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孩子
我是無所謂了,可是你呢,孩子,你準備好了嗎?你敢和我一樣沒皮沒臉任人說嗎?
沒感覺,摸著,還是平平坦坦的小肚子。
他想要的,就是孩子吧,他一直很相要來著呢。如果沒有這些事發生,我想有了也就無所謂了,和他好好地過日子,那麽生孩子也沒有什麽的。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任性,我很倔強,可是我會慢慢長大的。
莫離一走,感覺所有的力氣,都消彌盡了。
用什麽來養你,生你沒有愛給你,那算了吧。
我苦苦一生追求的東西,我也得不到,我一個人悲憾,也就算了,還要讓你踏我的老路子嗎?
都說我是沒心沒肺的人呢,孩子。
其實,我不想這麽殘忍,我這樣說說就算了吧,能報複到他,能看到他的傷悲,就好了。
在宮裏要生一個孩子,多難,沅妃就要生了,孩子就不行了。
你呢,你能撐到什麽時候,我陪著你,我不怕身體變得很難過,你要走了,那我不留你,不是我的,永遠不是,是我的,總是跳不掉。
“小姐,吃點白粥吧。”槿色小心地說著:“什麽也沒有放的白粥。”
“擱著吧。”我淡淡地說。
“小姐,多少吃一點,就算是不為了孩子,也為了你自已。”
我不說什麽,她便下去,槿色比小蟈蟈會理解心思。
趴在地上,輕勺著那粥,白白的細煙,香香的米粥味道,熬得濃濃的,可惜,還是不想吃。
怎麽辦?我現在什麽東西都不想吃了。
好吧,為了孩子,我笑。
多少,我也為你負點責吧,雖然我也是個混蛋。
盛起一勺放在嘴裏吃,勉強吃了一口,再吃一口,然後就惡心得不得了,趕緊爬起來到角落裏去大吐特吐。
槿色聞聲進來,心疼地輕拍著我的背,看我吐得厲害,急得直哭:“小姐,這怎麽辦?”
我哪知怎麽辦,我什麽也不想吃,我想,我能成仙了。
下次再從君小喬身邊過的時候,我要勒緊腰帶,讓她看看我的楚楚細腰,讓她眼紅死。
槿色替我抹幹淨臉:“小姐,你先休息一會,我奴婢去打聽一下,還有什麽秘方,這樣吃了又吐,小姐,你的身體受不了的。”
我也沒有辦法,就是什麽也不想吃。
現在天天小蟈蟈都變著花樣來給我做吃的,我還是一吃就吐,不管是湯也好,幹的稀的,什麽都吐。
小蟈蟈進來,悄悄地跟我說:“小姐,你這樣吐,也不是辦法的,我在涼城永朝茶館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要用肉來來烹煮呢,吃了就會好點的。”
“胡說八道,你可別亂來,不然你就死定了。”
“小姐,好像是,孩子爹爹的血也可以,聽說這樣可以讓孩子安心,就會再鬧了。”
“歪理。”我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唉。”她長長地一歎氣,然後出去了。
真的有一天,會餓死的,想我自殺的時候,還想做個飽死鬼呢。
晚上的時候,小蟈蟈端來一碗湯:“小姐,來喝一碗湯,這是豬肝湯,可香著呢。”
我鼻子嗅嗅:“好腥,好腥。”
“小姐不要怕,捏著鼻子一下子喝下去,明天醒來的時候,就會覺得頭暈眼花沒有力氣了。”
倒還成了神湯了,她這麽用心,我不忍。
於是捏著鼻子,然後抓端著碗就喝了幾口。
可是一下肚,還是受不了啊。趴在床上,吐得一塌糊塗的。
小蟈蟈淚流了下來:“小姐這樣怎麽行呢?這樣,怎麽辦呢?”
我也不知,我頭暈暈的。
我想,我一定是病得要死了。
不然為什麽吃什麽都吃不進去呢?
“小姐,我去請禦醫過來給小姐看看可好。”她哭著哀求,拉著我的手:“就是在涼城的時候,我們再苦,再沒有東西吃,也不會這樣的。”
我抬起無力的手:“算了,不要了。”
“小姐,你要好好地照顧你自已,就算是,為了向莫離。”小蟈蟈說出這樣的話,著實是讓我覺得奇怪。
可是,是啊,如果我都離開了,也少在道他會懷著什麽樣的心思,沉重地活著呢,莫離的肩上,太重太重了。
我不用為李棲墨想什麽,他的女人很多,在乎他的人,更多更多。
沒有再拒絕,禦醫過來的時候,給我把脈。
我想隻要禦醫來過了,我的身體狀況,他就會知道的。
也輪不到我來操心什麽了,長長地一歎,無力地趴在床上,想睡睡不著,幾天沒怎麽吃,還是吃不下。
吃什麽吐什麽,沒有什麽吐就吐苦水,好是痛苦。
“天愛。”迷迷糊糊中,是姐姐在叫我。
然後扶我坐起來,伸手輕輕地揉著我的額頭:“天愛,看你瘦得,都不成人樣了,怎麽不乖呢,啊,怎麽不吃東西呢?”
我隻是覺得頭暈而已,可是我吃不進去啊。
“天愛,姐姐帶了你最愛吃的魚,還有紅薯過來,還熱著呢,吃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不好?”
我點點頭:“好。”
她便去拿來剝皮,低低地說:“天愛,上次在冷宮,你問姐姐有什麽目的,姐姐回去想,什麽目的,這是姐姐的報應,姐姐一直在想,為什麽你會這樣問,傅家欠你的,實在也是多。姐姐一直以為不停地做好事,就可以廣納積福,可以讓更多的人得到幫助,可是姐姐,卻忘了你,糊塗了是不是?嗬嗬,人都說,一報還一報的,所以我現在,就要對你好。我在宮裏,除了你,還有誰呢?”
剝好的紅薯,送到了我的唇邊。
我張口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吃著,微微的甜,像是從前的味道,可是甜中,還是帶著苦。
引著肚子裏的不舒服,我一把推開姐姐,又開始吐了起來。
沒法子的,治不好了,我想我要死了。
我躺在床上,二眼有些暈花花的。
叫來了槿色和小蟈蟈,然後說:“我可能不行了,你們趕緊的,看看這裏有什麽值錢的,搬到自已的房裏去,以後也不能和你們相處了,謝謝你們照顧我。”
二個宮女哭得慘兮兮的,搖頭說:“小姐,我們不要。”
“唉,我想想,讓我想想還有什麽沒有做的,對了,槿色你仿著我的字,幫我寫封信給襄王,告訴他我出宮了,我去了一個很快樂的地方,叫他不要嚐試來找我,找不到的,再寫一封告訴莫離,我過得很好。”說著我也忍不住地就想哭。
原來我的朋友,就這麽二個。
還有李檀,卻是遠在天邊,不知如何說,便不要去打憂你了。
“槿色,等我死了之後,你就去告訴李棲墨,讓他不要聲張,把我埋了便是,叫他不要到我墳前來,我死也還恨著他的。”別想指望著我要死了,我就會原諒他。
“槿色,別光顧著哭,記住了沒有。”
她淚如雨下,然後點了點頭。
於是我就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等著死了。
我不喜歡哭,便叫她們都出了去,死都不是一件好事了,還要哭著給我弄得悲傷一點,死得讓心裏都不舒服來著。
門砰然作響,然後一個人跌撞著走進來。
將我從床上抓了起來,力氣大得要命。
我睜開一隻眼睛看著他,吼著:“幹嘛,我要死了你還不放過我,小心我死了不放過你們全家。”
李棲墨怒恨地叫:“誰準你死,朕命令你,給朕活著,好好地活著。”
“人之將死,不聽任何命令。”我特拽地說著。
他抓著我的衣領搖了搖:“朕命令你,給朕活著,你要是敢這樣就死,朕就把你脫光了曬在城牆上,讓向莫離來收屍。”
奶奶個熊,你狠。
我雙眼睜得大大的:“你不要太過份,我警告你。”
“朕就是這麽過份,朕警告你,起來吃東西。”
我就不吃,你能怎麽辦。
他大喝一聲:“拿酒來。”
一個宮女捧了進來,他倒了一杯,然後抓著我的下巴,硬是逼著我喝了下去。
甜甜的酒,帶著誘人的味道,醇醇的,可是就這麽一杯,喝下去越發的頭暈了。
“拿粥來。”他又吼一聲。
宮女送了進來,還是老樣子,硬是灌下去,然後一手捂著我的鼻巴,不許我吐出來。他那雙幽黑的眼睛,染著燭火,像是嗜血一樣可怕。
那麽的擔心,那麽的傷痛。
我有些軟了下來,他見我沒有吐,又灌進了一口。
是喝了酒,讓腦子越來越迷糊了。
我感覺他抱著我,似乎哭了,弄得我臉上濕濕的,他說:“天愛,我們不要孩子了,不要了,隻要你活得好好的,比什麽都要來得重要。天愛,堅強一些,好好地活下去,朕不再傷害你了,可好,可好。”
是哀求嗎?我囂張地笑了,你也會有今天啊,好吧,我放心去死了。
我沒死,因為我醒了。
他居然沒有去上朝,撲在我的床上,就那樣壓著我,看著我,血紅的雙眼在越發的可怕,一張臉滿是烏青,哪有那時在修禮宮看到他比光采還要亮的容顏呢。
肚子熱熱的,像是一股股的東西從雙腳間流出來,有些痛意,有些悲哀。
他靜靜地看著我,我說:“好像在小產著。”
他一句話也不說,就是用被子包著我,抱得緊緊的。
原來,你也會這麽在乎我嗎?
你昨天哭了,是為了你即將夭折的孩子,還是因為我。
槿色和小蟈蟈進來,給我清理好身體,然後端了藥來,李棲墨還是一語不發,拿著藥,一勺一勺地喂我喝。
不敢讓我喂得太多,隻喝了三勺他就放下了,大抵是怕我吐得不得了。
我想,報複真是傷已傷人的事。
我累啊,我們還可以再在一起麽,你抱著我不放,但是你不可能一輩子不放的。
“小姐,喝點湯,這是餃子湯。”小蟈蟈趁著皇上一走,就端東西來給我吃:“一點都不油膩的,小姐喝了湯,身體才會好起來。”
是真的一點油也沒有,端過來,喝了幾口又沒胃口了。
肚子裏千回百轉,很不是滋味,想吐,忍著。
禦醫說所幸孩子很小,才一個多月,小產的時候,倒不是很痛的,就像是月信來的那般。
槿色在我肚皮上放了個暖巾子,一會兒又換,一會兒又負,也不嫌煩。
我動動身子:“槿色你去睡吧,現在不早了。”
“不,槿色侍候著小姐,等小姐睡著了,槿色才去睡,小姐,肚子還會痛嗎?”
我搖搖頭:“不痛了,槿色你對我真好,可是,我真怕了,這宮裏人……。”嗬嗬,真是說不出。
別人對我越好,越是懷著目的的,就像是君如玉,君小喬都說白了,可是我還是沒有相信。
我又不想說通透了,到是讓槿色難受。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很照顧我的。
槿色微微一笑:“小姐,奴婢永遠不會背叛小姐,奴婢並不想做什麽,在宮裏感情是很珍貴的東西,奴婢隻想得到這樣而已,別的,奴婢沒有本事,也不會去肖想的。”
“抱歉。”
“嗬嗬,要是小姐說這樣的話,心裏不好意思,那麽明兒個早上就要多吃點東西,瞧瞧你,才四五天的時間,就瘦得如此的可怕,讓奴婢都覺得自已是胖了許多。”
我笑:“好,明兒個我多吃點。”
死不了,那就好好地活著,不讓那些想看我死的人開心。
“行了,我就睡了,你下去吧,你要是在這裏看著,我反而會睡不著的。”我催她回去休息。
她溫柔地笑笑,然後將毛巾取出來,端了水盆下去:“小姐,那有什麽事你叫喚一聲,奴婢就在外間侍候著。”
“我不喜歡讓人守夜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大家都愛睡,幹嘛要讓宮女守著。
夜裏他還是來了,感覺每次都在我意識不太清的時候來,讓我不想多加反抗,輕輕地,還如往地,給我揉著肚子。
迷離的思緒,逐漸地回攏著,瞧著這夜半過來南殷勤的男人。
有些煩地說:“你明明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你,卻一再而來,是你把我逼到這個份上的,是不是我沒有死,你很不甘心情願。”
他就苦澀地笑著:“不會讓你死的。”
“我便是要死,也不是你能主宰的,你以為我為了你而活著,笑話,你是誰啊?我是想著如果我死了,身後不知有多少憂心,交代槿色給我寫信,她也不知要寄到哪兒去,而且她不懂得模仿我的字,莫離要是猜出來了,還能再承受不?”
“說吧,哪怕是說這些討厭的話,朕也聽著,好過於死氣沉沉的。”
奶奶個熊的,好說歹說,怎麽就看不到傳說中的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啊。
我這一輩子,我拿別人當朋友看,別人對我好,我就會一輩子子想著,可以為這樣的朋友拚命,隻是在後宮裏,居然沒有一個朋友,越發的才會念著莫離,我卻又不沒再說放我出宮吧,我拿什麽臉去找莫離,見莫離,他狠,那麽我們就這樣著,看誰比誰狠。
我繼續說:“娘頭七的時候,莫離說娘知道我的身份,讓我在宮裏好好地過下去,讓我和你好好地過日子,你知道莫離說出這些話來,眼裏要有多大的舍棄,我曉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因為你這個惡魔是不懂得什麽叫放手的,隻能聽著他說那些話,一句句都撕心兒地痛,可是,得忍著,他說什麽,我得聽著,我曉得他心裏的難處啊。采了青菜回來,我想做個飯給你吃,你不理我,沒有關係,你不相信我,還是沒有關係,你以為你是誰,你一生氣,我就真非得搖尾乞憐嗎?滾天邊去吧你。可是為什麽到了那份上,還要我跟你好,他不知道你不是人。”一邊說著一邊哭,太多的委屈憋在心裏,成了河,流淌出來的卻是淚。
他安靜地聽著,談到莫離,也不敢生氣的。
倒也是,他現在有什麽權利來生氣呢?
他打起笑:“天愛,朕烤了你喜歡吃的魚,現在還熱著,朕夾點兒給你吃,就吃這魚肚子上的一塊,這兒嫩。”
筷子,夾了一小塊烤得有些難看的魚肉遞到我的嘴邊。
我不吃,他輕聲地說:“朕第一次烤,從下午開始烤,烤不好,烤好的又涼了,等著時辰,你快要入睡了,然後急著烤了就過來。朕知道你迷糊的時候最不想吵,所以朕過來了。”
這混蛋,什麽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乖乖,吃一小口,吃點東西。”
我張嘴,咬了一點點吃。
他討好地問著:“鹹不鹹。”
“沒鹽。”寡得要死。
“朕忘了放鹽到那兒去了,那再嚐點兒這邊的。”他夾起一塊,我還是咬了一小口,吞下去:“不好吃,沒鹽。”
“嗬嗬,其實朕騙你的,朕烤的魚沒有放鹽,禦醫說你要吃清楚的,不能受點兒刺激了,朕知道你喜歡吃這些,就烤了不放鹽的過來,好咱們吃二小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