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消停了幾日時間,周興遠就又在酒樓裏折騰了起來。
聽聞前些日子他曾以這酒樓主人的名義,命令客人們把酒菜的錢都交給他,蘇小魚不願與他一般見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嬌縱之下總是越發不成氣候的。
今日夥計們來請蘇小魚,據說周興遠帶了一幫“兄弟”來,在酒樓裏大吃大喝,不僅影響了周圍的客人,還揚言要吃霸王餐呢。
“還有這樣的事?”蘇小魚震驚,這周興遠還真是反了天了。
“是啊,您快去看看吧。”夥計們一臉愁容,看樣子根本不是那周興遠的對手,至少在身份上周興遠就不會讓著他們。
蘇小魚連忙起身下了樓,在走廊裏便瞧見周興遠正與幾人圍坐,不僅大吃大喝,談論之餘竟笑聲震天,仿佛這酒樓裏隻有他們而已。
看那些人的言談舉止,分明就是些小混混。
“怎麽著?是今日發財了,打算請這麽大一桌?”蘇小魚一路走到周興遠跟前,眼中有調侃的意味。
“我帶兄弟們來吃一頓。”周興遠笑笑,低頭繼續吃。
“既然這樣,自然要吃得盡興,後廚食材也不夠了,你看是你呢還是叫你這些兄弟們交了這頓飯錢,好讓夥計們再去采買些來?”蘇小魚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嚇跑了客人這賬另算,但吃霸王餐是萬萬不能的。
這酒樓一日是她的,就輪不到旁人這般狂妄。
聽到這話,周興遠愣愣的看著蘇小魚,而其他人則是隻顧著低頭吃,根本不打算說什麽。
他掃了一圈,沒一個打算幫他的,隻好尷尬答道:“不是該吃完再結的嗎。”
“吃完再結自然也行。”蘇小魚點點頭,周興遠以為她要鬆口了,誰知她又翻起了舊賬,“聽聞前些日子你曾以這酒樓主人的名義收了不少錢?還與幾桌客人發生口角,砸了數十個碗碟?這些賬我們是不是都該好好算一下?”
“你這娘們兒怎麽這麽多話!”其中一個人突然將手裏的豬蹄扔下,單腳踩在凳子上起身與蘇小魚叫囂,可蘇小魚並未後退分毫。
“嗯?”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那人一眼,很快他就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原位。
她身後站著的那一排夥計可不是吃素的,原先礙於周興遠的身份不好轟他出門,可這酒樓到底是蘇小魚的,如今有她給自己撐腰,夥計們自然是連腰板都站的格外直了。
“你是來當老板的嗎?”蘇小魚漫不經心的問道。
“不,不是。”周興遠搖搖頭,嘴邊還掛著剛剛咬下的一塊肉,牙齒上沾滿醬汁。
他其實是有一點怕蘇小魚的,尤其在打不過她身後那群夥計的情況下。
“那你就該清楚,你趕走的是我的客人,影響到的,也是我的客人!”蘇小魚幾乎是麵無表情,但從她的語氣可以聽出來,她是不打算再縱容周興遠了。
“我可沒有趕他們啊,是他們自己先要招惹我的。”聽到這話,周興遠反倒做出了一副“理不直氣也壯”的表情來。
“如你所說,都是他們的錯嘍?”蘇小魚冷笑一聲,倒是覺得有趣。
這樣顛倒黑白的話他說的還真是順口。
“別以為我們沒看見,分明是你!”
“老板娘,確實是他前幾日趕走了隔壁桌,就是老李兄弟倆,他們可都是老實人,怎麽可能無故去招惹他!”
“人家可是老主顧了,有理由招惹你?”
“我看分明是你閑的,一天不挨打就難受!”
……
酒樓裏多數都是常客,認得被趕走的那兩兄弟,也知道周興遠的為人,如今這件事鬧得蘇小魚都知道了,他們自然不會口下留情。
眼看周圍的客人都對自己意見頗深,周興遠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你們願意冤枉我就冤枉好了,我可沒做那些事。”周圍的聲音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他又開始裝傻否認,瞬間又是一陣指責的聲音。
蘇小魚自然是不信他的,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又緩緩補充道:“聽說今日還要白吃一頓,難不成又是以你酒樓老板的身份付賬?”
此話一出,周興遠瞬間低下了頭,臉都綠了。
心想蘇小魚怎麽知道自己是白吃的,定是這群夥計又跑到她那裏告自己的狀了。
“當然不是。”周興遠笑得難看,低頭詢問自己的兄弟們吃好了沒有,隨後掏出自己的錢袋,依依不舍的把一小錠銀子遞給蘇小魚,可蘇小魚卻將他的錢袋整個奪了過來,還順帶送了他一句“謝謝惠顧。”
這錢袋裏的銀子勉強能支付今日的飯錢和前幾日打碎的盤子了,剩餘的,再從他工錢裏扣就是了,何愁治不了他。
他還想伸手搶一搶,蘇小魚卻立刻轉過身去,夥計們瞬間擋在周興遠身前,讓他根本觸碰不到蘇小魚,更別提拿回錢袋了。
心疼自己的錢,周興遠幾乎是含著淚吃完了剩下的菜。
周圍的客人們也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聊起蘇小魚方才的模樣,實在比個男子還要瀟灑,行事也是毫不拖泥帶水,簡直大快人心。
午後,吃飯的客人們大都散去了,夥計們清閑的很,尤其蘇小魚,此刻正翹著二郎腿在屋裏數錢呢。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嚇得蘇小魚立刻把錢藏進了衣袖中,可反應過來又開始自言自語,“不對啊,這錢又不是偷來的,我幹嘛要藏?”
重新把錢放回桌上,輕聲問道:“誰?”
“我。”君祺默回答。
聽到君祺默的聲音,蘇小魚立刻喜笑顏開,一路蹦蹦跳跳跑去給他開門,可打開門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卻突然熄了火。
“這位是?”蘇小魚略有些疑惑。
君祺默並非是獨自來的,而是替她帶回了個教習嬤嬤,專門教授她宮中禮儀的。
“教習嬤嬤。”君祺默回頭看了那嬤嬤一眼,打算請她進屋,可蘇小魚卻將二人攔住了。
“我不需要教習嬤嬤,難道我的禮數不夠規範嗎?”蘇小魚撇了撇嘴,一臉鄙視。
她鄙視的人當然不是教習嬤嬤,而是君祺默。
“竟然敢懷疑我的實力,懷疑也就算了,竟然還給我找來了教習嬤嬤,這是有多信不過我!”蘇小魚默默想著,幾乎要抓狂起來。
君祺默就猜到了她會是這個反應,正琢磨著該怎麽跟她商量,隻聽到她又回了一句,“我需要!嬤嬤快請進來!”
教習嬤嬤與君祺默互看一眼,兩人皆是一頭霧水。
但既然蘇小魚打算留人了,兩人自是也不必多問,隻管進了屋。
隻有蘇小魚知道,這教習嬤嬤身上突然出現了紅包,這樣的好事送上門來,她又怎能把人家殘忍推開呢,就是為了紅包也不能啊!
“以後嬤嬤就負責教導你的禮儀了,你可要好好跟著學。”君祺默坐到蘇小魚旁邊,語重心長的叮囑著,可她的小腦袋瓜裏現在全是紅包在轉圈圈,哪裏還聽得進去。
“好好,我知道了。”她笑著點點頭,實際根本不知道君祺默在說些什麽。
雖然自己得了紅包是好事,可轉念一想,君祺默又是為何突然請來了教習嬤嬤,難不成真是嫌棄自己的禮儀學的不夠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之前學的不夠好?”蘇小魚非常直白的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怎麽會呢,你在我眼裏永遠是最好的,隻是想讓你提早適應一下,免得以後再入宮會覺得拘束。”君祺默立刻搖頭,否認,誇讚,再安撫,一套流程一氣嗬成,這該死的求生欲啊。
蘇小魚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心裏笑瘋了,麵上卻不好表露出來,對她還是真是個考驗。
“我會好好學習的,你先回去吧。”蘇小魚裝作一副嚴肅模樣,直接把君祺默退了出去,打算從今日開始便努力學習禮數。
而君祺默直至回府都沒想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氣。
雖然既能學了禮數又能得到紅包是一舉兩得,可學禮數的時間裏無聊極了,嬤嬤又略微有些嚴厲,她自己可是一秒鍾都學不下去。
既然這樣,倒不如拉個人陪她一起。
“念兒,王爺給我找了個教習嬤嬤教授宮中禮數,我想著不如你也一起去學?”蘇小魚麵帶笑容,看起來倒是真心來找蘇念兒的。
一回到蘇家,蘇小魚就立刻奔進了蘇念兒房裏,剛巧大夫人也在。
蘇念兒根本不想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宮中禮數,可大夫人一聽說自己女兒能被宮中的教習嬤嬤親自教導,立刻就舉雙手雙腳讚成,哪裏還輪得到蘇念兒反對。
“這是好事啊,你姐姐還想著你呢!”大夫人推了推蘇念兒,讓她跟著蘇小魚去找教習嬤嬤,可蘇念兒仍然搖頭。
如此反複數次,蘇念兒終於迫於自己母親的壓力同意了此事。
蘇小魚謝過了大夫人,高高興興的帶著蘇念兒走了,大夫人也特意將兩人送了出去,回到房間後卻忍不住埋怨,“這丫頭真是蠢到家了,不管這蘇小魚有何用意,隻要能通過她接觸到宮中禮儀自然是好事,竟還幾番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