第80章 慕然回首，燈火闌珊
驚呼聲如驚雷炸響，令得房間頓時陷入寂靜。
王軒手上揮鞭動作一頓，似乎是太過驚愕，不知所措。
“死八婆，我留你不得！”
目光一冷，王軒手上靈氣匯聚成刃，似要立即謀取安曼春性命。
望著那凝聚著恐怖威勢的靈氣刀刃，安曼春與宋基都是陷入極度驚恐之中。
前者怕死，後者怕安曼春死，以安家的手段，安曼春死了，肯定有無數人為她陪葬，他必是其中一個！
生死攸關時刻，安曼春卻是被逼出了一些膽氣，她瞪著雙眼盯著王軒：“你是為白天我羞辱你們的人而來，是想討回麵子，對不對！”
王軒沒有回答，目光有些閃爍不定，像是被說中了心事。
看到他這副樣子，安曼春心中更加堅信，喝道：“你敢殺我，天師府和正一靈府立刻就會完蛋！我保證！”
“嗬，你以為我會怕你麽！”
嘴上雖是說著依舊強硬的話，但王軒的語氣已經不自覺弱了許多，他眸光閃爍，似是在考量。
安曼春將王軒眼神變化全部看在眼底，她畢竟是見過不少風浪的人，當下有了主意，放緩了些語氣道：“若是你就此離去，我不會追究天師府的責任。”
“可笑，你這八婆，怎麽可能言而有信！”
“第一，白日之事，是我無禮在先，你來打我，無可厚非，第二，你已經看到了我見不得人的一麵，也就是有我的把柄，如果我向天師府發難，你大可以將此事公之於眾。”
王軒沉默，雙眉緊皺，像是在仔細考量。
數秒時間過去，他目光猛地一變，看向安曼春。
“希望你記住你所說的話！”
話落，王軒將皮鞭甩掉，臨轉身時，眼角卻露出一絲極細微的笑意。
那笑容，像是有計謀得逞。
安曼春將這極細微的表情看在眼中，一顆心猛地一顫，她意識到了什麽，可是沒有說出，抑製住心中激動，保持麵色不變。
王軒身形再次化作淡色陰影，於房內消失，臨走前，他留下了一道無形勁氣。
看到黑衣人終於離去，床上宋基長鬆一口氣，並沒有覺察到有一股勁氣侵入自己體中。
“媽的，終於是走了！”宋基咬牙痛罵，臉上很快又露出極為關切擔憂的表情，挺著脖子對安曼春用著急切的語氣道：“春春，你沒事吧？你放心，明天，不，今晚我就帶人殺上天師府，把所有有關的人都殺幹淨！”
對於自己情郎的呼喚，安曼春卻是置若未聞，她回想著剛才黑衣人轉身時眼角的那一絲極細微的笑意，眸光閃爍不定，連身體上的痛楚都暫時忘卻。
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安曼春瞳孔猛地一縮。
“他不是天師府的人！”
……
今晚目的已經達到，王軒又換了一副妝容，速度飛快，身形如魅如電，往龍虎山上趕去。
可是，就在他即將要離開城鎮區的那一刻，一股被人窺探的感覺，忽然湧入他心中。
王軒身形一頓，停下腳步。
“出來吧。”
一聲呼喚過後，旁邊的陰影中，走出一道人影。
那是個年輕帥氣的男子，男子臉上掛著燦爛溫和的笑容，穿著白色襯衫，雙手插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看著來人，王軒絲毫不感到意外，隻是這熟悉的目光和笑容讓他有些難受，屁股後似乎有冷風吹過。
“江司長。”
“哈哈，我現在還隻是副的，道長不要叫錯了。”
江也來到王軒麵前，臉上笑容親切，說話的語氣讓人覺得他似乎是王軒多年的朋友，很熟悉。
可實際上，二人不過是今天才有的第一次見麵。
王軒也露出些笑容：“遲早會轉正的，我不過是提前祝賀罷了。”
江也笑著，卻又聽到王軒說了第二句話。
“隻希望江司長這種人才多為百姓效力，若是早早退場，那就是國家和人民的損失啊。”
這句話，讓江也臉上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向王軒的眼神，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過了一會，他又繼續笑起來，笑容收斂了不少，卻給人更加真誠的感覺。
“王軒，你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你又何嚐不是呢。”
“十個江也也比不上一個王道長啊。”江也歎了口氣，微微一笑。
“很多人都在關注你，因為你身上藏著的秘密實在太多，我也一樣，但我和他們不同，我對於你怎麽得到那些神奇的力量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麽能知道那麽多。”
“接近滿分的靈考成績，神鬼莫測的符籙之術，一手主生一手主殺的恐怖能力，這些雖然很讓人驚訝，但終究不過是表象，一切的背後，是知識，是信息。”
“你像是提前知道林清寒會去臨江中學，所以在靈考中一鳴驚人，吸引所有人目光。”
“你又像是提前知道有人會對你下手，所以早早準備好符籙，在腐山上大發神威。”
“而那最不可思議的生殺雙種，我雖然沒有確切的把握，但，也大致能肯定，是你早就做好的準備的結果。”
“所以，與其說你是天縱奇才，蓋世無雙，倒不如說，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就像是，一個未來的人回到了過去，用他掌握的知識和信息，改變原有的曆史軌跡。”
江也的一番推斷驚世駭俗，他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王軒真身的人，竟然能將一切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實在是恐怖。
但王軒心中沒有半點自己最大秘密被人猜中的驚懼和恐慌，他看著江也臉上的微微笑容，覺得很有趣。
這又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與李長青不相上下！
王軒沒有回答，隻是笑著眨了眨眼。
江也一楞，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今晚酒喝得有些多，說了些醉話，不要介意。”
麵對江也裝醉，王軒笑笑：“你沒有惡意，我想，我應該知道你背後是哪一位了。”
江也同樣笑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方向，王道長，不知可願意和江也交個朋友？”
他說著，伸出手，目光真誠，懷著一絲熾熱。
王軒看著江也伸出的手，也伸出手掌，與其相握。
二人的手都很有力，目光中懷著同樣的光芒，隻是王軒的眼睛要更深邃一些。
握完手，江也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今晚的事我會幫你善後，你找的替罪羊，是萬靈教對吧？”
王軒接過名片，點點頭，忽然問了一句：“上麵什麽時候準備對安家動手？”
聞言，江也沉默了一下，臉上笑容有些無奈。
王軒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多問。
“時機還不成熟，但，事在人為，尤其是現在多出一個你，我想，我們很快就能見到河清海晏的那一天。”
“希望如此。”
“不多說了，我還要回去喝酒，晚上還要應付那個八婆，想想就頭疼，倒真是羨慕你，有美人相伴。”
說這話時，江也對著王軒擠眉弄眼，打趣的同時又像是在暗示著什麽。
王軒心中一陣惡寒，剛剛對江也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退後一步，一拱手。
“沒趣。”
江也一撇嘴，轉身離開，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望著江也消失的方向，王軒雙眸微眯，若有所思。
江也不是敵人，這一點他很清楚。
前者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但應該不是重生者。
王軒真正在意的是，江也似乎有著些心事，這一想法，是他在之前說出讓江也不要早早退場的話時生出的。
但這心事究竟是什麽，王軒現在顯然無法知道。
他也懶得多想，搖了搖頭，收斂氣息，便要繼續往龍虎山趕去。
可是，一轉身，他身形卻又忽然定住，一雙眼愣愣看著前方。
那路邊昏黃燈光下，一道清影獨立，一雙清澈的眼，正靜靜看著他。
幾句詩詞，悄然自王軒心中響起。
“慕然回首，燈火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