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水上拋絹（7）
此時謝卿瑤已經坐在了一艘小舟上。
說實話哈！她還真的是第一次坐在舟裏，和自己認為的，竟然絲毫都不同。
從前的她，總是以為坐在舟上，漂在水裏的感覺，一定和陸地上不同，要不然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劃船嬉戲？
可是真當自己坐在裏麵才明白，確實是不同，而那不同，隻是心情不同，其他的沒有絲毫的變化，如同在陸上一樣。
這難免會讓心情有些失望。
可是再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感覺真的不一樣了，什麽翻江倒海的感覺都來了，那還能坐好船嗎？
那人們還會坐船嗎？
所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嗬嗬！
是這個道理吧！
此時因為剛剛那個比較特別的女子，比較特別的歌詞，現在漓水河四周觀看的官家子弟，都紛紛地朝著那艘花船上看去，就想一睹這位與眾不同的女子容貌。
其實他們有多少是聽出了她歌詞當中的含義？
也隻不過是附庸風雅、隨波逐流罷了！
因為花船與岸邊相隔實在是太遠，又是晚上的緣故，即使是有燈火，也是不能將花船和裏麵的花娘完美的映照出來。
大家眼睛都瞪的快要凸出來掉地上了，也隻能看到一個優美婉約的身影。
所以場麵更加的不受控製，一些比較大膽，認為自己的身份是足以驚天地、泣鬼神般的公子哥兒，便開始大聲地嚷嚷道：
“水上拋絹什麽時候開始啊！都一個多時辰了，快點，你們想要急死老子啊！”
“是呀！你們還弄個什麽鬼水上拋絹，讓我們等這麽長時間，今天害的本公子連喜娘都沒有見到，快點！別磨嘰了！”
一道道催促的聲音比現場的樂聲還要響亮。
這次主持水上拋絹的媽媽終於現身了。
是水媽媽，這水媽媽便是上年在水上拋絹取得頭籌的花樓老鴇，這每年的水上拋絹，都是由上一年贏了的花樓老鴇來當主持，這也是不成文的規定。
隻見水媽媽笑的如同是秋菊，那個燦爛的臉龐，簡直像是一個包子去油鍋裏煎了一遍的樣子，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反正謝卿瑤就是這樣看的。
水媽媽站在岸上酒樓最高層的窗前，露出半個身子，胖的就像是一個水桶，將窗戶堵了個嚴嚴實實。
“各位公子，我是去年取得頭籌的煙霞閣的媽媽！這次水上拋絹就由老奴來主持！規矩還是和往年一樣，隻要公子們誰看上了哪位姑娘，便可將她的絹帕拾起，那麽這位姑娘的後半生，就由公子決定了！好了，閑話不多說，我們這就開始，姑娘們，你們的幸福就在自己手裏握著，一定要抓緊機會啊！開始吧！”
水媽媽說完話，也沒有關窗，而是站在那裏看著。
謝卿瑤抬頭看了她一眼，生怕她那麽大塊，還硬要往外擠，如果一個不小心，把下半身也擠出來，那就好看了。
這個時候，便到了每年水上拋絹的壓軸大戲。
就等著公子們抱得美人歸。
那些姑娘們，站在自己的花船上，手裏絞著自己的絹帕，臉上含羞帶怯，如同是將要出嫁般，都認為這是自己逃出青樓這個魔窟的一次機會。
殊不知，如果沒有被選中還好說，如果被誰選中了，真的領了出去，甚至是領回家，那以後她的苦日子才真正的開始了。
試想，這裏來的公子，都是京城裏有頭有臉，要不然就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有哪個家族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女子，如果真的是世代官宦，那是斷然不會同意迎娶這樣一個兒媳進門丟臉的，即使是側室也不行。
而那些沒有一點本事，卻要打腫臉充胖子的家庭，對於這方麵更是苛刻。
因為他們本身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便斷然不會因為這麽一點事情而斷送自己本來就已經岌岌可危的仕途。
所以被選中的女子，大多數都是淒慘而死的下場。
隻見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自以為如同是被上天賦予美貌的仙女一般的姑娘們，經過剛剛一個時辰左右的才藝比試，不管她們到底表現的如何，但是此時心裏都是給自己打了最高分的。
現在終於臨到最後一場比試，水上拋絹了，她們當然是更加激動了。
想想自己從前受的苦，再想想今天之後自己或許就是官家少奶奶了，那可真是……
一波一波的粉色泡泡在眾花船上亂飛。
甚至有些大膽的女子，還在不斷地向著自己看中的官家公子哥兒拋媚眼，以求達到她們那所謂的目的，便根本不論人家是不是把她們當作一回事！
漸漸的場麵安靜下來，謝卿瑤也看著對麵的花船，想要看看這聲勢無比的水上拋絹到底是個什麽鬼。
隻見那些女子在讓身邊的婢女給重新梳妝後走出船艙，站在那裏，眉目含情的看著岸上或舟上的公子哥兒們，然後就是齊齊的福了一禮。
樣子卻是讓謝卿瑤不敢恭維。
這幅場景，再配上她們此時身穿花紅柳綠的衣服，讓謝卿瑤不自覺想到了皇帝選妃的場景，雖然皇帝選妃她沒有見過，但是想必就是這般樣子吧！
那些女子緩緩地提裙蹲下身，從婢女手裏接過絹帕，然後伸出自己自認為保養得如蔥段般的手，將絹帕展開，又將絹帕平整地放在早就準備好的荷葉上。
然後輕輕地、緩緩地將荷葉放到水裏，最後用手撥水，讓它順水而流。
撥水的動作似乎也是受到過專門培訓的，慢吞吞，極盡勾引的姿態。
然後就不是她們能夠決定的了。
接下來就是要看這塊絹帕能被誰撿起了，若是無人撿的絹帕主人，就會被嘲笑一陣子了。
謝卿瑤早就在舟上做好了準備，況且她現在是男子打扮，也不會有人阻止她撿手帕。
“公子，你真的要……”明月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種地方的女子，小姐若是惹上身，即使小姐是女的，那對小姐也是極大的不利。
別人會說小姐不知廉恥、不懂分寸，那可怎麽辦？
明月擔心的不止這些，還有府裏的那兩位，如果知道小姐……
況且今天二小姐沒有來，恐怕是被老爺罰了，那麽這筆帳一定會記在小姐頭上的，如果小姐再有把柄落到她手裏，那對小姐是大大的不利。
謝卿瑤笑了笑，抱膝靠在一邊的船板上，看了一眼明月：“明月，不要這樣嘛！你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會長皺紋的。”
明月有些不知所措，用一種不太開心的模樣瞅著自家小姐，祈禱著快點讓這場荒唐的水上拋絹完事。
“你不要這樣啦！很醜的！笑一個！”謝卿瑤伸手，揪住她兩邊臉頰，向兩邊拉。
被拉痛的明月：“……”
“好了！來了！你不要和我說話，我要撿帕子了！”
謝卿瑤慌忙竄到船頭，彎下腰，看著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帕子朝自己越來越近，下一刻自己便能將它撿到，然後就能見到那個姑娘，聽到她的故事了，這讓她很開心。
可是，下一刻發生的事，讓她很不開心。
隻聽一個如被踩了尾巴的老鼠聲從自己不遠處的一艘船上傳來：“湘月居三號娘子，得皇天庇佑，聖上隆恩。特召之入宮，速速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