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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俸祿與家國

  春日的陽光溫暖而不晃眼,照在依舊乾旱的茆梁溝壑上,但路旁溪邊,最耐旱耐寒的星星草,依舊頑強的在這一片片單調的黃色里,倔強的鑽出來,貪婪的沐浴這溫暖起來的陽光,奮力舒展著弱小的兩片尖芽,展現著生命的綠色,告訴這世間的萬物生靈,春天,不因為天災**而推遲,依舊姍姍而來。 

  陽光與合著星星草清新味道的南風,在窯洞敞開的門扉里,跑進窯洞,擠走冬日的寒冷與陰霾,讓窯洞里的空氣清新與活躍起來。 

  「我要俸祿。」 

  呂世在窯洞中,在與趕來彙報春耕安排的陳策,還有閑散的讓人髮指的過天星,再有就是催逼呂世婚事的三叔談完正事之後,嚴肅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此言一出,原本晴空麗日的窯洞,立刻陷入烏雲滾滾。 

  陳策表情如喪考妣,臉色煞白,嘴唇哆嗦半天,才聲音嘶啞的問道:「難道,闖王你不再帶著我們實現你當初的城門諾言了嗎?難道我們的追隨即將成為一場空了嗎?既然如此,那我們的努力和奮鬥還有什麼意義?」 

  呂世愕然,自己要俸祿工資,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過天星一臉灰敗,再沒了原先的弔兒郎當,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問呂世:「先生,難道你還想讓賢?難道你還行出走?你怎麼樣才能明白我的心?」然後戰戰兢兢的站起,對著呂世深深一禮,「為幾十萬父老,為追隨你千里突圍的父老兄弟,請先生留下。」 

  呂世連忙站起,手忙腳亂的攙扶起過天星,「快快起來,誰說我要走啦,我不過是想談談我的俸祿問題,這好像沒錯啊,我也是兢兢業業為了根據地,為了兄弟,沒敢偷懶啊,我要點俸祿有錯嗎?」 

  三叔手腳冰涼,只剩下哆嗦了,急切道:「難道,難道是我逼瘋了你?」想想,咬咬牙跺腳道:「我不逼你了,春蘭的嫁妝聘禮,我都一個人出了。」看看呂世不解,一臉無奈道:「原本我想春蘭單身捨棄了兄長,一心一意的跟著你,無依無靠的,嫁妝就我出了,但現在看來,對你的聘禮,我也出了,父母為兒出聘禮,這也是天經地義。」 

  「爹,這話是從何說起?我沒那個意思,我要俸祿,也是想籌措聘禮啊。」 

  陳策介面道:「闖王,你若是有原先成就霸業,帶著我們過上你說的那種天下大同的日子之心,那就不要再提俸祿。」陳策痛心疾首的道。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其他兩人的點頭贊同。 

  「這是為什麼?」呂世迷茫了,「我要帶著大家,實現那個理想,這一點,我絕不會改變。」堅定的表著決心,當初延川一戰,哥嫂一死,自己再也沒有去南方過富家翁的想法和打算,就一心想著帶著大家在這亂世里掙扎著活下去,現在,卻怎麼被人懷疑? 

  聞聽呂世再次表白,三個人立刻長出一口氣,恢復了原先的樣子,繼續嘁嘁喳喳的談論春耕的問題,呂世就再次陷入無奈之中。 

  「我不明白,這我要俸祿和我的理想有什麼關係。」呂世插話問道。 

  陳策吃驚於呂世的白痴問題,仔細的看了再看呂世,確認他沒病之後,很淡然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你不懂?」 

  呂世點點頭,想想又搖搖頭。 

  陳策很無奈,於是就解釋道:「也就是說,你現在富有根據地,將來會富有四海,那你要什麼俸祿?」 

  三叔和過天星一起探出腦袋問道:「你聽說過皇帝有俸祿的嗎?」 

  呂世只有目瞪口呆了。 

  「如果你要俸祿,那你是什麼?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追隨你?」陳策再次很嚴肅的,對這個本來什麼都不懂的和尚,還是小和尚解釋道。 

  「我們都是為百姓服務,包括我。」呂世說這個的時候,卻是理直氣壯。 

  「對。」陳策雙掌一擊,贊同道,:「萬乘至尊,也要為這天下百姓福祉,要不你就是個昏君。」這時候的陳策絕對有上下五千年,什麼時代都不缺少的諍臣的氣質,準備開始教育這個可能要倫於昏君的呂世。 

  「可是,我是說,這個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他朱家的,但更不是我的,我們不過是在為百姓做事,因此上我也需要俸祿養家。」呂世趕緊解釋。 

  陳策當然的不屑一顧,反駁他的理由只有一句:「如果這天下是百姓的,我政務上有什麼事情,就該去抓每一個百姓去問,那我還問你幹什麼?」 

  當時呂世就差點被噎死,還沒等他捋順這口氣,過天星也施施然道:「就是嗎,軍事上我問大媽大嬸就行了,問你闖王幹什麼,多此一舉。」 

  一口氣再也喘不上來,看向三叔。 

  三叔立刻道:「如果那樣,我問我老伴就行了,你算老幾。」 

  這口氣兒算是徹底的喘不上來了。 

  家國,國家的理念,在呂世的心中無數次翻騰,然後,只有徒勞的一聲長嘆,這時候,這個時代,和他們講家國之分有用嗎? 

  從龍之功,效忠一人,這是幾千年形成的,跟他們講那些,也是無從講起。同時,在這時代講民主,講國家,講一切後世理念,只能讓大家原先的理念徹底崩塌,無所適從,沒有一點好處,現在,還是按照現在人們的認知做吧,這時候呂世就開始埋怨那些穿越先輩了,你們那些自傳里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銀無數,在戰國都搞民主,簡直就是流毒千里,害人不淺啊。 

  現在呂世是看透了,這根據地最富有的人是不需要俸祿的,但這位最富有的人,卻身無分文,這是什麼邏輯道理? 

  不行啊,如果這樣,那自己的聘禮就沒了著落,那自己的婚事就將完蛋大吉,那自己不但穿越來,沒了如穿越眾的那種富可敵國,那也沒了種馬的可能,最可悲的就真的成了和尚,一個不是心甘情願下的和尚。 

  不過眼前一亮,按照自己短淺的歷史知識,皇帝的工資是按照國家收入的三成算的,納入私庫,不少了,據說,崇禎皇帝老是被大臣逼著拿內庫銀子出來養國家,一筆又一筆,源源不斷,最後,李自成打到了北京,結果這會想要用內庫銀子,來給入關勤王的關寧鐵騎三百萬開拔費,結果悲哀的發現,沒有,只有包括王承恩捐獻在內的三十萬,所以只能上吊了。 

  於是打斷談得正興起的三人,楊著臉道:「那我按照這個時代的皇帝規矩,山寨收入有我三成,作為內庫,這該行了吧。」 

  「不行。」三人一起大聲反對,聲音之齊整,態度之堅決,嗓門之洪亮,當時就把原本站著的呂世吼趴下了。 

  「這,這,怎麼不行?」英雄氣短。 

  「根據地還沒有收入。」三叔第一個擺出事實。 

  「可是,不是已經有了稅收了嗎?」呂世據理力爭,這點再沒有,那自己就真成了白打工的了。 

  「入不敷出。」三叔當時就給他一個臉色,然後突然對呂世道:「按照你的理論規矩,也成。」 

  呂世又有了希望,有稅收就有希望,雖然不多,按照三成的規矩,那五萬兩也是一千五百兩了,行,什麼都夠了。 

  三叔掰著指頭道:「現在,我們的稅收是五萬多,但是,開銷呢?太多了,如果按照這個道理,你用錢就需要在這裡拿三成,那不夠呢,是不是你還得拿出三成出來填補?」 

  呂世傻眼了,三叔卻高興了,於是,手一伸道:「拿來。」 

  呂世往後縮了縮,沒底氣的問道:「什麼?」 

  三叔理直氣壯的道:「三成的虧空。」 

  呂世哭心都有了,這不是自己找的嗎,自己現在不但沒要到錢,反倒弄出虧空了,這還要人活不? 

  「那這事就算了吧。」按照後世經驗,最好的發展方法就是赤字經濟,那自己還不填補成了乞丐沒了褲子?呂世投降,絕對的投降。 

  「好吧,那你就是放棄了。」三叔很高興呂世大度,這才是帝王胸襟。 

  陳策站出來,給呂世再次上了堂歷史課,呂世才知道,這個規矩是後來清朝才有的,現在沒有,現在的皇帝靠納貢,和皇莊,再就是除了正稅以外礦山海貿專賣什麼的收入來養家,其中皇莊租稅、地方進貢、附屬國進貢以及宮廷主持的專賣收益,是還要用來給京官發補貼,給御前侍衛發餉,給軍隊發犒賞獎勵,給太子、公主、后妃們發生活費。 

  「先說皇莊,這是我們現在最反對的,因此你看——」 

  「我們絕對不能搞這個東西。」呂世堅決反對皇莊了,現在天下田,五分之一的皇莊,再接近五分之二是王田,剩下的又幾乎都被地主豪強兼并,這才是民不聊生的根本,因此絕對不能搞這個。 

  陳策深深的給這個看來絕對是明君的呂世施禮:「我帶萬千百姓子孫後代感謝闖王大義。」 

  呂世就面帶得瑟的接受了。 

  「然後專賣問題,你可是說了,專賣不可取,因此上,也應該摒棄。」 

  「對,一切以市場經濟為主,我們不能搞什麼國有專賣。」 

  **?我不敢說現在實行,那是倒退回原始社會,但自少在幾千年內,是不可能實現的,想當初有些人理想化的幼稚實行,那結果是要多悲慘有多悲慘,後世之師不可忘。 

  「礦山我們還沒有,海貿更別說。」 

  「即便是有,也不能搞什麼專有,還是以貿易的方式進行,那樣才能煥發出潛能。」呂世堅決拒絕,理由參考上面。 

  「地方進貢,那是陋習,絕對助長了地方官員收刮盤剝百姓的習氣。」陳策斬釘截鐵的道。 

  「對,為一人而立名目,這是對百姓的敲詐,我們絕對不做。」理由依舊參考上面。 

  陳策再次激動的給呂世深施一禮,抬起頭已經是眼淚汪汪:「得一明主,陳策肝腦塗地。」 

  呂世也有成就感,於是大義凜然道:「凡是對民生不利,凡是對家國不利的,我們必須摒棄,我們造反,就是改朝換代,既然改朝換代,那就要改除所有舊有的惡的,推廣新的有利的,真正創造出我們一個天下大同來。」 

  一番慷慨陳詞之後,所有人都歡欣鼓舞。 

  但呂世坐下后,冷靜的一想,不對啊,要是這樣,那自己的收入從何處來?家小怎麼養活?還別說自己真的當皇帝后,那給京官發補貼,給御前侍衛發餉,給軍隊發犒賞獎勵,給太子、公主、后妃們發生活費,都從何處來? 

  呂世徹底的崩潰了,心中暗想,希望那些還沉迷於穿越,成王成帝的兄弟們,醒醒吧,老老實實在二十一世紀當個拿工資的人吧,真要的成王成帝,就等著餓死,當和尚吧。 

  (這章多了點,但也只能簡單下內容,要不三章也弄不明白,所以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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