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什麽是好聽的話,我這是實話。
果然是實話人人不愛聽啊,難道跟他還要客氣地拍馬屁。
“起來了,別壓著我,沉呢。”
躺在床上想啊,一會兒又有些憂慮:“墨,要是你娘不相信,來看看我是不是小產了,那怎麽辦啊?”
“你到承乾宮裏去,朕不讓誰來看你。”
“你那睡過女人,我不樂意去。”我很直接地跟他說。
他咬我的鼻尖,沙啞地說:“敢情還是個醋桶子,朕換了床,還不行嗎?”
“我知道你有很多女人,而且不能隻有我一個,很多的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愛我,隻愛我一個就好了。但是我不喜歡睡在別的女人睡過的床上,你要去寵幸別的女人,最好是離我遠點兒,再洗幹淨回來。”
他笑:“越說越多了。”
“不,這是我的原則,我是很認真跟你說的,不信,你試試看我理不理你。如果我讓別的男人睡了我的床,再讓你躺,你舒服嗎?”
大手一拍我的屁股,他冷哼:“你想也別想,這念頭,也最好不要有,朕的底線,也是有著的,若是你背叛了朕,不管朕再怎麽愛你,也定不會饒恕你的。”
“喲,聽聽,這個口氣啊,如果這些話換我來說,你會是什麽滋味,想著我是無理又取鬧吧。”
“朕是男人。”
“是男人又怎麽了,屁股上多長了尾巴了,男人又如何,你能生孩子嗎?”
“朕不想再和你爭執這些事,你往後總會慢慢地知道,男人就是天。”
“那你上天去啊,你在地上幹什麽?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還活在地上呢,滾到天上去樂嗬吧你。”
“朕收拾你,看你多話。”
這小產小得,簡直就是太讓人臉紅心跳了。
搬到承乾宮裏去住,皇後一事現在提出來,卻是千頭萬緒,身份的事是一個大忌,但是沒有關係,慢慢來,不急的。
上官老頭現在都沒聲出了,一個個哪裏鬥得過李棲墨。
後宮,太後也沒什麽聲音了。
皇上要嫁君小喬,正讓人備著嫁妝呢,說是挑了好日子,八月八正是一個好日子。
眼看著要來了,君小喬鬧橫的了,一條白綾懸上去,就想在宮裏自殺。
我聽到這個消息,相當的無語。
這自殺,殺得多沒有誠意啊,應該讓她的球球帶她去玉和園裏,那裏靜謐而無聲啊,生的時候人會哇哇哭,死就靜悄悄一點兒吧。
在宮裏所以她被救了,太後怎生個心疼我是不知道了。
晚些,就宣召了皇上過去。
今晚隻有我一個人吃晚飯了,槿色讓廚子做了些清淡的端上來,吃完便到外麵去走走。
如今正是流水的季節,京城悶熱得緊,真快啊,不知不覺,居然是七月尾了。
一樹的繁華,似乎也開到了尾聲,總是讓人有一種無力的絢爛一樣。
摸著那一串串垂下來的花,風也是熱燥燥的。
借著小產的事在承乾宮裏休養著,身體早就生龍活虎了,每日跟槿色學些東西,慢慢地將日子平靜過著。
要做皇後,總是也不能和以前一樣,見牆就爬,看窗就翻吧。
坐在花樹下想等著他回來,槿色和小蟈蟈拿著扇子給我扇著風,這邊日頭才下去,那邊的月亮已經高高掛了。
月尾的月,並不是很圓,被狗咬了一口般,天色越色,它就越是清亮,軟軟的光輝伴著那輕風細送,星子也開始閃爍起來了。
可我總記得,在霧都山上抬頭看到的那星星,那是何等的亮啊。
太舒服了,不小心居然睡著了。
等我睡醒了,身上覆著薄薄的毯子。
揉揉眼睛:“槿色,這是什麽時辰了?皇上呢,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槿色畢恭畢敬地說:“小姐,快要三更了。”
便不再問了,站了起來:“回去睡吧。”一小心睡到三更,一不小心到了三更他還沒有回來,今晚,定是不會回來的了。
也時而有這樣的現象,雖然心裏有些不是味兒,可是在後宮,做他的女人,就是要理解理解還是理解。
念個一千遍,就好些了,再想想往時他對我的好,日子就這麽含糊過去的,一生,也許會這樣含糊吧。
他不是不愛我,不是不想隻守著我,但他是皇上。
三更的鑼打過,天邊的月,更尖更尖了。
實在是睡不著,出了去隻有一個小宮女守著,還在打著瞌睡呢,沒叫醒她就出來了。
守衛在巡邏,遠遠走來走去。
我在長廊裏走著,放輕腳步,怕是聽到一個人的寂寞回響。
夜裏的風,微微地涼,吹得一身的舒爽啊。
發絲滑下,垂在我的臉側,追逐著月亮而行,再坐在大柱子下麵,靜靜地看著銀白的月色,手指彎彎,借著這月色,做了個漂亮的小鳥,還飛啊飛的。
吱的一聲輕響,像是什麽東西掉下來一樣。
我想這書房這麽晚了也沒有人啊,居然還有聲響。
站起來湊上臉去看,黑糊糊的,什麽也看不到。想來是老鼠不小心經過吧,白天老鼠不敢出來亂逛,晚上還不敢嗎?
正要移走,卻看到微微的閃亮,在那黑暗中不是很明顯,可真的是有。
有人?誰在書房呢?黑糊糊的隻有那紅亮的火熠子閃著。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李棲墨你的書房有鬼啊。
悄悄地走,然後跑到巡邏的禦林軍那兒去說:“書房有刺客,把他給抓了,小心些,別讓人逃了。”我可不敢驚走了呢。
禦林軍帶了人,將禦書房團團圍住,然後騰地一撞開門,燈籠火擠了進去,迅速地跑進去,將大大的書房照得明亮無比。
但是,沒有人?寂靜得能聽到針掉地的聲音,有明我看到了人的啊。
“小姐,沒有人。”公公很老實地說。也不敢說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想我不至於老到老眼昏花的年紀。
有些不相信,自已四下查找著。
角落裏有一扇窗,並得不太密實,讓月光鑽了條縫進來。
我提了燈籠走近一看,那窗緣上還有些泥。
是有人吧,哼,我可是爬窗長大的,這是窗緣刮過鞋底才有泥,隻是一點點可是我也無比的篤定,用帕子抹下來,再命人將窗合上。
“大至於是我看錯了,都回去吧。”
遲些看我不把你這鬼抓到才怪,做點兒驚動後宮的事來讓你們瞧瞧我傅天愛的本事。
第二天他回來,有些精神恍惚,甚至是不太敢看我的眼睛的。
我摸摸他的額:“不燙,還好吧。”
“還好。”他笑:“天愛,朕能立你為後了。”
我也傻傻地笑:“真的啊。”
“真的。”他點頭:“所以朕還有很多事的急著忙,你乖,自個兒找宮女玩去,一會公公拿冊子來給你看,你挑自已喜歡的衣服,多做幾套,皇後的鳳鸞服,你也挑些花式。”
“好,那你忙。”喜滋滋地出去,還讓公公給他泡了杯茶進去。
做皇後,做和你並肩齊走的人。
嗬嗬,我願意的。
這一樂嗬,想著他忙,也沒有把昨天的事告訴他了。
一天就忙了下來,他晚抱著我,埋頭就睡。
我想也大概昨天晚上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床上累壞了吧,冷冷一哼,踢他一腳卻還是依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日子就定在九月初九,封我為後。
似長不長,似短不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把我忙得足足地瘦了一圈,原來做皇後也不是這麽簡單的。
繁文褥節實在是多,每天忙得隻想往床上一倒,睡得昏天呼地的。
關於後宮的事,也沒有精力多去想著。在承乾宮裏,因先前下了令,所以也沒有什麽人來打憂我。
九月初九,轉眼即也是到。
做了皇後,就得住在後宮的鳳儀宮,那是皇後住的。
各地封王也往這兒趕,畢竟皇上封後大殿,那也是一件大事。
有一種做新娘子的感覺,我不用槿色幫我,自已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帕,被子衣服那是用來讓人看的,就敢招顯出我那蹩腳的繡法了。
但是枕頭巾就無所謂了,我和他私下看看就好。
這大抵就是嫁吧,從不敢想,我居然能嫁皇上,也不敢想能做皇後。
日子一天天到,越發的清楚,滿足與甜蜜,眉角眼彎裏,總是裝也裝不住的。
織秀宮裏送來繡了一點兒的鳳服,真的很漂亮,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紅色可以這麽漂亮提令人甜蜜。
就連我不喜歡的那些金光閃閃,也變得貴氣了起來。
那天的他,也會是紅袍加身,紅袍上,也是金錢刺繡的龍,他的衣服是一早就做好了的,那天試著叫他穿上,果然是英明神武啊。
俗氣,可是好看。
天氣晴好,知了叫得那個狂野。
我恨不得拿了棍子去爬上樹將那些知了一窩子都給打下來,不過要做皇後了,莊重啊莊重,還得練眼神兒,對著鏡子照得我都能一個眼神把飛過的蚊子直接用眼神給殺死。
難道我身上,有著很多輕浮的氣息嗎? 練眼神兒,好可悲。
現在我的眼神,不用練我都知道可以有多幽怨。
不過來教我一些宮禮的嬤嬤一來,我馬上又變得完美無比。
要裝,可以裝得很完美,就是很累。想來皇後也是不易做的,罷了,牙咬一咬不就和生孩子一樣,總會過去的。
中午得以休息,用眼神殺著窗外那叫得歡快的知了。
知了知了,你知了個屁啊,老是叫得沒完沒了的。
趁著中午沒人,就想溜出去,看我搖不下你們,多少也能把你們搖個冷靜一些。
可是才爬上窗,就讓人抓著了。
不是誰,就是李棲墨李大爺的。
李大爺抱手悠閑地看著:“傅皇後,這是怎麽了?”
我嗬嗬笑:“沒事,就是伸出頭來看看,你是不是回來了,果然是回來了,皇上啊,你快進來啊。”
他走到窗前,輕輕一歎,柔柔一笑:“把你困壞了吧。”
“沒事,忍忍就過去了,這不,快九月初九了,過了那天,我的好日子就來了。”
他笑笑:“感覺你都不會長胖呢,天愛。”
“是啊,在這兒天天要這樣那樣的,做你的皇後,沒有體力沒有耐心沒有腦力,可真會掛掉,嬤嬤們才走掉呢,皇上,我去找找姐姐。”
他摸摸我的頭發:“還是安心在這裏吧,要是出去了,人人都追著來賀喜你,到時你又煩不勝煩。”
“沒事,我可以忍著,做樣子現在我學得可厲害了。反正遲早都是要麵對的。”
他卻淡淡一笑說:“還是遲些吧。”然後便走了過去,稍等一會才進來,又是批他的折子。
我趴在他的桌前瞧著他:“你最近真的好忙啊,都不怎麽陪我聊了。”
“乖,長大了,可別總是要人陪著你玩。”
“嗬嗬,襄王回不回來啊?我要做皇後了,做他的嫂子了。”
他抬頭掃了我一眼說:“襄王,慎王,還有李檀,一概不會回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報複。
跑過去親親他的臉:“你的醋好酸啊,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心中不是隻有你嗎?”
“他們忙著,曉得不。”
“襄王的話我可以相信,慎王吧,身體不好。”
“朕不會允許李檀隨意走出封地的。”他忽然接口。
怪不得三人,沒有一個能回來了。
他不喜歡李檀,不喜歡到想殺了他,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聽著這樣說,還是有些兒難受一樣。
一邊是我愛的人,一邊是我的朋友。
“得了,我不煩你了,你最近可火氣旺得緊,我好好學我的去,等一切繁文褥節玩了,你可不能這態度,我會生氣的。”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依然低頭。
轉眼,就到了啊。
九月初九,如此美的日子。
那天的天空,藍得像是一匹上好的藍緞子一樣,偶爾的幾線白雲,也是輕飄飄的過。
風涼涼地吹著,宮裏沸騰了起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是我最榮耀的一天,貴為盛世的皇後。
很早很早就起來了,是提前三天回到未央宮,因為說這樣好。
宮女給我沐浴,淨身,一步一步都是相當的繁複,然後上妝,定妝,梳頭,再戴上皇後的鳳冠,然後才是那些衣服,厚厚重重的一層層穿出來,密不透風的讓我熱得裏麵直流汗,槿色怕花了我的妝,小心翼翼地拿著帕子,給我擦著,也不敢扇風,就怕亂了一根頭發。
耳垂上戴上了那重重的耳環,整個人貴不可言的。
弄好一切,已經是天色大亮了。
然後就是有皇後的車輦,宮女來扶著我出去,然後踩著一個公公的背上了車,端莊地坐著。
車就開始緩慢地行走在宮裏,象征著權勢的朝堂,一路上去,都鋪著紅毯,二邊站著侍衛,宮女,公公。
禮樂齊響,鳳鸞聲聲動。
我忍不住抬頭看著天,天愛,天真的好愛我啊。
現在軟和地一笑,很不適合,就這麽笑一會,我感覺現在,從來沒有過的飽滿圓潤。
宮女成群地,捧著香袋,拿著環玉,環侍二旁。
我的眼神卻東知那個一身紅衣金繡,俊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身上,珠冠在額上,隱隱綽綽的,唇角彎起笑意透著珠簾看著我。
然後他朝我走了過來,伸手過來牽了我的手,帶著我,一步步踩著紅毯往那朝堂而去。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皆老。
他現在牽著我的手,和他並肩而行,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我們要牽手走一輩子。
那些妃子,那些臣妾,我都可以隱受,我會好好地,呆在你的身邊愛你,因為我喜歡你牽著我的手走。
讓我有家,讓我心有定落,讓我真的,再無別的念頭。
真想哭,今天,又不適合我哭的日子。
衣服很重,他走得很慢,後麵的宮女舉著金鸞大鳳扇摭著陽光,可還是熱啊。
上到了最上麵,一個公公拿著聖旨出來宣讀,再賜於我皇後的鳳印。
他將我扶起,黑眸含笑。
拉著我麵向底下所有的臣子,百姓,還有宮妃。
山呼的聲音齊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一定活不到千歲,但是我會陪著你百歲。
我朝他笑著,真想哭啊,咬咬紅唇。
他輕歎地笑,那濃濃的寵愛依然在眼眸裏。
上香,拜神,然後和他一起坐下,大赫天下,減稅免謠的。
這一天,把我累得夠慘的,不管給我多少的時間去準備,去訓練,可是這一天,我依然真的很緊張。
將是,我成了你的皇後。
晚上的晚宴,如火如荼,我的眼裏看出了些許的淚。
他低聲地說:“皇後是不可以哭的。”
“我高興。”
“高興也不可以的,傻女孩,就算你做了皇後,你還是朕的傻女孩,別哭,乖,別讓人看笑話來著。”
“誰敢笑,我現在是皇後。”
“朕笑你。”
嬌嗔地橫他一眼,手在桌子底下與他相握得緊緊的。
晚些回到鳳儀宮裏,我累得隻想趴下。
衣服一層層給脫下,再洗,感覺整個身子就不是自已的了,皇後晚上睡的衣服,也是極為講究的,冰蠶做的絲衣,曲線畢現,可是我真的累壞了,躺在那喜床上,就不想動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