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62

  月光靜靜地從窗戶里照進來,小麒麟獸耷拉著腦袋趴在牆角,小爪子抓著月光,可憐兮兮的模樣。

  姜娰見狀不禁失笑,走過去將它抱起來,擼著它的小腦袋,親了一口,笑道:「走吧,帶你去洗澡睡覺。」

  小麒麟獸歡喜雀躍地站起來,蹭了蹭她的掌心。

  姜娰倒了一盆熱水,在木盆里撒了採集來的花瓣,給雪白的小狗子洗花瓣澡,見它在木盆里撲騰玩水,渾身毛髮濕噠噠的,猶如落湯狗,頓時笑道:「以後可不能再頑皮了,你丟了二師兄的花燈,二師兄會生氣的。」

  小麒麟獸玩水玩的高興,稚嫩地說道:「兔兒燈好,小狗燈不好。」

  麒麟獸的成長周期極長,十幾歲還屬於咿呀學語的嬰兒期,小雪糰子只有特別高興的時候才會開口。姜娰見它沒生自己的氣,還開口說話,頓時欣慰一笑。

  養一隻小靈獸猶如養了個小女兒,做錯了事情還不忍心罰她,罰她還怕小東西生氣。

  姜娰用柔軟的布擦著它的小身子,笑道:「那你也不能把小狗燈扔了呀。」

  「我給月光哥哥了。」小麒麟獸甩著身上的水滴,獸角釋放出一點月光,瞬間就烘乾了濕漉漉的毛髮,又重新變成了毛茸茸的可愛小狗子。

  姜娰手上動作一頓,月光獨角獸?

  「大師兄來了?」

  小麒麟獸點著小腦袋,趴在她懷裡迷迷糊糊地說道:「後來他又帶著月光哥哥走了,月光哥哥說它要去找諸神遺迹。」

  姜娰將它抱到床上,給它蓋上小被子,走到木屋外,仰頭看著今晚的月色,難怪今晚的月色如此皎潔,原來大師兄來了,他為何都不出現?是不想見她嗎?

  姜娰坐在木屋的廊下,托著下巴,看著蒼穹之上的那一彎新月,頗是黯然神傷。

  一連數日,姜娰都懨懨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到凡塵界的歡喜也蕩然無存,好在她幼年時答應二師兄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一起去私塾讀書,旁的都與他一一體驗過了。二師兄這一生過的太苦,比她還苦,她希望凡塵界的生活能彌補他幼年時的空白和冰冷。

  只是這裡的生活再美好,於她而言,終究是一場要醒的美夢。

  姜娰打開無字天書,看著書里的那座生死碑,以及上面顯示的未煉化的字樣,重新進入了生死碑里,一樣的黑色天地,神秘莫測的天道,她閉眼開始重新感悟生死碑。

  生死碑內的時間流速與外面的不同,破入九境之後,姜娰發現自己所見的天地跟之前的截然不同,這一坐就是數月,數月之內,她從那些黑色的土地中看到了無數年前的千山暮雪,彷彿看到了人間歡喜和萬物枯榮,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述說什麼,只是總是隔了一層輕紗迷霧。

  姜娰猛然睜開眼睛,急促地呼吸著,看著無字天書里的生死碑,那黑色的石碑彷彿想告訴她什麼,她卻無法領悟到。

  「阿肆,你在煉化生死碑?」墨棄從屋頂上跳下來,站在窗前,沉聲問道。

  自從乞巧節那日,月璃來過,阿肆就一直懨懨的,這幾日一直煉化生死碑。雖然生死碑是開啟諸神遺迹的鑰匙,墨棄卻並不希望她過早地煉化此物。

  他們對諸神時代發生的事情所知甚少,黑暗邪神能布下十萬年的局,利用焚天之劍暗中吞噬他們的魂魄,這黑乎乎的邪門的生死碑曾經還關了阿肆十幾年,是敵是友還分不清。

  姜娰連忙收起無字天書,笑道:「我就好奇看看這生死碑能不能煉化,二師兄,我們在此地停留數月了,還是去別處走走看看吧。」

  帶二師兄走完大虞國,此行就算圓滿了。

  墨棄唇角微微揚起,低沉說道:「好。」

  兩人收拾了一下,趁著夜色離開了曲水村,離開前,阿肆在村子裡布下了小型的無垢陣和聚靈陣,一如當年六師兄在青霧山腳下布下的防護陣一樣,庇護此地不受妖獸的侵襲,小聚靈陣時間久了也能慢慢改善村民的體質,讓他們長命百歲。

  當天晚上,曲水鎮的村民們便夢到了住在竹林小木屋的神仙兄妹兩來辭行,說要離開邊城,謝謝這些日子的照顧。第二天一早,村民們醒來,就見竹林邊的小木屋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村裡種植的花花草草一夜全開,村口的井水甘甜解渴,一口下去,數年的舊傷都痊癒了。

  村民們又驚又喜,朝著遠處跪拜,這哪裡是來尋親的兄妹,這分明是下凡的修仙者啊。

  姜娰和墨棄離開邊城,便走走停停,除了都城未去,數月時間將大虞國走遍,在南邊的渭城小鎮住了下來,那古鎮四季如春,百花盛開,每到雨季,雨打小窗,深巷裡杏花飛舞,酒香四溢,說不出的清幽安寧。

  兩人從北走到南,體驗各種風土人情,直到姜娰的畫像無意中流傳到都城,白髮蒼蒼的太上帝女淚眼婆娑地尋到小鎮,見到姜娰的第一眼就淚流滿面,一模一樣,甚至比幼年時見到的姑姑更加的氣度高華,周身都縈繞著仙氣。

  太上帝女哭倒在門前:「姑姑,我終於等到了你。」

  姜娰見她如今白髮蒼蒼,高冠道服,頗有幾分女道士的模樣,依稀能看到幼年時那個跟在自己身後喊姑姑的少女身影,微微一笑:「阿瑤,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姑姑,阿瑤老了。姑姑卻容顏永駐,還是那樣傾國傾城。」太上帝女激動地抹著眼淚,長途跋涉來的又急,路上患了風寒,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姜娰從儲物臂環內取出一壺梨花露,笑道:「你喝一些梨花露。」

  梨花露是她所帶最溫和的靈露,她喝最合適,旁的凝露和靈果都是七八品的等級,靈氣太盛,她這身體只怕承受不了。

  太上帝女連忙歡喜地接過來,喝了一口,頓時只覺疲態盡消,渾身暖和,好似年輕了十歲一樣。

  「多謝姑姑,姑姑,這位便是姑姑的道侶嗎?」太上帝女看向一邊的墨棄,見他相貌極其的俊俏,近乎妖異,看似年輕,周身氣勢卻不俗,跟姜娰住一起,應該也是修仙者,便說道,「姜瑤見過姑父。」

  墨棄錯愕,姑父?

  姜娰險些被她的話嗆住,連忙說道:「這位是我的二師兄。九境聖賢。」

  道侶?姑父?姜娰看向墨棄,她只是來陪二師兄來凡塵界一趟,怎麼就成她的道侶了?一直以來她都是將二師兄當美強慘的哥哥看的呀。

  前世她孤苦無依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一個哥哥,能保護她,保護阿爹阿娘,後來遇到師兄們,九位師兄中,其他人都是九洲仙門世家的天之驕子,唯有二師兄命途坎坷,無父無母,跟她的境遇相似,她不知不覺地就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哥哥,當做另一個自己來心疼。

  所以長久以來,她依賴信任照顧自己的六師兄,反過來也心疼照顧二師兄,此次與二師兄來凡塵界也是希望圓二師兄和她自己一個幼年時的夢。

  希望這些溫暖的經歷能撫平二師兄幼年時的傷痛。

  太上帝女見自己鬧了一個烏龍,連忙抱歉地說道:「原來是姑姑的師兄,那就是叔伯了。姜瑤見過叔伯。」

  墨棄見她白髮蒼蒼,反過來喊自己叔伯,淡漠地點了點頭。

  「姑姑,阿瑤還以為姑姑有了道侶,不用自己一個人孤身修仙了。」

  姜娰微微一笑道:「阿瑤,我看你好像得了一些修仙的法門?這些年是在修仙嗎?」

  「什麼都瞞不過姑姑。」太上帝女連忙將這百年來大虞國發生的大事都說了一遍,自從姜娰騎著青鸞鳥離開之後,姜瑤便繼承了帝位,後來大虞國蒸蒸日上,周國都尋仙問道,幾十年後真的有修仙者被此地濃郁的靈花靈草吸引,來此地收徒,大虞出了不少有靈根的子弟。

  這些子弟背井離鄉,外出尋仙問道。第一批子弟學有小成之後,便隨著師門回家鄉來收徒,並且帶來了修仙的入門口訣。

  只可惜凡人的壽命太短,太上帝女接觸修仙的時間太晚,已經錯失了最佳的修行時間,這些年清修也只能延年益壽,比普通人身體硬朗一些而已。

  姜娰點頭,又取出一大壺梨花露遞給她,然後取出一顆仙桃:「這梨花露每日喝一杯,仙桃則可與你的兒女分食,阿瑤,日後你也能與那些年輕的大虞國子民一樣,尋仙問道,成為修士。」

  太上帝女僵住,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梨花露,驚道:「姑姑,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姜娰從儲物臂環內取出當年的州府令牌遞給她,淡淡一笑:「日後你帶著這個信物去雲夢十八洲的青州府,拜入劍宗門下,你我有緣再見。」

  梨花露也幫她淬體,打通她老化的經脈,仙桃可讓她壽命增長百年,百年時間她也應該能修道入門了。到底是跟過她的孩子,如今此界已經朝著修仙界進化,各有仙緣,她便結下這個善果。

  此間事了,姜娰看向墨棄,兩人瞬間消失在凡塵界,返回上界,留下痛哭的太上帝女和一眾激動跪拜的大虞子民。

  神女一直是庇護大虞國的,天佑大虞啊!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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