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丈夫是監斬官?
虞鶴晃了晃腦袋,掃了四周一眼,勉強知道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想道:“這是刑場麽?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人家行刑了?”
念頭還未落定,群聲遍起。
眾百姓叫道:“大俠,請您救救她!她是被冤枉的,她是無辜的!她不該這樣白白丟掉性命,求您救救她!”
監斬官卻是驚立而起,指著虞鶴:“來人呐,給我將這個劫法場的逆賊拿下,就地處斬!”
虞鶴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便已被轉過身來的眾城衛給團團圍住了。他暗啐一口,不欲傷及這些差人,便隻用真氣將他們擊退,心中想道:“此女身上定有冤屈,不如先將其帶走,再好好詢問事情始末。”
想罷,還沒等刑場差人反應過來,虞鶴便伸手揪住了這女囚的衣領,身法運處,騰躍而起,踩著眾人的肩膀,一路朝城外奔逃。
監斬官道:“你們這些廢物!還愣著做甚麽?快追上去,死活不論,死活不論!”
眾差人慌忙起身,連有些錯位的甲胄都來不及整理,持長槍,提單刀,壓開人群,尋蹤追去。
虞鶴帶著女囚,速度飛快,躍過城樓,又向西直奔數裏地,終是借助身後的密林擺脫了這些追兵。他見得前方有一處堤壩,便帶著女囚穩穩落了下來,立於堤壩之上,恢複真氣。
堤下江水滾滾而流,江浪拍堤,嘩嘩作響。
“多謝大俠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女囚道,跪在虞鶴麵前,不停地磕著頭。
虞鶴將女囚扶起,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廖娥,我的丈夫就是監造腳下這座‘春梨堤’的差人。他,他叫作‘步凡’,也就是方才刑場上的監斬官。”廖娥道。
虞鶴訝異:“你丈夫是監斬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步凡他,本來隻是個小小的捕頭。可自打他監造了春梨堤後,也不知為何,青雲直上,一路升官,已坐到了城令的位置。這對我們來說本來是件值得燒高香的好事,可一日府中失竊,他的城令印璽被盜。也就是這件事情,將我生生打入了地獄……”廖娥道。
虞鶴沒有插嘴,認真聽著。
“那日,我在府中好好待著。他突然跑進了我房裏,告訴我府中來了竊賊,且最重要的印璽被盜走。他見賊影往我這邊逃來,嘴上說著擔心我,雙手卻是在我房裏尋找了起來。”
“我當時還道他真是一番好心,便也沒有阻攔。可他翻開了我的枕頭,從裏麵竟找出了他的印璽,立時變臉,不念夫妻恩情,也不問我事情始末,便給我扣上了一個‘幫凶’的帽子,還喚人將我押入了大牢,連審都不審了,直接定在今日問斬。”廖娥道,淚水已無聲滑落。
虞鶴似乎明白了些許,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並不是偶然的嫁禍,而是事先就謀劃好的?”
廖娥點頭:“我雖然不願這般去想,但發生的一切,卻讓我不得不往這方麵想。我跟他好歹也做了這麽久的夫妻,他竟一點兒都不相信我,且處斬得如此果斷,其中若是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結發之妻也敢如此誣陷,你這丈夫的心腸也真是狠毒。你放心,我定會盡力還你清白。不過,這些日子你可莫隨我進城了,城裏肯定會有我們的通緝令。你不會武功,與我在一起隻會影響我調查的進度。”虞鶴道。
廖娥道:“多謝恩公!”
虞鶴搖頭笑道:“不必言謝,此等不平之事,我定不會袖手旁觀。我們先去找一間離城較遠的農屋,將你安頓下來後,我才好行事。”
“嗯。”廖娥道,老老實實地跟在虞鶴身後。
二人下了春梨堤,與城外較遠處找到了一間農屋。他給了農人夫婦一些銀子,將廖娥托給他們照顧了。而他自己,則打算隻身進城,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了安全起見,他也隻好等到入夜後再潛入城中,若是直接從城門走的話,肯定會惹上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待得傍晚,虞鶴運起身法,借著夜色躍入梨水城中。他混入人群,找到了一家裁縫鋪,稍稍喬裝了一番,便進入到了城裏最大的客棧。
虞鶴要了酒菜,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著眾食客的談論。
劫法場的事情早已傳遍了整個梨水城,這些食客在美酒的鼓動下,亦壯著膽子低聲議論著。縱然他們的聲音很小,但又怎能逃過虞鶴的耳朵?
“今兒那刑場發生的事情可真有趣,監斬官是囚犯的丈夫。若不是有人突然出現,那囚犯的腦袋肯定已經保不住了。”
“聽說那女囚是被冤枉的?當時大多數人都叫著冤枉,這到底是怎麽個回事?”
“鬼知道嘞,不過我隻曉得廖娥那姑娘平日裏還挺會做人的,雖然身為城令夫人,但從不擺什麽架子,對咱們這些百姓也挺好的。”
“等等……城令夫人?也就是說,那監斬官就是城令?”
“是啊,你剛進城麽?怎麽連這個事情都不曉得?”
“啊……我,我的確是才進城的。就連刑場的事情都是聽他們說的,我沒見到那激烈的場麵。”
虞鶴聽罷,酒菜吃盡,心裏也已有了分寸,想道:“看來並不用擔心廖娥騙我了,我大可放心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慢慢地替她洗清冤屈。其實呢,這也不算是洗清冤屈了,大多數人都曉得她是冤枉的……我現在,不過是在想著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地除掉步凡罷了,隻有除掉步凡,才能保住廖娥的性命。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深夜,虞鶴從客房躍出,借著夜色將一名巡邏的城衛給劫進了小巷。他緊扼這名城衛的咽喉,低聲道:“你若想活,便老老實實不出聲。若敢耍小手段,別怪我即刻取了你的小命。”
這名城衛老實點頭,心裏根本不敢有絲毫其他的想法。
虞鶴鬆手,盯著這名城衛的雙眼,道:“告訴我城令府的具體位置。”
這城衛沒有半點耽擱,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
虞鶴滿意點頭,掌風輕拂,將其打暈。他將衣裳褪下,換上了這名城衛的衣服,自小巷躍出,借著夜色快速奔走,避開巡衛的同時,也找到了城令府。
虞鶴躲開府中暗樁,翻牆潛入府中,以府中假山作藏身之處,又偷摸劫住了一名城令親衛,問到了步凡的臥房,並將其打暈,置在假山後頭。
他闖入了步凡的臥房,隻見房中燭火搖曳,卻並未見得半個人影。
寒風襲背,燭火騰燃,屋中布簾急速抖動,沙沙作響。
“糟糕,是圈套!”虞鶴大驚,轉身欲走。
眼前猛地一亮,數十柄火把立然入眼。
步凡已領著一眾城衛堵在屋外,見得虞鶴轉身,振臂大笑:“放箭!”
弓弦錚鳴,寒光映閃,冷鋒攢襲。
虞鶴撐開護體氣罩,擋下漫天箭雨,皆震落在地。他身法運處,縱身躍出,於步凡肩頭借力,使了個反力,探手抓向步凡衣襟。
步凡大驚,眼中盡是驚駭,被虞鶴氣勢所壓,完全動彈不得。
刀鋒迅斬,虞鶴眉頭驟擰,反手握住刀鋒,勢頭驟止,翻身落地,亦被刀勢逼退數尺。他堪堪站住,手握刀鋒仍不放,腳邊地磚已經開始龜裂。
步凡鬆了口氣,忙退入了人群中。
眾城衛亦是停止了放箭,於一旁團團圍住,不敢妄動。
“你是何人?”虞鶴道,看著麵前持刀的錦衣大漢。
錦衣大漢道:“殺你的人。”
“就憑你?”虞鶴冷笑,五指驟鬆,反掌迅拍,拍在刀身之上,將錦衣大漢震退數步。
錦衣大漢眉頭驟擰,心中劇驚:“好強的掌力,僅憑肉掌便能架住我的刀勢麽?”
虞鶴取出扶山覆厄,扛劍在肩,騰身躍起,提腕拂劍,疾使“劍起微瀾”,斬出數道劍氣,微曲空間,波瀾輕漾。
錦衣大漢縱躍迅斬,刀身耀出金光,連劈數刀,將劍氣盡數化解。待其凝目細看時,虞鶴卻已沒了蹤影。他暗啐一口,穩穩落地,滿臉不悅:“我還以為是個勁敵,沒成想是個鼠輩。”
步凡卻道:“耿大人,那廝往東邊逃了!”
這姓耿的漢子自然明白步凡話裏的意思,冷啐一口,騰身追去,心中卻想道:“要不是公主差我來保護你,我豈會聽你命令!”
虞鶴逃出城衛府,向東疾奔,縱躍出城,落在城外林中。他一口氣還未鬆下,身後冷風攢襲,那姓耿的漢子竟已追了過來。
虞鶴側身避開刀風,任刀風斬在腳邊地上。土崩沙濺,留下一道深痕。
“哼,給你麵子你還緊追不舍,真當我不敢與你動手麽?”虞鶴道,迅然轉身,拂劍連斬,連續不間斷的攻勢竟壓得這耿姓漢子無法還手。
耿姓漢子震驚無比,咬牙招架:“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曆?我在他手下竟無絲毫還手之力!”
虞鶴冷笑,猛然撤劍,疾使“滄瀾化琅”,幻出漫天劍影,待劍影盡數凝出,再使“瀾止雲散”,將劍影全數引爆,凝作漫天劍束,自四麵八方激射而來。
耿姓漢子哪敢硬扛?收刀躲避,卻還是被劍束貫穿了兩隻手臂。血洞乍現,鮮血如注,流入腳邊土裏。而他手上的大刀,也被劍束擊碎,成了幾截爛鐵。
虞鶴收劍,拳罡迅出,僅使出三成力道,擊在耿姓漢子心口,將其打得栽倒在地,立時昏厥。耿姓漢子倒地之時,一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牌狀物體自袖中飛出,被虞鶴穩穩接住。
虞鶴細看,隻見牌上寫明了此人的身份與姓名。
“耿都,禦前帶刀侍衛?”虞鶴劇顫,握牌之手不禁一抖。他將這塊牌子放回了耿都的袖中,不敢有半分耽擱,騰身躍走,背後已是冷汗淋漓。
“還好我留了一手,並沒有直接擊殺他……沒想到他竟然是禦前帶刀侍衛。我的天呐,這件事情到底牽扯了多少人?若是深究下去,我怕接下來的人,我真的得罪不起了。即便是幻境,皇權亦是不可挑戰的東西……”虞鶴想道,憑著記憶往那間安置著廖娥的農屋趕去。
虞鶴速飛馳躍,終在夜色中看見了農屋的勒影,卻見屋外火光映閃,不少城衛正舉著火把,將農屋給團團圍住了。他心頭一凜,落在遠處一根較為粗壯的樹枝上,悄然伏視。
那一對農人夫婦被城衛給押到了屋外,盡皆跪倒在地,並未見到廖娥的身影。虞鶴不禁鬆了口氣,想道:“看來他們並沒有泄露廖娥的行蹤,我倒可以放心援救他們了。”
想罷,虞鶴縱躍而出,取出扶山覆厄,穩穩落在農人夫婦身邊,提腕拂劍,將一根向農人夫婦打下的木根給生生斬斷了。
這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離農人夫婦最近的那名城衛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心口一痛,渾身瞬麻,倒飛而出,栽倒在地,嘔出數口鮮血。
虞鶴擋在農人夫婦與眾城衛之間,低聲道:“你們兩個先進屋子,這些差人我來抵擋,保準把他們打發掉。”
農人夫婦如蒙大赦,立時起身,向虞鶴道了數聲謝,再不耽擱,推門躲到了屋子裏。
虞鶴扛劍在肩,掃了身周的城衛們一眼,笑道:“你們誰先上?還是一起上?”
眾城衛何曾見過這等景象?他們互看一眼,咬緊牙關,拿起手中兵刃,或長槍,或單刀,或利劍,如潮水一般向虞鶴湧了過來。
虞鶴雙臂攢勁,真氣迸湧,身法運處,僅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殘影現,劍光寒。
一眾城衛的腰間齊齊多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隻見眼前掌影重重,而後便覺心口劇痛,於瞬間倒栽而出,皆已昏厥,不省人事,手中的兵刃亦是乒呤哐啷地散落一地。
收劍入墜,真氣盡斂。虞鶴並未對這些城衛下死手,隻將他們全數打暈了而已。他轉過身子,推開屋門,走進了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