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信
“我這妹妹,乖吧,你看,她的剪紙,多漂亮,我告訴你啊,她還會下廚,做一桌子菜是不成問題的。
“你究竟想幹嘛。”他問。
“我找你哥拚命去。”我冷哼。
他微笑:“你開始活得不耐煩了嗎?莫天愛,唉,算了吧,別這麽悲觀,我這有封信,你想不想看。”
我搖頭:“沒興趣。”
“真不想看,行,那本王就勉為其難地幫你看了。”他低頭,從袖子裏抽出一封信,讀了起來:“莫天愛親啟。”
他就扯吧,天邊有多遠,他就能扯到多遠。
“莫天愛,這信,寄地方有些遠了。”他說:“是一個姓向的寄的。”
我雙眼一亮:“襄王,給我。”
“你不是不看嗎?現在倒是要了,我告訴你哦,這是叫莫離的家夥寫的,字跡倒是不錯啊,和你模仿得都是差不多的。”
“襄王,給我嘛給我嘛。”我軟聲地叫著。
“叫聲好哥哥。” 他壞壞地笑,將信舉得高高的。
我望著那信,帶乎帶著巨大的快來一樣,當下也不去執守什麽,馬上就變節地叫了:“好哥哥,你把信給我看嘛。”
惡寒,傻孩子要人家喚他做好哥哥。
他哪裏好來著,長得好看的空皮囊。
為了看信,讓我叫他爹我也幹。
他也不逗我的,將信給了我:“好好看吧,這可是很難才弄進宮裏來的,當中的曲折,磬筆難書啊。”
長長地一歎息,像是個糟老頭一樣。
我並沒有心思去看他做作的表情。有些急,有些顫抖地撕開了信。
可是,我又舍不得看啊,看著信封上麵的幾個字,是莫離的,一筆一筆我都還記得清楚的。莫離寫的天愛這二字,真是好看。
抽出了信紙,淡淡的馨香和墨香味交織著,紙上那熟悉的字,多溫和啊,帶著莫離的幹淨,儒雅,淡泊。
看字,如看到他。
他在對我微笑,他在看著我,紙上行間的字,也像是莫離那暖暖軟軟的聲音了。
我一字一字慢慢看,慢慢地記在心裏。
“天愛,見信的時候,大概你會在想,為什麽我還沒有回來,勿為我擔憂,開春之後,我定回來,京城冬天雪冷,天愛請多珍重,我很好,不必為我掛念,行筆匆匆,多言道不盡,要照顧好自已。莫離。”
不多字,也就這麽幾個,多看二次,我就是倒過來也能背得出來。
信放在心窩口,貼著,暖暖的。
行筆匆匆,無需多言,莫離,我會照顧好我自已的,你亦也是。
我一直很乖,一直都不會讓你為我擔心的。
我抬頭哀憐地看著襄王爺:“我能寫信給莫離嗎?”
他搖頭,很是為難地說:“這怎麽可以,誰給你送,這信進來,你知道多難嗎?是禦學園裏一個文書官轉交的,可他不知你是誰啊,要送到永敬宮裏去,正巧路上碰到小王我,他行禮說要去永敬宮,我瞧到他手裏有信,就多話地問了一句何事才說出來的。是你的,當然是當仁不讓馬不停蹄地給你送過來了。”
“嗬嗬,好哥哥啊好哥哥,海墨好哥哥,這讓我怎麽謝你呢,要不我叫你一聲爹吧。”我甜甜地撒嬌著,想要膩死他。
我心裏高興死了,高興得想尖叫了。
他一頭黑線:“莫天愛,你找死嗎。叫我爹,你爹有我年輕,長得有我好看嗎,我可沒本事生出你這麽一個妖孽女兒來。”
我嗬嗬笑著不說話,其實我就喜歡氣你,氣到看你無語,看你氣結,看你跳腳,我就越發的開心。
神啊,原諒我這惡趣味,完全是李棲墨把我帶壞了。
不過看在他給我送信這份上,我也沒有多氣他的,隻是坐聊了一會,他便回去。
送來的糕點我嚐了一下,味道還是不錯的。
小蟈蟈也拿了很多布料進來,問我喜歡什麽,一件沒看得上眼的,宮裏的衣料,不是華貴就是顏色鮮豔著。
衣服吧,夠穿就好,穿得暖和就好,這宮可是很容易腐敗的,我可是時刻地警惕著,不讓自已陷落了。
宮裏這地方,就是教人本性改得快。
那些主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做成天就走來走去,說三道四的,要是讓她們去挑石頭砌牆頭,看有沒有力氣再冷嘲熱諷。
伸伸懶腰兒,打個嗬欠又喝下大碗的薑湯,是啊,過年了,我又長大了一歲。睡吧,人家過年是高興的事,我過年,也就是過日子的事。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小蟈蟈拿著東西過來:“小姐,這是皇上讓人賜送過來的珠寶。”
“你們愛就用,不愛就擱著,我是用不到那些東西的了,瞧瞧我的腦門都傷了,隻能披頭散發的。”送什麽珠寶,還不如送我銀子來得實在,要不然就送我自由吧。
“嗬嗬,別不開心嘛,小姐,過年很熱鬧的,宮裏有很多節目的,你不打算出去玩玩嗎?你在涼城的時候,可也喜歡看熱鬧了。”
我搖搖頭:“不喜歡,哪裏也不想去。”
她坐了在我的床前,輕輕地將我的發撩起:“天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在宮裏,不能自已過得開心一點嗎?”
我倒也是想的,可是在宮裏,去哪裏尋找自已的開心。
李棲墨沒來找我,這樣也好,我也不想看到他,相看二相厭,他無聊也拖著我在宮裏無聊,著實就是一個暴君,昏君,一肚子黑水的混蛋。年二十九身體好了一些,便去找李檀。
衣服穿得厚厚的,帶著小蟈蟈兒出去。
這才發現外麵熱鬧得緊,往時靜寂寂的後宮,如今像是沸騰了的水一樣,四處都是宮女來往,喜氣在不言而喻,感覺冰雪都融化了不少。
我知道李檀住在哪兒了,可是還是會往玉和園去。
瞧瞧我看到了什麽,名排第三仇人的位置。雷打不動的第一位,就是李棲墨,第二位君小喬已經排到我最喜歡的去了,如是空缺著,第三位就是她的破猴子啊。
這麽冷的天,還記得出來啊。
我笑眯眯地看著它,吹個口哨:“小破猴,下來。”
它吱吱地叫著,在樹尖上抓得死緊,看到我像是看到鬼一樣。
別以隻有猴子會上樹,但是現在冷,樹上有雪,我不上去,不然我讓你連樹也不能藏著,我會逼得你飛起來。
這臭猴子有靈性啊,不僅認得人,似乎還能聽得懂話一樣。
有靈性得讓我好想破壞,蹲下身去,做了幾個雪球,對準它狠狠地就砸了過去。
“左邊。”其實往右邊。
“右邊。”其實砸左邊。
“上邊。”於是破猴,還真的是擋下邊,其實我這一次真沒騙它,雪團砸在它的頭上,砸得它吱吱地痛叫著,又不敢下樹,怕被我收拾。我大笑著:“笨猴,你也有今天啊,姐姐把你收拾得還好不,笨死了。”
“傅小姐,這可是君小姐的猴子。”二個宮女冷淡淡地在一邊看著我,想來是來尋找這破猴子的。
“我認識啊,不是她的我還不欺負呢?你們是誰,敢這麽對我說話,知道我是誰嗎?”我也想狐假虎威一次了。
“你不就是一個宮女。”她眼裏盡是鄙視,高傲。
我笑嗬嗬地從小蟈蟈的手裏取過雪團兒,朝為首的那宮女頭上就砸了過去,十分之精準得讓我想吹個口哨了。
宮女尖聲地叫著,頭發散亂。
我滿意至極,拍拍雙手,然後說:“記住,我叫莫天愛,要告狀來找我就好了,還有這臭猴子,以前也是我打的。”我這宮女,可不是一般的宮女,有狗皇上撐著腰兒的。
“小姐,不要惹禍啊,這可是在宮裏。”小蟈蟈拉著我的手,哀求著。
其實就是在宮裏,才要惹禍。
我覺得李棲墨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剛開始讓我進宮的時候,就是想讓我亂他的後宮,現在倒好,一個勁兒地叫我不要給他惹禍。
人啊,總是不知足,我是,他也是。
宮女氣得不得了,可她的心情,我是沒法幫她分擔了。
你家小姐都讓我欺負,何況是你們做宮女的。
看到一些樹,葉子依然濃綠得緊,便折了下來帶著去找李檀。
今兒個他那兒倒是不冷清了,幾叢竹子雖然也還依然綠綠的,讓雪壓得有些可憐了去,彎著瘦長的竹枝兒,吱吱啊啊地讓風吹得慘叫著。
我在竹林裏,老遠就看到李檀了。
看他在和別人相聊,那臉上也是淡淡的笑,我歪頭看他,發現他越來越是和莫離相像啊,都是這樣的儒雅,臉上都是溫和的笑,也是漆黑長發如墨,也是這樣書卷氣橫溢。
遠遠地看,和莫離沒有什麽分別,走得近了才會看得出來,他是他,莫離是莫離的,所以我喜歡遠遠看著他。
等到那些訪客走完了,他就朝我這看過來,挑起眉宇在笑。
我也笑著走過去:“李檀,我來看你了。”
“帶幾枝樹葉子來?天愛你好有誠意啊。”他抱胸好笑。
“嗬嗬,不好看麽,翠綠翠綠的,你要知道在這樣的天氣,是多難找到了。”越少的才會越珍貴。
他長籲一口氣,縈縈的白氣讓帶著暖和的味道,朝我招手:“進來吧,外麵冷著呢,今兒個你不來找我,我也會過去找你的。”
所以真巧啊,我們這才叫做緣份,白菜頭的那叫刻意,無聊得想找人耍嘴皮子而已。
一邊說我欺負他,一邊又樂此不疲地來找我欺負他,白菜頭啊白菜頭,你為的是哪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