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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危機

  隨著一切都在和諧歡樂的日子裡前行,不和諧的聲音也就出現了。 

  這些日子駐兵山的百姓熱火朝天的大幹,當然驚動了與本村一路之隔的張家堡本村大戶張老員外。 

  張老員外的張家堡雖然只與駐兵山村有一路之隔,兩邊境況卻是天上人間,一面是茅屋低矮窮困潦倒,另一面卻是堡牆高大防守嚴密,堡寨之內張家老宅,那真的是華堂連綿,雕樑畫棟,水榭歌台連綿掩映,宅后,馬廄牲圈排排陣列,高大的糧倉連綿不絕,穿梭其間的,更是丫鬟僕婦豪奴惡漢成群結隊,每日里笙歌豪宴日夜不休,張家老宅里出入的都是鮮衣怒馬前呼後擁的富貴達人,就是那米脂縣令也是張家常來常往的座上之賓,官府胥吏更是在這裡低三下四不敢有半點囂張跋扈。 

  張老員外原本在當地那就是大家望族,百年地主,到了張老員外掌家,更是用盡各種手段,或巧取,或豪奪,幾乎把這駐兵山周邊的好田都變成了自己家的私產,也就是對那些抱成團的軍戶沒有辦法,因此恨悶在心,時不時的還要找些機會算計上一番。 

  這時候天災**,各地流民不斷,那些流民或倒斃溝渠餓死,活著的便結夥嘯聚山林,依靠打開富戶豪強的莊園掠奪糧食活命,遠遠近近的不下幾十個。 

  但太祖創建的衛所制度已經廢弛的不像樣子,原本規定的一衛1 0兵,或逃散,或轉成將佐佃戶家人,即便是現在僅存的四五百人,那也是老弱病殘實在是無用或是無處可去,拿著可能三月五月,可能是一年半載才發的可憐糧食混日子,一個個就連街上乞丐都不如,他們的妻女早就成了倚門暗娼,或是要飯的花子,指望他們守備,剿滅杆子流賊?還不如相信母豬上樹來的實惠,所以,各地地主豪強或結寨自保,或招募家丁鄉勇自衛,這已經是普遍現象。張家員外百年的身家,還有獨子在延安開著好大的買賣,連鎖成了西安太原,北京,江南,就是那蒙古,關外的滿韃子都是勾連往來,說是日進斗金那是一點都不過。 

  有了財力便大肆修建莊園堡寨,幾十上百年下來,這張家堡就跟個小縣城一樣堅固高大,這時候也豢養著鄉勇近百,連著自己族人子弟,日夜守衛防護,又兼任著著一地的地保里正,平時一幫惡奴呼嘯出入,催逼佃戶百姓,發放高利貸盤剝,儼然是這地方一霸了。 

  現在看著天下大旱,赤地千里,這都快過了春耕時節,自己幾千畝良田也不能下種也是心急如焚,雖然這是佃戶的事情,但佃戶你加上他九成的租子,但他沒有產出也是枉然,更何況還有大片自己依靠佃戶免費勞役免費打理的河邊上上千畝田就要擱荒呢。 

  這日正在乖孫子的陪伴下站在院子里看天,看著瓦藍的天上依舊沒有半點雲彩揪心,突然聽到庄外傳來一陣陣吵嚷歡呼,當下皺眉,心道:「這些泥腿子怎麼這麼沒心沒肺,都到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思歡呼,突然想到,這些吃不上飯的泥腿子最願意和杆子勾連,打開大戶分得糧食財務,可別是杆子劫掠來了。」 

  想到此處,臉色大變,急忙叫來管家出去看看,也讓大家早做準備。 

  管家聽外面吵嚷也是心中忐忑,也怕百姓叫來杆子攻打堡寨,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了,連忙讓人關上堡門,自己爬上堡牆往外觀看。 

  二管家爬上城牆,舉目看去,卻長出了一口氣,滿眼所見,都是駐兵山男女老幼的百姓,正揮汗如雨的在田地里開挖溝渠,還有不少孩子蝴蝶般穿梭其間,歡快的笑聲傳遍天地之間。 

  著是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大旱的天氣里,泥腿子竟然發瘋挖渠?想不懂,鎮的想不懂。 

  爬下來趕緊跑回張家大宅,低頭哈腰的向老爺報告道:「老爺放心,不過是本村窮腿子在那裡開溝挖渠,吵吵嚷嚷的,不是什麼杆子劫掠。」 

  「開溝挖渠?這大旱的天氣,吃飽飯撐著啦?挖渠有什麼用處?」張老員外納悶的問道。 

  那二管家忙獻媚道:「老爺說的是,不過是小民愚昧,做些無用功夫罷了。」 

  「不對。」大管家是這張員外本家,在這張老員外面前說話也沒什麼忌諱,皺眉道:「小民愚鈍,但還不至於此,期間定有蹊蹺。」 

  張老員外拄著拐杖想想也是點頭,事情怪異,回頭對大管家道:「老二家的說的對,來啊,找個言語便給機靈的去外面看看,是怎麼個事情,打探明白了,馬上回來報告。」 

  那二管家忙低頭哈腰的答應,倒退著下去,其實二管家也知道事情有蹊蹺,但這不應該是自己說的,拍馬屁最好的境界就是永遠讓你的上司說出你知道的最好的答案,注意,是最好的,但不一定是最對的,大管家就是這二管家的上司,這馬屁必須這樣拍才成。 

  剛退出二門,三管家已經在門外候著了,不等吩咐,就對著挺胸抬頭,趾高氣揚的二管家道:「這事就不牢二先生辛苦,我親自去跑一遭便是了。」 

  二管家很高興,看看,自己**的好手下,有眼力見,也深得馬屁三味啊。 

  點點頭道:「去吧,我等著你的消息,詳細點,別打探個一知半解的回來沒來由的惹惱了東家,招來一頓打罵。你啊,人也精明,就是做事還是操切了些。」 

  看著那三管家就誠惶誠恐的受教,然後躬身退去,二管家就滿面得意的笑著到房間里等消息去了。操切嗎?不一定,但對下屬,誇獎的同時,一定不要忘記敲打,要不三天不打還不上房揭瓦? 

  三管家一出張府大門,立刻也變得趾高氣揚起來,哪裡還有半點在宅子里的卑躬屈膝?仰著臉點手叫過幾個家丁,對著幾個家丁大聲道:「來啊,隨我出庄,看看那些泥腿子到底做什麼幺蛾子。」 

  「好嘞。」那些被叫過來的家丁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吆喝一聲,前呼後擁的呼嘯出庄。 

  出庄,就是這些在莊子里見人矮三分低聲下氣的家人抖抖威風的好機會,哪個不是歡喜萬分? 

  一行出庄,所到之處,原本熱火朝天的工地,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大姑娘小媳婦立刻做了鳥獸散,紛紛躲避回家,把個院門緊緊栓起,很怕著了無妄之災。 

  剩下的那些老實的百姓,一個個都縮起了脖子,站在路邊,低眉順眼噤若寒蟬的等著三老爺的呵斥詢問。 

  一個家丁見一個漢子雖然表面恭敬,但眼神里卻是一絲憤怒,當時上前便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那漢子單薄破舊的衣衫之上,使得原本就破舊的衣衫更是多了一條帶血的口子,那漢子剛想抬頭爭辯,立刻被身邊一個瘦弱的老頭拉住,那老頭忙上前一步,把身子彎的更低道:「小老兒見過三老爺,三老爺有話便與我說,我的孩子傻愣,衝撞了三老爺,還請三老爺原諒,我代孩子給您陪不是了。」 

  三管家叫住還想再次舉手要打的家丁,上前笑著道:「我倒是哪個,卻是張家下房的張三,都是鄉親,陪不是就免了。」 

  著張家狼窩裡,還就這個三管家是個異類,好說點話,要是攤上其他幾個老爺,那張家兒子頭破血流,還是輕的,一個不好就被投到張家水牢,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張老三連忙打躬作揖的謝謝。 

  三管家搖搖手道:「我來問你,這大旱天的,你們不在家等雨,卻是在這裡挖渠幹什麼?難道離著河堤十幾丈的河水會自己流到你家地頭不成?」 

  那張三見三老爺動問,忙把身子彎的更低道:「回三老爺話,我們現在挖渠,是為張老實家即將安裝的提水風車做準備,張老實說,只要他家安好了風車,就可不要人力,日夜不停的把河水提上台地,澆灌我們這些農田,到那時,便可以開犁播種了。」 

  三管家一聽,差點把自己鬧個跟頭。 

  什麼?不要人力,便可把河水日夜不停的提上台地?天底下難道還有這般好事?張老實自己也知道,一個窩窩囊囊的老木匠,別是胡吹大氣吧。 

  等仔細的問明白,村上的木匠已經全部參加風車打造去了,知道這事情是真非假, 

  連忙趕緊回去報告老爺,說不得便是一場功勞賞賜。 

  也不顧耍威風,便匆匆忙忙帶著家丁趕回張家堡報信去了。 

  張老三望著呼嘯而去的家丁,連忙叫過自己還在忿忿不平的兒子:「趕緊的,去張老實家給大師傅報信,就說張閻王派人來問風車的事了。」 

  「嗯,我馬上就去。」那漢子丟下鐵鍬,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張老三看著猶如地獄一樣陰森地張家堡,心中惴惴不安道:「著被張家惦記上了,真不知道會出什麼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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