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軍民魚水
當確定這是闖王大軍,跟著來的所有人立刻沖向了癱倒一地的兄弟們。
那個老者突然想起了什麼,也不顧與呂世言語,拉住緊隨身後的青年大聲呵斥道:「你個沒見識的東西,救人不差你這一個,趕快回村召集人手,越多越好,快。」
那年青人馬上轉身就跑,又一把被那老爹拉住:「回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快說吧,這要急死人的。」那青年也是急了,不耐煩的催促老爹快說。
「回村告訴所有的婆娘燒水,越多越好。」老人還是有經驗,這個辦法真的說到了點子上。
見那毛糙的青年又要跑,就又拉住:「還有,咱們家炕下的地里埋著一瓦罐鹽巴,都倒開水裡。」
那年輕人這次卻沒急著走,還等著老爹沒完的吩咐,那老爹一見自己的兒子還傻站在那裡,一腳踹過去大罵道:「你個傻子,還愣在這幹什麼?等著拿賞錢嗎?」
這一說,那小子才跳起來跑向村子。
老人見自己的兒子跑遠,也不理會傻愣愣站著的呂世,直接就跑向那倒在地上酣睡的士卒,脫下自己身上的老羊皮襖就把他包上,然後就向下一個跑去,跑到一半突然停住,一拍自己的腦袋懊悔的道:「你看我這個腦袋,怎麼就這樣沒有輕重?差點忘了正事。」說著在懷裡拿出一個長筒樣的東西。
呂世認得,那是闖軍發給各地依附村莊求救的引號煙花,就在呂世吃驚的神情里,拿出火鐮打著點燃,嘴裡還念念有詞,「蓬」的一聲,一道黑色的濃煙焰火衝天而起,在天上炸開一朵黑雲,久久不散。
這下子倒是提醒了陳車,連忙找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通信煙花,不要錢一樣的不斷點燃,放出,一個個或閃亮或巨響或是黑色的焰火不斷的在長天炸響。
就在呂世目瞪口呆之間,遠遠的就跑來了一夥衣衫襤褸的農民,手裡還拿著各樣的木棍農具,呼喊著殺賊的口號奔這裡趕來。那老者連忙趕過去,對那為首的人一番解釋,立刻,那些人里就有人又拿出煙花點燃,然後帶著大家呼喊著跑到闖軍的隊伍,抬的抬,抱的抱,所有的人都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給闖軍的兄弟們包裹起來,還有的四處尋找乾柴點起篝火,把一個個脫力酣睡不醒的兄弟抱到篝火旁取暖。
這時候,不斷有附近村落里的鄉親趕來,人越聚越多,不到半天就已經是黑壓壓的遍地都是,看那老爹在當地的威望非常高,也非常有組織辦事能力,就這一段時間,便把增加到快五六千人的百姓組織的井井有條,燒水的燒水,拾柴的拾柴,救護的救護,隨著人員不斷增多,現場的情況開始變得好轉。
這時候那個老爹才有時間來到呂世身前施禮道:「想來這位,定是闖王義師中的一個頭領吧,小老二隻是顧著救護咱們兄弟卻是怠慢了,恕罪恕罪。」
「老爹救命之恩還沒來得及報答,哪裡還敢怪罪?倒是我應該向老爹請罪才是。」
那老人家見呂世和氣,上前與呂世道:「不知這位首領怎麼稱呼?」
「小侄呂世,見過老爹。」呂世真心的施禮。
「原來是呂將軍,失敬失敬。」嘴上是這樣說著,不過是客氣。「可不敢當。既然是闖王麾下,那也一定是英雄了得,小老兒這裡失敬了。」說著幫著呂世把一個兄弟背到了一堆篝火旁,呂世也還穿著單衣,那一時刻忙忙碌碌的不覺,但一停下談話的時候,就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了。
老人家一見大是感動,當頭領的能和當兵的一樣輕裝到只穿單衣,怪不得闖王能**出了那樣愛民如子的義師,連忙尋了一床棉絮給呂世裹上取暖。
呂世誠摯的謝過之後,看看一切都已經妥當,自己也實在支持不住,也就尋了一個篝火旁坐了,那老者也跟著挨著坐下,與呂世攀談。
呂世倒是先好奇的問起:「這一次,卻是多虧老爹招呼鄉親救治了我這幫兄弟,要不我們還沒到戰場就已經元氣大傷了,說不得以後還要有許多兄弟烙下後遺症的,但老爹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們闖軍的兄弟呢?「
老者一聽爽朗的笑道:「這卻是小兄弟你外道了,你們天王,啊不是,是天王轉世的闖王義師,那是百姓的救星啊。」
看看呂世只是抿而,當時跟呂世大聲道:「半月前,闖王得知我們小民受罪,特意派來了曹總管來這裡,為我們小民出頭,開展減租減息運動,讓地主只能收我們五成的地租和兩分的利息,讓我們終於能夠在這個吃人的世道里緩了一口氣,這是多麼大的恩情?還有,曹大總管說了,現在闖王體恤我們,正在南方大量收集土豆種子,說那東西耐旱早熟,而且還高產,到時候免費發放給我們,只要我們堅持到五月,就會讓我們吃不完的吃。還有就是幫我們抵抗了官府的壓榨,讓我們免去了沒完沒了的捐稅徭役,這更是天大的恩惠。還有就是給了我們這報信的煙花,那是直達天庭的信號啊,只要煙花一響,天王承諾馬上就派天兵來解救我們,這樣的恩惠,你說是不是就是我們捨棄了生命也該報答?」
呂世無奈的笑了笑,自己怎麼就成天王啦,還什麼報信煙花直達天庭,這簡直就是扯淡嗎,但是反過來一想,也就理解了百姓的心思,一個教育還被有錢上層壟斷的時代,這些小民,只能靠著自己的愛好來理解一切,誰對自己好,那就當然的被百姓無限的擴大感激,再加上自己對給他們恩惠的人的一種理解,那就當然的出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中國的百姓最淳樸,也最知道感恩,呂世為生在這個國度而自豪。
「就在前天,聽說那官府發下大軍,要來我們這裡掠奪,當時可把我們嚇壞了,官軍所過之地,壞事做的,那連土匪都做不到啊。」
說道這裡,不由得渾身打個寒戰,潛意識裡,那官軍過境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自己的眼前,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恐懼。
「但是,闖王發下話來,讓大總管帶著闖王義師,不惜性命堵住狗官的家門對,不要他們出來禍害我們百姓,那可是五百對一萬啊,那可是有去無回的事情啊,就是闖王和闖王的義師才肯如此為咱們百姓拚命啊,這樣的義師,我們今天做的怎麼能報答萬一?」說道這裡已經是淚水漣漣,一邊的百姓都是眼淚婆娑連連點頭稱是。
「我們小百姓被各式各樣的人欺壓的慣了,但是我們小老百姓心裡都有桿秤,這桿秤公平著呢,誰對我們好,誰對我們不好,我們都秤的出來,天王的義師對我們好,我們就以死相報。」
看看吧,這就是我們樸實的百姓,只要一點點的給予,那就是用全部的身家相報,有了這樣恩怨分明的百姓,我們能不興旺發達?
在熱情的鄉親們幫助下,見一切都妥帖了,呂世安排陳車在這裡收攏掉隊的兄弟和即將趕來的輜重娘子軍,不顧疲勞,拖著疲憊的身子爬上馬背,帶著那個來報的監軍士趕奔甘泉戰場。
看著那個謙虛有禮的年輕首領絕塵而去,那個老者擄著鬍鬚在陳車的面前誇獎道:「這位首領,剛才那個小首領總是笑眯眯的彬彬有禮,定是哪裡的秀才出身吧,好啊,咱們闖王大軍有了這樣的秀才舉人什麼的參與,可見是多麼的得人心,以我老人家這麼多年的裡外行走閱歷,這小秀才定當有大出息的了,卻 不知道咱們闖王給了個什麼職位,可別大材小用了才好。」一片關心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陳三不覺泯爾,輕笑道:「根據地不會埋沒了人才的,如這樣有大學問大能力的,我們安排的是闖王一職,不知道老人家看安排的可還妥當?」
那老者只是沉浸在自己豐厚經驗里,沒察覺陳車話中語病。一聽大是欣慰,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還是闖王有眼光,這個安排恰當的很,以我走南闖北幾十年的眼光,那是相當的人盡其才了。」
陳車也笑著點頭稱是,這個時候那個嚮導已經緩過勁來,對著老者笑道:「老哥哥,不是我笑話你,你老走南闖北的眼光確是不怎麼的好啊。」
有人批評自己的經驗,那老者當時不樂,沒好氣的道:「我在延安驛站幾十年,各色人等見的多了,哪裡還能走眼?那你說說我哪裡眼光不準啦?」
「說你老哥哥眼光不準,還真的沒屈說了你的,剛剛的那個秀才,就是咱們的闖王,你卻給看成了書辦,豈不不準?」
「什麼?那,那,秀才是咱們的闖王?」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后,那老者咕咚跪下,激動的好半天才哆嗦著大聲道:「我老小子有眼不識泰山啊,天天拜的闖王就在眼前,我卻不知,而且還給我施禮給我道辛苦,還喝了我給端來的水還和我說謝謝啊,這是我多大的罪過啊,折壽啊,折壽啊。」
陳車連忙拉起老者哭笑不得的道:「老人家,我家闖王平時就這樣,算不得什麼。」
越這樣說,那老者越是吃驚,立刻跑到百姓裡面,大講自己如何與闖王一起喝水抬人,闖王還和自己道辛苦,他走到哪裡都是被圍個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問清楚,闖王是不是和自己家供奉的那樣豹頭環眼,當知道就是那個和大家一起忙活的斯斯文文彬彬有禮的書生的時候,大家不但沒有失望,反倒是更加感覺貼心。
當想到闖王就帶著一個兄弟趕奔甘泉的時候大急,忙請求陳車趕緊帶上這裡幾百青壯追趕上去保護,更有那心急的操起棍棒撒開兩腿一直就追了下去。
看著這樣的情景,感受著百姓的衷心呵護,陳三心中感嘆。古語說的對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有 這樣的百姓軍師大業何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