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望
“我……這不是我的初衷。”
陳雲平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的真相是這樣，他料想到了很多種結果，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根源是自己。
他當時隻是因為這兩個學生成績不理想，所以才斥責了幾句，可是也是出於對他們好的目的呀。
“我理解你好心，但是也要從實際出發。我沒上過學，也不了解你到底做的是對是錯，但是之前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就算你罵他們，也不能說得太過分。”
劉長水語氣有一些苛責，這段時間陳雲平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但是沒有一個學生是要被放棄的。
“我當時隻是有一點著急了，既然這件事情出在我身上，那麽我一定會承擔責任，我去找他們。”
陳雲平神色堅定下來，慢慢的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我理解你也是第一次做老師，所以很多事情，也是得慢慢摸索。但是孩子們的自尊你是要維護的。”
劉長水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雖然心裏麵有一些氣，但終究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重了。
“村長就拜托，您幫我看著班點了，我去找他們。學習的任務我已經告訴他們了，我很快就回來了。”
陳雲平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出發點是為了學生們好，就算是把話說重了，也隻是為了讓他們好好的學習，並沒有過多的意思。
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該做的事情是要去解決。
他是為了學生們負責，不能因為一時慪氣而不去學習，耽誤了自己的人生。
劉長水看了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背著手往教室裏麵走。
“村長，陳老師呢？”
張慧麗剛剛從窗戶裏麵往外偷看，覺得這兩個人可能是在吵架，但是剛剛村長走進來好像沒什麽事。
“你們陳老師都已經給你們說今天要幹什麽了，他還有事，你們都老老實實在這兒學習。把你們那點兒小心思都放肚子裏，要不然別怪我去告狀啊。”
劉長水瞪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坐到了凳子上。
陳雲平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家離的不算遠，走到學生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學生的母親出來倒泔水。
“你好，李佳在家嗎？”
陳雲平趕緊走了過去，態度極其的好。
“陳老師你咋過來了？”
李佳母親看到陳雲平親自過來還是有一點驚訝的，現在這時候不應該在學校給孩子們上課嗎？
“李佳今天沒有來學校，所以我來家裏看看，我知道那天是我說的話太重了，所以我來給孩子們道個歉。”
陳雲平語氣當中有一點尷尬，但還是很快的說明了來意，既然村長都那麽說了，那麽就說明家長都已經知道了，那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李佳母親歎了一口氣，她也勸了孩子好久，可是還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我知道你作為老師都是為了那些孩子好，也是我孩子不爭氣。”
李佳母親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個孩子也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您可千萬別這樣說，本來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學生們情緒不對就是我的錯，他在家嗎？我來勸勸。”
陳雲平趕緊擺手，這讓他更加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他不在家，今天出去怎麽攔也攔不住，我以為去學校了，原來沒去。陳老師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李佳母親提起這件事情來就愁，好的壞的話都說盡了，這孩子就是不願意去上學，能怎麽辦呢？
“那張絮呢，我記得這兩個孩子關係很好。”
陳雲平忍不住撓了撓頭，心裏的防線也漸漸的開始動搖。
李佳母親歎了一口氣，想說什麽，但是還沒有說一切都在不言中，陳雲平都明白。
“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問題，我一定會勸他們去上學，您放心。”
陳雲平對她鞠躬，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其實他隻是覺得對不住他們的父母，就算是自己說的話重了一些，他們也不該用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還跟家裏鬧成這樣。
“等他們回來我也會好好的說說的。”
李佳母親也沒有再說什麽，她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但也知道這不關老師的事。
陳雲平回到學校正好碰到劉長水從教室裏麵出來。
“找到人了嗎？”
劉長水開門見山直接說了這句話，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碰了一鼻子灰。
陳雲平搖了搖頭，一臉的凝重。
“我也不多說你什麽，你好好的想想吧。”
劉長水看了一眼陰沉的天，回過頭來看了他，也沒再說什麽，緩緩的走了。
陳雲平回到教室的時候，看著那一張張凝望著他的臉，很多話都哽在喉嚨裏。
他提起精神來布置的作業，這才提前下了課。
“張慧麗，你留下。”
陳雲平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這才又開口說話。
張慧麗有一點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那兩個同學經常去哪兒嗎？”
陳雲平突然之間想起來，張慧麗之前的時候說對於這些學生的狀況都知道，可能對於這兩個孩子想去的地方也有一點了解。
張慧麗敏銳的察覺出有一些不對，但是也沒有再問什麽，隻是老老實實的把這個地方說了出來。
“行，去吧。”
陳雲平暗自記下了這幾個地點，這才去送幾個路遠的同學回家。
顏色漸漸的暗了，陳雲平冒著大雨回家。
“怎麽了？”
陳芳芝看得出來自己的兒子有點悶悶不樂的，語氣當中難免也帶了一些擔憂。
可跟前一段時間他身上湧現出來的衝勁可不一樣。
“沒事。”
陳雲平不想讓母親跟著自己擔心，所以也沒說。
陳芳芝聽到這話，也不好再多問什麽，這孩子明顯是不想說，可終究還是擔心呀。
萬一當初她勸自己的孩子去當這個老師是錯的呢。
陳芳芝現在有一點不確定了，她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壓在陳雲平身上。
“雲平，你要是真的不想教書了，那你就去跟村長說。”
陳芳芝想了想，雖然前段時間他幹勁十足，但可能也免不了激情漸漸的被消磨殆盡隻剩下了厭倦。
“媽，你別多想，我沒有覺得做老師有什麽不好的。我也想繼續教下去了，沒有什麽時間，隻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麽去安排學生的學習而已。”
陳雲平有一些不自然的開口，聽著水壺響了，趕緊趁著這個空擋離開。
萬一再繼續坐下去，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麽話來。
一連好幾天，陳雲平怎麽也找不到那兩個孩子，就算是去他們家也碰不到，他們的父母雖然說並不怨他，可是每一次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是唉聲歎氣的。
陳雲平找了好幾天，去了很多的地方卻怎麽也找不到。
一日下午，陳雲平在辦公室裏麵坐著，對於麵前擺著的飯沒有任何一點胃口，心裏想著該去哪兒找。
突然之間辦公室的門被人在外麵敲響，他不動聲色的把飯盒收了起來。
“陳老師，外麵有人找你。”
張慧麗從外麵探進了一個頭，那個人好像是上一次來找過他的，而且村長還跟在旁邊。
“我這就出去。”
陳雲平起身走了出去，就看到操場上站著四個人。
何政村長，還有那兩個一直找不到的孩子。
陳雲平瞳孔微微收縮，趕緊跑了過去。
他走近了才發現何政眼眸當中透露著失望，隻是這麽看著他，然後就把視線移到了別的地方。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才讓陳雲平心驚膽戰。
“兩個孩子是何老師找回來的，我知道這幾天你一直都在找他們，現在人都找到了。”
劉長水打破尷尬的境地，看著那兩個孩子在那裏低著頭一言不發，有些話也不好說出口。
“謝謝。”
陳雲平嗓音有一些幹澀，想開口說什麽，可終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甚至都有一點不敢抬頭去看何政的表情了。
剛剛在何政臉上流露出的失望，讓他有些難過。
難道說那是因為自己教育方法的問題嗎？
或許真的是自己的錯，跟學生沒有關係。
“回來就好。”
陳雲平低頭看著這兩個學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摸了摸鼻尖語氣有一些不自然。
他伸出叫來了錢瑞將這兩個孩子領進去。
他們好幾天都沒有來上學，這些學生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能是因為那天被陳雲平罵的太慘了，所以多多少少對於上學這件事情還是很抗拒。我心裏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對，可終究還是不想進到教室裏。
錢瑞一時之間也犯了難，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先進去吧，組織好班裏的秩序，複習我昨天講過的內容。一會我進去抽查。”
陳雲平有條不紊的囑咐，既然他們兩個人不想進去，他也不再逼迫。
“既然都已經送回來好了，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何政也沒有再多呆，隻是沒有再和陳雲平說任何一句話。
之前的時候他就說過，這樣的教學方式遲早是會出問題，可是陳雲平並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