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嚴懲
李棲墨是吃魚刺到了喉嚨,吞飯,吞菜,然後還吃那些酸酸的東西,但是還沒有出來。
他很痛苦,我看出來了。
頭仰頭嘴巴張得大大的,禦醫拿著小夾子,叫他張開點,張開點,再張開點。
我低頭玩著手指,裝作很慚愧的樣子。
“出來了。”禦醫一聲話,讓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乖乖,幸好啊,不然李棲墨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是一根小小的魚刺,有著正常的倒勾,為了表示此事其實與我無關,於是我指著那魚刺罵二句:“沒什麽事你長什麽倒勾,殺你全家,誅你九族,鞭你屍骨。”
“閉嘴。”李棲墨叫。
臉色不太看,聲音也不太好聽。
我低笑,於是溫馴地,什麽話也不說了。
禦醫讓宮女送上溫水,讓他喝,我覺得沒我什麽事了,便進去撲床上睡,未央宮的床好大啊,讓我連打幾個滾都可以的。
摸著那幹淨的帳子,拉了拉望著帳頂,繡的花可真好看。
我多少天沒有睡過這樣的好床了,軟軟的,還香香暖暖的,做乞丐的時候席地而坐,累了就靠著睡一睡,以為很開心,很快樂,那不過是極力表現出來告訴自已的。
躺在這床上,輕籲了一口氣,心像是一點點地回來了。
躺了一會到有腳步聲,我還以為宮女進來沒有多理會,等到床塌上一重,轉眼才看到是李棲墨。
我滾到角落裏去,他脫了鞋,然後上床躺著,一雙腳壓著被子。
側眼看他,他就這麽躺上來,想幹什麽?我們才鬥氣,才吵沒有多久,就要床上滾滾了嗎?才不要。
我坐起身站起來,要下床, 他卻很霸道,雙腳大張開,那樣子似乎我碰到他我就要倒大黴了一樣。
我提起裙擺就往床上跳,躍過你還不行嗎?我保證不碰到你。
可是他一腳撩過來,是想要阻止我的,他下意識做著這些事,我讓他擱得失了水準摔在地上,額頭那個痛啊。
“天愛。”他急急地叫。
我眩了好些時間,腦子裏金星星在轉著。
他過來一把將我扶起,上上下下地看:“天愛,痛不痛?”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個去撞撞看痛不痛,想報仇直接說一聲就好了,來陰的你也做得出來,你還是男人嗎?”
就我認識的,哪個都沒有他這樣卑鄙無恥的。
莫離,慎王爺,襄王,就連那個胡子叔叔,人家都不夠他這麽陰險,還出腳來暗害我。
痛啊,感覺忍不住的這些痛一樣,淚水一下子就給擠了出來。
他看著,有些手忙腳亂:“天愛對不起,朕不是故意的,來朕吹吹,不痛不痛。”
我推開他:“哪兒遠你哪兒去,你說不痛就不痛啊,痛死我了,李棲墨,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不是的。”他著急地說著:“天愛,別哭。”
“如果不是,我一回宮你怎麽就給臉色給我看,為什麽就要讓我和莫離那樣見麵,你有一千個,一萬個子,可是你就偏用了這些,你還關我小黑屋,你還推我去淋雨,還擦得我的手都流血了,現在又這樣傷我,你說你哪點像是無心的。”
新仇舊恨啊,別以為我會忘記了。
吹吹,誰要你吹吹,你以為你是神仙啊,吹了就不痛,你當我三歲小孩子騙。
他長長地一歎息:“天愛,朕也不想這樣對你的,你以為,朕好受嗎?”
“每次都是這句,你能不能換一句,我聽了煩,煩煩煩。”捂著耳朵朝他叫著。
你令堂的,前幾天一些給我臉色看,現在輪到姑奶奶我來發威了吧。
“天愛。”
“別叫我的名字,我頭痛,我不想看到你,你馬上給我走,我以後再也不看到你了,你這個王八蛋。”一邊說,一邊推著他出去。
他不敢傷我,還真讓我給推出去了。
合上門我趕緊跑去桌上照鏡子,幸好沒有摔破相,額上紅紅的,一摸還是痛,不過我羸了啊,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對著鏡子笑:“哼,跟我鬥,李棲墨你算根蔥。”
一抬頭,我笑不起來了。
為什麽呢?原因是這桌子是放在窗下,窗大開著,李棲墨站在那兒看著我,那焦急的眼神早就沒了,換上是黑臉。
這算不算是樂極生悲,我朝他笑:“嗬嗬,皇上好巧啊,你怎麽在我窗下。”
“開門。”他冷冷地說二個字。
我乖乖地去開門了,迎了李大爺進來。
以後一定要記著,要開心千萬不要關起門忘了窗,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站在門邊焦急的,還有站在窗下偷看的……。
“真痛。”我揉著額角裝可憐。
“活該。”他罵我一句。
坐在床上朝我伸出腳來:“給朕脫襪子。”
“你去死吧,我活該,是你故意陷害我,我才摔痛的,還讓我給你脫臭襪子,你找君小喬脫去。”
“厲害啊,一會朕收拾你。”他居然笑了出來,然後三二拉下他潔淨的襪子丟在地上。
“哼。”我冷離,我會誓死不從的。
他挑眉瞪眼:“哼什麽哼,還不上床來睡一覺,是不是真想朕收拾你。”
他的收拾,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心裏想了一下,然後不甘情願地過去了,踢掉鞋子就要爬上床,他眼一橫:“襪子。”
“不脫不行嗎?我喜歡穿著睡。”
“你以為穿上襪子,腳底就不會進小娃娃了。”
你嘲笑吧,我那時年幼,我哪時實誠,別人說什麽,我就信什麽了。
脫下襪子丟在地上,脫下身上穿著的外衣丟到椅子上去。
他歪頭笑我:“脫衣服,倒是脫得挺快的。”
我要不脫,一會兒你說不定自已動手呢,他睡覺他喜歡怎麽樣,他就得要求別人怎麽樣,這個霸道的人。
拉上被子蓋著,然後閉眼裝睡。聽得他脫衣服的聲音,然後也拉開被子進來,我離他很遠,被子中間冷冷的。
“在外麵,累不累?”他忽然問我。
“不累。”
“唉。”他輕歎:“還記得回來,你放心,朕不會罰你的。”
你一早就知道我會離開,我還會回來是不是。
“慎王讓你逃,你還真逃,要是遇上了壞人怎麽辦,朕沒有你的消息,還真是擔心死你了,派了多少人暗中去查,天南地北去走,還是沒有你的消息,真怕,就失去你。朕想過,你回來要用鐵鏈子鎖著你,要不就打斷你一條腳,讓你永遠也走不快,要不就在你臉上刺個字,讓你哪裏也藏不了。”
“你這是開玩笑吧?”嚇得我心兒都顫了起來。
他墨一般的眸子看著我,沒有一點的笑意在裏麵,淡淡地說:“你看朕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
好可怕啊,還是離他遠一點。
他比我想的還要殘忍,還要可怕。
他又繼續說著:“可是你回來了,你回到京城的那一步,朕就知道了,所有的恨,所有想過要怎麽折磨你的法子,一個也拿不出來。”
這還好,總算他心裏,也是有著幾分真心疼愛我的。
“你回來,所有的,都便隻能是這樣了。”他長長地歎息:“朕還是舍不得傷你,可是朕的怒火又怎麽能夠平息,你想逃離朕的身邊,你把朕當成了什麽?”他越來越怒了。
我陪笑:“冷靜冷靜,深呼吸,別看著你。”
我是恨的對象啊,別看我,越看越恨,我怕你的手纏上我的脖子,讓我紅顏薄命。
“傅天愛,你的骨頭,怎麽就這麽硬呢,你聰明的看出朕的怒火為什麽你就不順一順。”
我隨便回了一句:“你狗啊,還要順毛。”
“朕掐死你。”他伸手過來,掐著我的脖子。
我叫嚷:“痛啊,痛啊。”
“你就裝吧,朕手才碰到呢。”
他其實是掐不下去的,隻是抱緊了我。
“天愛,你離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朕,小沒良心的,朕每天都想著你,你有沒有想過朕?”
我聞著他身上幹淨而又清香的味道,真想告訴他,其實是有的。
可是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來。
灼熱的一個吻落在我的頰邊:“以後,不要再離開朕了,朕可以坦然地告訴你,朕喜歡你,朕心裏有你,前情舊帳朕一概不跟你算,你以後就跟算一心一意地過日子,朕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他要的,也就是這樣。
當時在宮裏我生氣無比,於是他允我出宮去散心,然後是莫離歸來,總是要有些東西來縛住我的,我太無所謂了,沒有什麽讓他能拿捏得住,這一次離開,於是我們什麽也不要算,不要提,以後也不要見莫離,是不是?
“聽到沒有,天愛。”他吻著我的唇角,懲罰地咬了咬。
我推開他的頭:“聽到了。”
“你說,你以後和李棲墨一心一意過日子,一心一意隻愛李棲墨一個人。”他抓著我的手,撐起身子逼視著我。
不許我騙他,不許我退縮。
我苦澀地笑笑:“幹嘛要說這些,惡心巴拉的。”
“說,朕要聽。”
“我說了,你聽了,但是你覺得天天在嘴邊說的有用嗎?”
“傅天愛,你不願意嗎?”他眼裏浮出了傷害。
我笑笑:“我能不願意嗎?你不是說了,就算是打斷我的腳,你也不會讓我走遠了。”
“記得就好。”他躺了下去,不再逼問我。
輕易給你一個承諾,你也不信,到時反而天天拿出來說事,我不想輕易地說出什麽話來,因為我做不到,我心裏還會念掛著莫離的,這怎麽能算是一心一意呢。
我側過身看著他,輕聲地說:“其實我也有想過你的,在外麵我摔著了,沒有人扶我一把,還會趕我走,月信來的時候,好馮,也沒有人會關心我了,都是你把我寵壞了,讓我都不習慣那些人情冷漠了。”
他笑,伸手過來揉揉我的額:“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還是朕對你好吧。”
“嗬嗬,市井也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在家千日好,嫁人萬事難。這是爹娘在女兒嫁人時說的。”
“你想嫁,難了。”他笑著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你與朕是永遠的,有什麽二心,最好死得幹幹淨淨。”
“為什麽你們男人,可以娶很多個呢,尤其是你,李棲墨,為什麽你可以三宮六院,可以很多很多的女人,但是你卻又如此的霸道,隻允許我們眼裏隻有你?”
他笑:“因為朕是男人啊,因為朕是帝王啊。”
“男人和女人,又有什麽不一樣,難道男人不吃飯的,難道男人會飛,還是男人長了二個腦袋?”
“你這樣想可真要不得,以後不許這麽想了,男人就是支撐著整個國家,支撐著家的,自然男人說了算。”
“那我也可以支撐一個家啊,我可以賺錢養家糊口,那是不是我可以有很多的男人。”
他惱了:“傅天愛,你的腦子是牛角類啊,怎麽說都說不通的,這是千古傳承下來的,你記住男人是天就行了。”
霸道的李棲墨,說不過我了就這樣堵我。
“好吧,我懶得和你吵。”
“天愛,我們以後不要吵了,如果朕生氣了,你對朕笑笑,然後擠擠眼睛,朕就不生氣了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說著。
我垂下眼眸說:“好吧。”
我也不想吵架的,傷身啊,吵一吵,手又讓他給弄痛了。
能怎麽著,我推他去撞地嗎?他不將我胖揍一頓。
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他抱著我很安靜,心跳很沉穩。
我居然又睡了過去,如過去夢裏一般,暖暖的懷抱,下意識地抓著,仍然是溫暖的懷抱。
後來他起身,我感覺到了,但是太暖了我不想起來。
他一會又回來了,我蹭個舒服的地方,再睡。可才一會,他又起身。
我睜開迷蒙的眸子才發現天色都有些暗黑了,這一睡,居然快到睡到晚上去了。
“你怎麽了?”我揉揉眼睛看他出去。
他急急地說:“一會回來再說。”
我起身喚了宮女進來點上燭火,打個嗬欠。
“娘娘和皇上中午沒有用膳,晚上是否早些?”
“好啊,早些用也好,我想吃肉。”
宮女依然溫柔地笑:“好的,奴婢下去準備,娘娘是想吃紅燒肉吧。”
太知我心了,這個宮女好啊,又溫柔,又喜歡笑,還深得人意,怪不得他要留在他身邊,讓八麵玲瓏來氣我呢。
李棲墨進來有些無力,我看他臉色有些蒼白便問:“你怎麽了,不舒服?”
“吃了你烤的魚,不舒服,肚子鬧騰著。”
“你少怪我頭上,要是真不舒服,你會吃幹淨,居然也不留條給我。”
他不說話,捂著肚子在那兒坐著。
我起身穿了衣服赤腳套上鞋子去出去,讓宮女去傳禦醫過來給他看。
來的是個老禦醫,一聽說上午他吃了烤魚就輕歎:“皇上你的身體打小就不能吃這樣,怎生還吃呢?”
笨啊,怎麽還吃呢。
看著他哼哼啊啊的,拉得都有些虛脫,害得我吃紅燒肉也不敢太用力,怕刺激到他。
想了想還是讓宮女去煮了碗粥,等我吃完了才端粥進去。
輕聲地說:“李棲墨來吃點粥吧。”
“你喂我。”他有氣無力地說,然後氣遊絲地看著,眨巴著他的眼睛裝可憐,讓我心一軟:“好。”
喂他吃下一碗粥,他說:“還要一碗。”
“不能吃太多了,你現在肚子不舒服呢?喝藥吧。”
烏黑的藥端到他的麵前,他就皺鼻子:“天愛,往時朕對你如何,你喝藥,朕是怎麽對你的?”
“我不記得了,快喝吧。”扶他起來讓他就著我的手喝。
他歎息,低頭就喝,喝完了藥額上有些汗,我拉高袖子給他抹去,他笑著彎起手指刮刮我的鼻子:“去給朕倒杯水來喝啊,苦著呢。”
“好。”倒了大半杯水過來給喝。
“天愛,真乖,朕病久一點,你會不會侍候久一點?”
“你有病啊,還想著自已能病久一點,躺著去。”
李棲墨好可憐,吃魚還讓魚刺刺到,又鬧肚子痛,拉了大半夜,我看著他進進出出,都有些心虛,我可沒有害他,我也有吃的。
我也還是這樣上心地照顧他吧,鬧騰了大半夜的,早上看著他那蒼白的臉,實在不忍心叫他起床。
公公在外麵說:“皇上,該早朝了。”
他睜開眼皮子,滿眼的血絲和疲憊,我輕聲地說:“要不不要去了,少一一天朝也沒有什麽關係的,有什麽急事你讓人去處理不就好了。”
“你別誘惑朕,朕還真不想去,累得緊。”他無力地又合上眼。
“那就不要去,不要去了。”
他想了好一會才說:“好,朕不去了,你得陪著朕,哪也不許去。”
“好。”我應下。
他便讓公公去傳旨,有什麽事先讓劉尚書記著,稍候再來通報他,君王今天不早朝。
我看他臉色真難看,還是難受的樣子,就忍不住院伸手去給他揉揉額,他唇角彎起:“舒服。”
人家一句舒服,我就奴才一樣,很認真給他揉著了。
我卻是忘了,皇上不早朝,其實我也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