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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連番詰問(請收藏,謝謝)

  呂世拉著趙大海來到安置張家莊鄉親的地方,遠遠的看見那些鄉親也都沒睡,一個個滿臉惶急,六神無主,正亂鬨哄的在那交頭接耳,一見呂世和趙大海趕來,就如同看到了主心骨,轟的一聲跑來圍住兩人,七嘴八舌的向呂世述說心中的不安。 

  呂世就一一耐心的安撫,耐心的解答,在大家的簇擁下,呂世和趙大海來到了廣場中間,趙大海大聲的喊道:「鄉親們,大家靜一靜,先生有話要說。」 

  於是廣場上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就連左近張家堡里張家遠族的人們也戰戰兢兢的湊過來,想聽聽呂世想說什麼。 

  呂世見大家都拿殷切的眼神看著自己,等待自己說話,於是笑著道:「各位鄉親,這次,我們打下了張家堡,救出了關押在堡里水牢的親人,但是也有我們的親人死去,這我很痛心。」言道這裡,神色不由一黯,周圍也傳來一陣唏噓。 

  但是,呂世馬上抬起頭,堅定道:「但是,我們還有親人丁壯被關押在縣城,我還要和趙大人,啊,現在應該叫趙當家的去救他們,讓我們的親人回來與你們團聚。」 

  聞聽此言,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 

  呂世舉起手來壓了壓,等大家激動的心情平復,再次鄭重開口道:「我和趙哥哥,已經走上了一條反抗朝廷壓迫的道路,再也不能回頭,但這條道路兇險艱難,隨時都有戰死沙場的可能,一切因我而起,也應該因我而決,因此上,我不想再拖累眾位鄉親,所以我徵得卧牛山大當家的同意,天亮後分發給各位鄉親一定的糧食和銀錢,同時,這張家浮財家什盡大家取用,然後大家安心回家生活去吧。」 

  呂世此言一出,當時周圍再無一點聲音,只有暗夜裡的火把嗶啵作響。 

  好一陣之後,那個瘸腿軍漢,排眾而出,來到呂世和趙大海面前,艱難跪倒,呂世一見大驚,搶步上前攙扶,但那漢子掙脫開呂世的手,仰臉垂淚道:「先生高義,我等小民感動,只是我想問問先生,難道我等這些老弱,在先生心中就真的是個累贅?」 

  呂世連連搖手道:「兄弟這是什麼話?都是鄉親,哪裡說的上累贅,只是我已經上山為匪,這次再打下縣城救出各位親人,那一定會驚動朝廷,未來朝廷的圍剿將持續不斷,那樣眾位鄉親跟著我,就是九死一生,反倒是我拖累了大家,因此上——」 

  那瘸腿軍漢打斷呂世話頭,大聲道:「那我冒昧的問下先生,以您的見解,即便您分發了錢糧給我們,那麼您能保證我們一輩子無憂無慮嗎?」 

  呂世氣苦,自己能給大家多少?也就是能度過眼前危機的一些財務糧食罷了,天災**的還要十幾二十年,哪裡是這些錢糧就能度過的? 

  當下苦笑道:「不能,只是一時緩急罷了。」 

  那漢子立刻再次追問道:「那先生可能保證我們這緩急之糧,在您走後,官府就不再盤剝掠奪嗎?」 

  呂世更是無語。 

  呂世知道,打從萬曆年間起,寧夏、朝鮮、播州先後用兵,花去了大量軍費。皇帝的內帑又捨不得往外拿,為了應付日益增多的軍費開支,朝廷就不斷地加派賦稅 

  萬曆末年,遼左用兵,每畝加銀九厘,一共加賦五百二十萬兩。在加上地方官吏趁機魚肉中飽私囊,層層加碼,到得底下已經達到了是徵稅的幾倍十幾倍了,宗室的祿米和賜予的莊田,有不少是通過加派賦稅來實現的。明宗室的人數大約以三十年翻一番的幾何級數增加。中期以後,單隻支付這數以萬計的龍子龍孫的祿米,就成了國家財政和地方開支的一個嚴重的問題。 

  為了應付這個難題,地方官員只有一面對宗室拖欠,一面向農民加派。以陝西白水縣為例:「嘉靖加派一百八兩八錢七分,萬曆加派七百三十五兩五錢五分,俱系宗室日繁,剜肉醫瘡。」明後期賜予新封親王的莊田,動輒萬頃,實際上天下根本不存在這麼多無主的「閑田」,除了「尺寸皆奪之民間」以外,相當一部分是通過加派取得租銀來頂替的。如河南息縣,額派福府地一千一百五十七頃三十二畝,就全部是「在本縣條鞭內一例派征。」瑞王的二萬頃贍田,也完全是靠陝西、河南、山西、四川按分攤田畝數加派賦稅來取得租銀的。 

  明後期由於土地兼并的激烈進行,大多數田產落到了王公貴族、官僚地主的手裡。按道理說,農民失去了土地也就不該再承擔田稅。實則不然。豪紳地主不僅享有額定的優免權利,而且還勾結吏胥,通過詭寄、飛灑、影射等方式逃避糧稅。這樣那些不納稅的稅負就又加到張老漢這樣的小民的頭上。 

  每逢官府開徵的時候,追呼敲朴,慘絕人寰。小百姓哪裡斗得過豪紳酷吏?一個不從就索拿下獄,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場。 

  天下不變,那這些徭役負擔就不會停止,隨著崇禎上位,各地流民紛紛揭竿而起,剿餉練餉更要層出不窮,都要在這些還算老實的百姓身上榨取,官吏酷吏更加敲骨吸髓不顧百姓死活,直到榨乾百姓最後一點骨血為止。 

  而自己,就是這些變相增加百姓負擔的杆子,杆子可以流竄千里,依靠搶掠過活,而這些失去保護的百姓,立刻就會被官府以各種名目催逼盤剝。 

  想到這裡,呂世長嘆一聲道:「可能我等轉移了,你們手中的銀錢馬上就會變成官府酷吏囊中之物了。」 

  那漢子再次抗聲道:「那這次先生為救張老實,帶著卧牛山好漢破了張家堡,殺了張老財,殺了小霸王,那麼,那個張老財的兒子卻逍遙法外,那麼以他張元財雄勢大,您可保證他不會回來報殺父殺子之仇,將這怒氣遷怒於我等?」 

  呂世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話來,想象還鄉團屠村的慘狀,當時後背已經冷汗漣漣。 

  自己這樣好心的讓大家回去生活,想讓他們不和自己整日顛沛流離,活在生死之間,但現在按照這軍漢之言,豈不是乾脆把他們推進了有死無生的境地?那自己與殺人犯還有什麼區別?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老漢站出來,戰戰兢兢的走到呂世面前跪下道:「這位兄弟所的是啊,這位大王——」 

  呂世連忙誠惶誠恐的上前攙扶起他,這個老人的年紀比自己的爺爺還要大,給自己下跪,豈不折了自己陽壽?「老伯年紀都比我父親都大上許多,尊稱下老伯一點不為過。」其實真的論起來呂世的父親何止是小上這位大伯幾十歲?那是幾百歲才是真的,真要論起來呂世還真不知道應該喚人家什麼了。 

  那老漢見呂世誠懇,也就站起。 

  「老伯有什麼話說?」 

  那老頭被山大王和氣的喚做老伯,當時就誠惶誠恐的道:「老伯之稱折殺小人了,還是大王稱我小的就是了。」 

  然後才戰戰兢兢的回答呂世的問題:「小的現下里家裡有老伴,還有一個兒子和媳婦,年前剛剛得了個小孫子。」一提起他的小孫子,老頭的臉上馬上就充滿陽光幸福的表情。 

  為了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再扯皮,忙岔開話題笑著問道:「但不知老人家生活上怎麼樣。」 

  一提起生活老頭的臉馬上就充滿了愁苦:「好叫大王知道,唉,這個世道里,還哪有咱們窮人的活路啊。」一聲嘆息透漏出無盡的凄涼和無奈。 

  原來老頭本姓張,到是這張地主的遠房本家,但已經出了五府的,世代在這張家堡居住,原來祖上也留下了幾十畝的好田,日子倒也安生,但是好景不長,田地出產根本不夠官府王爺的苛捐雜稅,只有變賣土地完糧完稅。到後來不得不帶田投獻在張地主名下成為張地主家的一個佃戶,依舊耕作著原先的祖產,但九成都要交給張家,兒子女兒包括自己還要給張家獻力出工,二兒子就是被抓了丁壯遠赴遼東,到現在死活不知,閨女更是進了張家成了使喚丫鬟,受盡欺壓虐待,大兒和自己給張家做牛做馬,苦熬歲月,好在張老頭和兒子有祖上留下的木匠手藝,更是拜這個手藝所賜,因為這做榆木噴的手藝了得,才在張家堡里不至於餓死,但也是瓜菜全年。 

  眼看著又有了小孫子,張老漢那是一喜一憂,喜的是張家有后,憂的是兒媳奶水不足,整日哭號。為了給自己兒媳多吃一口,老伴已經以涼水度命多日,看看眼見就要不活,幾次到東家那裡央告借貸些米糧,但都被東家亂棍打出,道是必要先還了以前積欠才成。說到此處老人家已經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呂世誠懇的道:「不知道老伯對小子有什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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