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靜坐觀戰
(今天得了貴賓催更,按照諾言爆更一章,如果仍有兄弟投票,我絕對再次爆發)
西營的大火和慘烈的喊殺聲,很清晰的就傳到了高迎祥的大營,所有的杆子第一時間衝出自己的營帳,吆喝踢打著自己的親兵護衛,整頓盔甲戰馬準備迎戰,備戰,
一方面當然是大火衝天的戰場,一方面更加小心自己身邊的同伴,一旦有心懷不軌的傢伙,趁著混亂給自己一刀子吞了自己的人馬,那就冤死了,這樣的事情在各路杆子里發生的還少嗎?
基於以上幾個原因,一時間,整個大營沸反盈天,混亂不堪,但是不管怎麼混亂,每個杆子卻都只是將自己的兄弟手下,死死的聚攏在周暨的身邊,不敢擅自動作。
現在人心惶惶,沒有一個人敢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擅自出兵,那不但不能救人,反倒會在這個混亂的時候,給自己招來橫禍,營嘯可怕,敵我不明的混亂更可怕,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想著救助同伴,而一心想著保存實力,想在這個亂世里生存,這絕對是第一,即便那被莫名其妙攻擊的,是自己曾經的戰友袍澤也不能貿然出手。
闖塌天西營的大火整整燒了半夜才慢慢消散,各個杆子就嚴防著自己的營寨,眼睜睜的看著那面慘叫慢慢的消失,大夥慢慢的燒盡了整個西營。
開始陸陸續續的有傷兵,或者逃卒跑到大營來,驚魂未定的杆子在營門外呼喊哀求,懇請放他們進營躲避敵軍,但迎接他們的只是冷冷的箭矢和雪亮的刀槍,有幾個莽撞的想結伴衝擊營門,好在大營里得到一點庇護,但那些同伴的箭矢鋼刀,讓他們辛辛苦苦撿回來的生命就丟在大營營門。
在大火剛剛升騰起來的時候,高迎祥第一個衝出了自己的營帳,帶著著裝整齊的親兵家將,來到營寨的最高處,觀察著西營的慘變,遠遠熊熊的火光映照著高迎祥堅毅的面龐,看不出表情,只是緊緊的抓住腰刀不發一言。
看看自己的闖王不下令發兵救援西營,高迎祥手下大將曹參兒焦急的上前抱拳道:「大闖王,趕緊發兵營救西營吧,再晚了就沒有希望了。」
曹參兒是高迎祥手下七大將之一,其人生性悍勇,有高營萬人敵之稱,由於性情憨直忠義無雙,也最得高迎祥信賴。每有惡戰,必被高迎祥派出,只要他喝上一罈子老酒,呼喊上陣,定能將危局改觀,當初在一丈原大戰,他帶著高迎祥最精銳步卒陷陣衝鋒,被陷在陣中,面對幾倍官軍,依舊大呼酣戰沒有半點退縮,最後在闖塌天帶著兄弟們的接應下,裡應外合,打垮了官軍,為高迎祥大軍打開了一個生路,按照這個說來,那西營闖塌天還算他曹參兒的救命恩人,現在西營出事,曹參兒第一個跳出來想領軍救援。
「你懂什麼?」高迎祥大聲打斷曹參兒的請戰:「這黑燈瞎火的,敵情不明,西營遇險,可能是敵人使得調虎離山之計,說不得外面就有敵人主力等著我們救援,然後或半路劫殺,或趁大營空虛來搶我大營根本,萬一中了敵人奸計,那該如何是好?」
「敵人偷襲西營,卻不見一兵一卒窺視我大營,想來敵人一定人數不多,哪裡還能半路設埋伏?」曹參兒當時大聲駁斥道。
隨著高迎祥多年,這曹參兒也得到了鍛煉,憨直之外對軍旅之事也不是一竅不通,現在這個狀況,根本就是敵人見西營遠離大軍,想著趁夜偷襲的主意,哪裡還有閑工夫來偷襲自己的大營?大闖王特也的小心了。
不過想歸想,眼睜睜看著原先一起陷陣廝殺的兄弟,就在自己十萬大軍眼前,快被斬盡殺絕,心中更加焦急,再次上前一步大聲道:「大闖王,大營安危當然重要,就請大闖王帶著大隊人馬坐鎮大營,我願意帶著自己的一部救援,請大闖王發布軍令。」看看臉色鐵青的高迎祥,曹參兒小聲嘀咕一句:「那闖塌天還是我的生死兄弟,不救讓人說閑話。」
不說後面一句還好,這一說,高迎祥當時大怒「放肆。」指著曹參兒鼻子大吼道:「你就是個廝殺漢子,懂什麼軍國大事?難道就你一個人的義氣,就要陷這幾十萬大軍入死地嗎?」
但眼角一瞄,卻看到身邊的兄弟大有異色,還有幾個匆匆忙忙趕來,詢問軍令詳情其他杆子的副手親信,臉上也帶出一種狐疑,而後轉入兔死狐悲的神色,有兩個已經開始往後退了兩步。
高迎祥一見心知不好,現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這事自己做的雖然隱秘,但少不了幾個多心的,安撫自己這邊的人心,是當務之急。
於是,對著自己的心腹,一臉焦急不解的曹參兒痛心疾首的道:「非是我不去救援,那畢竟也是我的兄弟,左右手,但是,你看看咱們的大營,現在已經混亂成這個樣子,如果這個時候,只要打開營門,那些潰兵一擁而入再胡亂呼喊,那就更加加劇大營的不穩,而萬一這裡有敵人的暗探來個渾水摸魚,亂喊一陣,你看看現在咱們大營的氣氛,只要一個火星就是燎原大火,到那個時候,營嘯一起,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左右眾將想想高迎祥說的的確是這個道理,現在還真就不能打開營門,無論是出還是進,都將造成混亂,那後果真就難以預料,因此也不再懷疑什麼。
高迎祥見狀,趁熱打鐵,大聲對前來請示的各路盟友的親兵副手道:「現在,本闖王命令,各路隊伍營頭約束自己部伍,必須嚴守自己營寨,不得有任何異動,如果發生異動引起大營騷亂我定斬不饒。」
眾將倏然,一個個躬身施禮,紛紛遵令趕回本部,嚴防死守,不敢有一點懈怠。
於是,在這裡,出現了一幕怪異的場景,一面血火廝殺,一面十萬大軍靜坐觀看,還有大營外不斷湧來的兄弟,卻被冷血的堵在門外不得救護。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平時和闖塌天最好的兄弟花斑豹,看不慣高迎祥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做派,轉身大步就走。
「哪裡去?」高迎祥大聲喝止道。
那人回頭,眼神冷冷的對高迎祥道:「我的兄弟盟友被人襲擊,危在旦夕,你大闖王顧全大局,我卻不敢忘卻義氣,坐看我兄弟覆滅,就請大闖王坐鎮中軍,我獨自領軍救我的兄弟去。」言罷冷冷的拱手,然後不再理諸位頭領,就要趕奔自己軍中,點起自己部眾出營救援。
被當場冒犯,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候,怎麼能讓他壞了自己大事?高迎祥大怒,當時按劍大喊一聲:「爾敢不尊我的將令?」
那漢子頭也不回道:「如此亂命不尊也罷。」
這話相當厲害,當時就讓高迎祥臉色陣清陣白,感覺自己再不做些什麼,那自己的威嚴將測底崩潰,於是大聲喝道:「親兵何在?將這藐視軍令的混賬給我拿下。」
高迎祥親兵得令,立刻衝出去要抓那花斑豹。
那頭領一見如狼似虎的高迎祥親兵上來,毫不含糊的將自己腰間的寶刀抽了出來,對著沖向自己的高迎祥親兵厲聲道:「你們敢動我試一試,不要以為我的刀不快。」
那漢子身邊的幾個親兵見主將危險,立刻也抽出刀槍與高迎祥那些親兵對峙起來,整個場面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緊張萬分。
花斑豹等人這樣的反應,一下徹底鎮住了那些親兵,都手足無措的看向高迎祥。
那漢子對著這些親兵冷冷一笑道:「狗仗人勢的東西,就會窩裡斗,拿出真本事來,去殺官軍,去救兄弟。」冷冷的橫了一眼遠處的高迎祥低聲罵了一句:「什麼東西。」然後也不收起腰刀,就那麼帶著自己的親兵揚長而去。
藐視,侮辱,這是對大闖王這個名號的挑戰,高迎祥盯著那漢子遠去的身影,牙咬的咯吱咯吱山響,自己在這個時候不但要阻止他去救援闖塌天,破壞自己的好事,同時也要拿他做個榜樣,樹立起自己在這支大軍中絕對的威信與權利。
「王沖何在?」
「屬下在。」王沖是高迎祥七將之一,打小就跟在高迎祥身前身後,對高迎祥絕對言聽計從忠心耿耿,聞聽將主召喚立刻上前接令。
「你立刻點起五百兄弟,堵住大營門口,不得放一人一馬出去,也不得放一人一馬進來沖營。」
「是,大闖王。」王沖乾淨利索的領命而去。
「老嘎噠何在?」
「屬下在。」老嘎噠人實在,也是高迎祥七將之一,更在闖營里能說會道,深的高迎祥器重,老嘎噠也將高迎祥認作知遇,這一生就認高迎祥這個將主,只要高迎祥一句話,水裡火里絕無二話。
「點起五千兄弟,包圍了那混賬軍營,如果他敢出營,當場砍了他。」然後滿臉無奈的,對身邊圍著的各路杆子頭領道;「現在是危機時刻,怎麼能行那小兒女之事?一旦一人擅自行動,就會讓整個大軍陷入險地,既然大家讓我做了這個大闖王,那我就要擔待起我該擔待的職責,從現在開始,就算是我的親兄弟膽敢亂動,我依舊要行軍法。」
此令一出,各位頭領各個驚若寒蟬,再不敢輕舉妄動,同時原先在高迎祥面前還隨隨便便的人,再次感覺到了高迎祥的殺伐果斷,再不敢起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