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艾柔。

  每一筆，每一畫，都寫得十分輕緩，十分小心。


  虞鶴慢慢辨認著，終是得到了答案：“這裏是，源河村？”


  少女點了點頭，見虞鶴辨認了出來，十分開心。


  虞鶴又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再度寫了起來。


  待寫完，虞鶴道：“艾柔？你……你姓艾？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艾文的人？”


  她點了點頭，黑兮黑兮的大眼珠裏滿是疑惑，又寫道：“艾文是我爸爸，不過他拋棄了我，現在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們以前都不是這個村子的人。”


  虞鶴大驚：“那，那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話音甫落，卻見艾柔臉色猛地一變。她的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滴在虞鶴的手掌上。


  虞鶴明顯有些手足無措，想道：“怎麽哭了？難道這圖畫本觸及到了她的傷心事了？”但他卻又不好直接問，隻得在心裏暗暗揣測著。


  艾柔安靜地哭了一會兒，慢慢地抬起頭了來，拭去了眼角殘留的淚水。她看著虞鶴，雙眼流露出渴望的光芒，又寫道：“我，我想找到他，我的爸爸，艾文。”


  虞鶴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裏仍是想道：“這，這裏不是幻境麽？我就算答應了她，也根本不可能幫她找到艾文，這，這怎麽可能做到？難道，難道要我騙她不成？”


  艾柔見得虞鶴沒有反應，心裏不禁急了起來，寫道：“我，我知道他在哪裏。隻是，隻是因為我對外麵一點都不熟悉，所以才不敢出去。你，你肯定認識他，而且，而且你的穿著也不像是一般人，肯定能帶我過去找他的，求求你。”


  虞鶴想道：“唉，算了算了。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答應她為好。說不定還能借助這個幻境了解到艾文的往事，對我沒有什麽壞處。隻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麽這個幻境會牽扯到艾文？難道……那個殺死胡繼仁，再用藥材來嫁禍我的家夥，竟是受他指使的？這……這怎麽可能……”


  想罷，虞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結，忙將心思收了回來，看著艾柔，點了點頭，目光也極為真誠。


  艾柔感受到了虞鶴這真誠的目光，臉上終是綻出笑容，酒窩淺顯，更是迷人。


  虞鶴輕輕咳了一聲，反手握住了她的玉手，把她扶了起來：“你先休息會兒，我去村裏轉轉。看能不能打聽到點兒消息。”


  艾柔點了點頭。


  源河村不大，整座村裏也就十幾戶人。是個離城鎮很遠的小村落，經濟條件什麽的自然也沒法跟城鎮相比。


  虞鶴走出小屋，在村裏隨便轉了轉，瞧見一位老人家正在村口的一棵大古樹下乘著涼，倚著涼椅，搖著蒲扇，悠哉悠哉。他心裏一喜，快步走了過去。


  還沒等虞鶴開口，這老人家倒先說了，隻聽他道：“小夥子，身體好些了？”


  虞鶴心下不解，但也不能沒了禮數，道：“謝謝大爺關照，我身體好多了。”


  他又道：“還挺有禮貌的，現在懂禮貌的年輕人可不多嘍。尤其是還跟我這樣的窮糟老頭，那就更少嘍。”


  虞鶴撓頭笑了笑，心裏一窘，竟不知該怎麽接下去了。


  他似乎也明白了虞鶴的難處，輕搖蒲扇，歎了口氣，道：“那女娃兒心思單純，身世也很可憐。你小子可別欺負了她，不然的話，哪怕我隻剩下這副老骨頭了，也要跟你死咬到底。”


  虞鶴連連搖手：“您別誤會，我對她沒那個意思。隻是她照顧了我，我也想以恩報恩，僅此而已。”


  他道：“沒有最好。”


  虞鶴鬆了口氣：“那您知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比如說，他爸爸為什麽要拋棄她？”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有個人應該清楚。”


  虞鶴道：“誰？”


  他道：“那時跟她一起過來的，隻不過……”


  虞鶴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隻不過什麽？”


  他道：“隻不過那人已經死了，就葬在村後頭的墳山上。”


  虞鶴順著大爺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村後頭有一座遍布土墳的矮山。即便隔了這麽遠，還是能感覺到從那邊兒滲過來絲絲寒意，叫虞鶴不禁打了幾個冷顫。


  虞鶴無奈地歎了口氣，想道：“看來想要得知艾文拋棄艾柔的原因，隻得去這墳山看看了。”他向大爺道了聲謝，又在村裏溜達了幾圈，稍微熟悉了點後，便回去了。


  屋裏已經被艾柔收拾地幹幹淨淨了，她坐在桌旁，飯菜都已做好，見著虞鶴回來，便向虞鶴招了招手，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做了個吃飯的手勢。


  虞鶴說了聲“謝謝”，同她坐在一張桌子上，一邊兒吃著飯菜，一邊兒說著打聽到的事兒。


  她聽到虞鶴今晚要去墳山探探，臉上擔憂，用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寫著：“人都死了，要不就別去了吧？我聽村裏的老人說，那地兒挺不幹淨的。”


  虞鶴扒拉完最後一口飯，搖了搖頭：“不行，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一定要做到。除非是那邊兒真的沒有線索，否則我不會放棄的。”


  她小嘴一扁，臉上有些不開心，寫著：“你為了我冒這麽大的險，值得麽？”


  虞鶴笑道：“當然值得，如果沒有你，我現在指不定成什麽樣子了，為你探探墳山，又有什麽難的？”


  她臉色稍鬆，麵頰又紅了起來，寫：“你就會討我歡喜，我最不喜歡油腔滑調的男生了，罰你今兒把碗洗了。”寫完，她麵頰已紅得能滴出血來，輕輕跺了跺腳，站起身來，轉身出去了。


  虞鶴不解，想道：“怎的生氣了？我說的可都是真話，雖然……這裏是幻境，但麵對照顧了自己的人，也不能撒謊不是。罷了，女孩兒的心思還是別亂猜的好，老老實實洗了碗再說。”


  想罷，虞鶴便開始行動起來，他先將剩菜放好，抹幹淨桌子，再接了盆水，將碗放了進去。


  洗完碗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虞鶴把它們都整整齊齊地擺回了碗櫃裏。才剛轉過身子，卻見艾柔已經回來了。


  她關上房門，朝虞鶴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張折成了三角形狀的黃色符紙。


  她握住虞鶴的手掌，將黃色符紙塞到了虞鶴手裏，又在虞鶴掌心輕輕柔柔地寫著：“這是我在村裏求到的平安符，你把它揣進兜裏，這樣髒東西就不會纏上你了。”


  虞鶴心裏一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謝謝你。”


  她臉上一紅，輕輕地將手抽了出來，搖了搖頭，不敢正眼瞧虞鶴。


  虞鶴笑了笑，把平安符放進了墜裏：“你若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她點了點頭，仍是不敢瞧過來。


  離開了艾柔家，折過了一個小彎，走過一條田野小徑，終是到了墳山腳下。


  山上磷火漂浮，映出點點綠光。枯樹枝椏猶如鬼魅，再配上耳旁“呼呼”吹過的陣陣陰風，不禁膽寒。


  天上雖然掛著一輪殘月，但月光卻是透不下來絲毫。山中仍是一片幽暗，叫人心中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