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傻瓜才會放手
他就笑:“得等春暖花開之後,不然這西北的冰冷之雪氣,清太妃那多病的身子,豈能熬得住。”
“李棲墨,你倒是敢這麽相信人了。”
“朕是用人不疑,疑人不會再用。”他說得一個叫得意啊。鳳眼翻飛,媚態畢生:“寶貝兒,不用太佩服我的。”
無賴的人有一樣最可怕,就是不要臉。
長歎一口氣:“如果我也可以不回到京城就好了,那兒鬥爭太多了,我不喜歡,更討厭什麽禮儀。
“放心吧。”他拍拍我的頭:“朕讓將承乾宮裏的一間大房,改了,像籠子一樣,別人進不來傷害你的,你在裏麵就不需要什麽禮儀了。”
一頭朝他撞了過去:“我不想進宮不想進宮不想進宮,要不你來金屋藏嬌吧,把我兒子送出宮來,我和兒子住在哪兒,我再給你生一個。”
“不要。”他說得俐落:“你生孩子痛得要死要活的,還有,朕想就是籠子,如果不是朕親自看著,你在外麵也能給朕招惹不少的是非。
知我者,還是李棲啊,就像是我肚子裏的蟲一樣了。
“我不喜歡宮。”
“你喜歡朕就可以了,或許朕喜歡,也就可以了。”
“我不要再和你說話了,再說我就用拳頭招呼你了。”
他笑著抓著我的拳頭就咬,擁得緊緊的:“天愛啊,傻瓜才會放手,就是你不在宮裏,朕也會找地方把你關起來的,就像是行宮一樣,其實那對朕來說,也是一種懲罰,想著你並不是一種很好的滋味。”
“你的愛,真的是自私。”
“還有霸道。”他提醒我別忘了。
唉,我長歎一口氣。
老天爺即然生了我下來氣人,當然現在就讓人來氣我了。
慢悠悠地回到京城,那兒也是白白的一片,十二月了,雖冷,行人卻是多,叫賣聲絡繹不絕。
我哀求他帶我去集市上看看,他卻一口拒絕:“不行,你還是個現行犯,要是讓你去看,一會兒人多,還不見你了。”
“我真不走,你牽著我去,再說我下午又得看不見了,我能走哪兒去,走嘛走嘛,我帶你走走,我知道京城哪裏的茶點最好吃了,我請你。”
他一本正經:“你用的是朕的銀子,那可是國庫的,不得浪費。”
小氣鬼,喝涼水。
我悶悶不樂,麵對著簾子不理他。
他扯扯我的頭發:“真想去。”
“不想。”寵我呢,就這樣寵啊,想做什麽都不讓我做做,要是真跟你入了宮,你還會再讓我出宮嗎?那簡直就是二個字寫在牆上讓我看,便就是:做夢。
“要是想去的話,你發誓。”
我舉起手,從善如流地發誓:“我堅決不走散,堅決不離開李棲墨,堅決不會逃走,更堅決不起這些念頭,要是我真的這麽做了,老天爺你可以拳打腳踢,再天打九雷轟死我都成。”
“你不值得相信。”他說。
“……”無語,發誓還不帶這些相信的,那他想怎麽樣啊,要不拿他來發誓好了。
“用歆上的。”他說。
夠狠,歆上可是我的兒子啊,雖然沒有抱過喂過,可是我知道那是我這個世上最親最親的人了。
“你不敢用,是不是你就壓根想著要逃走。”他敏感起來了。
有時候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偏得這麽大了,還要裝孩子,其實裝就裝吧,主要是裝成這樣就把我吃得死死的,叫我情何以堪啊。
“唉,歆上就歆上吧。”我有些無力。
反正我知道,我是走不了的,如今這可是他的地盤呢,要是再找,我腳筋讓他挑著玩兒麽,我可沒有那愛好。
喬裝打扮了一番,然後下了馬車往人群裏鑽去。
他手心還抓得我緊緊地,有些灼熱的暖意從手心裏傳了過來。
人真熱鬧,做什麽的都有。
拉著他就往人多的地方擠去,隻要圍起得水泄不通的,就得上前去看一看,如果有一天我瞎了,我還能記住這些事兒呢。
而且進了宮,大抵也就是沒有什麽機會的了。
不過我遇上了仇人了,那人大聲地叫著:“賣書嘍,賣書嘍,大家過來看看,這都是京城名家寫的書集啊,不賣就會錯過,錯過就不會再有機會了,都回家去哭吧。”
話語一落,引得眾人轟然大笑了起來。
我眯起眼睛盯著他,可恨的,就是賣春宮的那家夥。
“李棲墨,這是個壞人,曾經欺負過我。”給我報仇雪恨去。
李棲墨卻笑:“朕倒是覺得不錯,天愛你看,春光明媚啊。”
硬上前去,無恥地問:“這春光明媚,怎麽賣啊?”
小販神定氣閑地說:“一兩銀子。”
拚了,不僅賣黃書,還要收這麽貴,的擄起袖子,卻讓李棲墨拉到身後去,不讓我露頭的。
那小販一看,樂了,壓低了聲音說:“這位公子,你就買一本吧,不貴,這不多一兩銀子,我還會從中捐一些到西北那戰亂之地去幫助他們的。”
賣黃書的人,有著一顆多讓我震憾的心啊。
讓我更震憾的還在後麵呢,李棲墨這位皇上,十分無恥地蹲下身去翻看了幾頁,我湊過臉去,想要看看這春光明媚,又是怎麽個春光,他合上,不給我看。
“我要報官,你在這裏賣小黃本,抓你去坐牢。”我義憤填膺地指著賣書的叫。
他臉抽了抽:“小姐,你沒有搞錯吧,我這可都是文學,你看看,哪本是黃苯,哪本是黃本了嘛。”
看就看,不就是春光明媚麽,翻開一看,明媚他娘的,原來真的畫的是春光,那麽剛才李棲墨不讓我看,神秘個鳥啊鳥啊。
狠狠一瞪他,人家冷漠地對我:“我又不認識你,你看我作什麽?”
“好你個不認識。”
可是接下來,他卻說:“嗯,我想買些特別的,有麽。”
那賣小黃本的滴溜溜的眼神看著我,特鄙視我。
可是人家對待李棲墨,就像是對待親人一樣親熱,笑嗬嗬地說:“有的有的,你稍待一會。”
四下看看,迅速地從包裏遞過一本:“你看。”
李棲墨離我遠遠地翻看了幾頁,然後還給他。
“不貴,那人說,一兩銀子賣你。”
“不是一兩銀子的問題,這個我有。”
那人收回去,又摸出一本,挺厚的,樂滋滋地跟他說:“這可是翻天覆地七十二式,這位公子,看你長得好看,十個銅板賣你。”
我扯著他的手,急了:“不能買。”
“買了。”他說,手一揚,一兩銀子給了小販:“不必找了。”
皇上買小黃本,他奶奶個熊,這還要不要禁書。
可是回頭人家跟我說:“放心,我這就是試探他,你看還真有呢,一會兒就有人來抓他了,非讓他關小黑屋裏去悔過不可。哦,還有這個。”他揚揚書:“回去肯定會給你看的。”
想揣死他,用眼神殺死他。
熱熱鬧鬧的大街,不是殺人的好場所。
“我要吃糖葫蘆。”我膽怯怯地說了出來。
他鄙夷地看著我:“你多大了,還吃那東西,你不會以為你才七八歲吧。”
“給不給我買,不給我叫個哥哥給我買去。”
他去買了一枝給我,可是卻離我老遠的,咱也不是愛吃,就是覺得喜慶,拿著吧,回去哄哄那個沒有見過的兒子。
做娘的真不知如何去帶孩子,也沒有帶過。
想著他,心裏柔軟成一片,想著他,有些想歎息的。可惜他在地個宮裏,外麵明燦燦的,裏麵黑乎乎。
清蒸排骨,蒜味十足,還有油燜大蝦,這個我最愛吃的東西,可惜不是莫離做的,卻感覺不是那個味兒。
李棲墨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給我夾了幾個蝦說:“快點,給朕剝幾個蝦吃,這蝦看起來倒沒什麽特別。”
剝了,哪裏會給你吃哦。
不過想想,還是給他剝了二個,慘不忍睹的。
“李棲墨,你幫我找莫離吧。”哀求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怕是他會有什麽別的反應。
他夾著蝦,淡淡地說:“剝得還真是一個差,如何能吃得下去。”
沾了點醬油然後夾到我唇邊:“張嘴。”
我乖乖地張開嘴,吃下了他夾過來的蝦,可是我對他現在的舉動,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是個急性子的人,我不喜歡玩什麽沉默。
便是直接問他:“李棲墨,你幫還是不幫啊?你要是不幫,我就叫叫襄王幫我,還有雲淨。你幫我吧,反正你是想要把我關在深宮裏,一輩子不放我出來了, 但是我心裏總是像是一根刺一樣,想著莫離就會刺得我很痛,夜裏都能把我痛醒,恨不得自已就能夠去找到他。”
他臉色不甚好,夾了一幾口青菜吃,擱下筷子優雅萬分地擦擦唇。
我想還是罷了,找他幫我找莫離,也隻有我這麽天真的人才能說得出來。
他卻開口說話了:“即是你開口,朕會幫你。”
“嗬嗬,那就太好戲,來來,李大爺,你多吃點菜。”
“別一副青樓女子的樣。”他嚴肅地拒絕:“本大爺是能抗拒女色的,不為你這嬌媚所動。”
去你個死李大爺的,你不吃我吃。
心裏一個高興,吃得那個叫歡暢。
李棲墨端起茶喝了一口,便淡淡地說:“人家說活著,你也就相信,朕說這事跟朕無關,你倒是從來不相信。”
“有些事你沒查清,你叫我怎麽去相信。”我聳聳肩:“可是我是相信慎王所說的,莫離他還活著。”
“別說這些話了。”他說。
然後我就靜靜地吃了個飽,打個飽嗝,嘴唇蹭上去:“給我擦擦。”
他拿起帕子給我擦下,還偷了個吻:“豬一樣懶。”
“嗬嗬,給我拿上糖葫蘆兒,走吧。”
他看著那放在盤上的那串紅豔豔東西,眼角抽抽:“你叫朕帶進宮裏去,你想吃給誰看?”
“去,不是想吃給誰看,而是送給我兒子的。”
“不許。”他斷然拒絕。
“那我就不進宮了。”
他睨視著我:“由得你作主了嗎?嗯,抬也把你抬進宮裏去。你知道襄王的豬,怎麽養大的,就把你照著豬養。”
“………。”然後過年就殺豬麽。
不過他還是讓公公給拿著,一並帶著進宮。
出去一路行走,他一路扣著我的手。
眼睛慢慢看不到,可是看不到,這倒也是好事兒,這樣就不用去看自已是怎麽踏進這牢籠裏的了。
大部分的人已經先進了宮,我們回去的時候,就孤落落的一行人了。
宮裏靜寂無聲,沒有任何人迎接。
踏雪而去,聽那聲音,沙沙作響。
驀然聽到一句清亮的聲音:“皇上回來了。”
驚得我差點腳底打滑,然後整個寂靜的宮,仿若是在一瞬間就能熱鬧起來,許多人的聲音,腳步聲便在眼前一般。
我想離他遠一點,他永遠是個矚目的人,而我現在瞎得連走路都成問題,我想揮開他的手。
他卻將我扣得緊緊的,不容許我鬆脫一分。
我聽到上官香華行禮的聲音:“皇上萬歲,皇上終於是回來了,臣妾賀喜皇上平定盛世之亂。”
然後就一片行拜的聲音,聲音中夾著軟和的聲間。
我一怔,我聽到是傅潤芝的。
我也能知道此刻多少人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想往他背後藏去,我可不想做讓人參觀的猴子。
可是他卻不讓我縮在他的身後,於是我隻能將鬥蓬拉低一點,用那帽子將我蓋住好了。
我總是不喜歡這樣的場麵,可是逃不了。
他也沒有多說話,隻是說疲累至極,要回承乾宮裏去休息。
一幹人終於舍得放手,沒有再追著來。
從宮裏到承乾宮,他一直沒有放開我的手,像是要說明什麽一樣。
可是我卻寧願他放開,如今我是什麽身份呢?而且當初不做皇後的時候,我們彼此間是如此的決絕。
思索著,已經到了承乾宮。
他有些煩燥地說:“不必多禮,大家都起來。”
備下了熱水洗澡,跳到水裏去泡著,他給我捶著骨,舒服得讓我差點叫他爹。
“還累不?”他輕聲地問著我。
我搖搖頭:“不累了,你去抱我兒子過來,讓我抱抱。”
他卻說:“這會兒不行呢,在太後那,而且抱過來你也看不到,好好休息,明天養足精神來看咱們的孩子。”
“好。”回頭抱著他的脖子親了親:“李棲墨,太後會不會把孩子還給我養啊。”
“你又不會。”他摸摸我的臉:“太後養著不好麽。”
“可是我會學啊。”
“不用,你隻要侍候好朕就可以了。”
又是借口吧,就是不想把孩子還給我養了,這個奸人。
我不吭聲,沒下頭去潛了水,水一動我就知他要過來抓我,又遊走。
“喂,生氣了。”
“不用你管。”
“天愛,你說你這樣總是能見半天的,朕怎麽放心讓你照顧孩子,首先吧,你得先把你的眼睛治好,明兒個禦醫都會來看,你得乖乖配合著。”
我潛過去,抓著他的腳一咬。
他將我撈起來,愉悅地說:“坐這麽久馬車,好好休息著,明兒個你就能看到歆上了。”
他說得,也並不無道理。
這麽久的車馬勞頓,本來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可是宮女給我按摩著肩背的時候,我竟然就睡了過去。
一睡就睡到天大亮,嫋嫋的白煙輕快地從銅嘴裏出來,被子給掖得好好的,枕間還帶著微微的香味,頭埋在他的枕頭,一把辛酸淚啊,受了這麽多苦,還是回到他床上了。
慵懶得不想起身,外麵的人也沒有來打憂我。
再迷糊睡一會,讓我推醒。
一睜眼就是李棲墨放大的一張臉在我前麵,笑吟吟得像朵花一樣,害我差點飽以老拳揮過去。
“睡得還好不?”他輕聲地問我。
當然好了,不然怎麽會枕頭濕濕的,那是流了不少的口水啊。
“起來了,朕都下朝了,穿好衣服,去慈恩宮裏。”
“我不想起來,你就去把歆上抱過來就好了。”去慈恩宮,我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的,想到那地兒,我就覺得十分的無力。
“必須去。”他拉掉我的被子,我怕冷,隻能趕緊爬了起來。
他拿著衣服披我身上,梳妝,頭發,還有衣服,又是那般貴氣的形式了,用過早膳便出去。
“天愛,去了太後哪兒,先跟她認個錯,軟著性子跟她說話。”
“為什麽啊?”難道她看著我,橫眉豎眼的,再罵我小賤人,我還要拍著手跟她說,這個罵得好,罵得好。
李棲墨扣著我的五指,修長如竹的五指穿過,緊緊地與我相合著。
“太後身體不是很好,而且也是朕的母後,愛朕,就忍一些委屈,再說你要是不討好點,孩子她能給你養嗎?現在可能不太行,可是過些時候,朕肯定是要讓孩子陪著你的。”
“真的?”
“也隻有你敢這麽一直否認過朕說的話。”
“那是你一直太沒有誠信了,叫我如何去相信你啊。
他捏捏我的臉:“跟朕作對你最行了,朕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李大爺,是我欠你的。”
“啥也別說了,反正這輩子,誰也扯不清了。”
是你不想扯清吧,還說這麽多幹什麽來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