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再露爪牙
也不知道是多久,呂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已經從開始的酸痛變得麻木起來。
一個溫熱的茶碗遞到呂世面前,呂世抬頭,看見王健正擔心的看著自己。
艱難的笑笑:「謝謝。」然後坐直了身子,狠勁的扭動下自己的脖子,自己清晰的聽到自己脖子上嘎巴嘎巴的響。
扭動幾下,感覺好多了,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這種喝法,如果讓鄭浩李先生看見,又要諫言了。
這時候,呂世就非常想念起春蘭妹子,如果她在自己身邊,那這時候,一定有一雙溫柔的小手,輕輕的給自己按摩,松活下自己緊張的肌肉。
但,這一切都是妄想,其實,就是在老營葫蘆峪,這樣的享受也是不多,因為,大家都在忙,忙的腳不沾地,春蘭當然也沒有空閑。
春蘭現在管理著根據地全部的婦女工作,幾乎就是陳策的副手,擔子更重。
原本,在這時代,婦女只是男人的附屬物而不被重視,即便的人口登記,也不將婦女算在賬冊之內,作為一個當代文士陳策,也自然而然的繼承了這些東西,對於婦女的一切事情,簡直就不管不問。
這時候,春蘭正閑,當呂世提出讓婦女開展養兔子事業的時候,春蘭第一個站出來,擔起了這個任務,結果,春蘭一上手,就樂此不疲,不到半年時間,廣大的婦女姐妹就開始讓根據地的百姓吃上了物美價廉,營養豐富的兔肉。並且讓士卒吃到怨聲載道。
不但如此,春蘭還在呂世的授意下,發動婦女給軍隊上縫製一切衣物,為家裡貼補收入,隨著婦女收入的提高,婦女的獨立性便開始慢慢顯現出來,所謂男女平等,口號是沒有用的,其實,還是憑藉收入實力說話,呂世沒讀過資本論這本鴻篇巨製,但其中的一句話卻耳熟能詳——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要掌握了經濟基礎,婦女的地位當然就提高了。
隨著根據地婦女地位無形的提高,這也引起了一些列的問題,那些大男人在理直氣壯的女人面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予取予求,心裡當然失衡,於是,對待婦女的暴力越來越多。
這樣的事情陳策可以視而不見,但呂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要求趙興制定律法,嚴辦那些欺負婦女的傢伙。
但是,呂世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種對婦女的無視,不是他陳策一個人都已經融入骨血里的本性,而是幾千年儒家文化打娘胎里就這麼教育出來的,趙興也不能例外,雖然絕對服從了呂世的安排,與一群監軍士花費了好長時間,鼓搗出讓呂世還算滿意的律條,但在執行中,就沒那麼上心了,用陽奉陰違那都誇獎了他們監軍士的做法,就是,這根據地無數事情要做,哪裡還顧得及老娘們的事情?
結果,男人對女人施暴的事情更是愈演愈烈,那些有了獨立收入,底氣十足的姐妹被欺負,也絕不坐以待斃,她們實在反抗不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春蘭了,於是,一番哭訴之後,春蘭馬上就會帶著他的娘子軍呼嘯而去,堵住那家的大門,進行「批評教育」
對於這位根據地所有人都寵著愛護著的春蘭,那些男人只能甘拜下風接受「批評教育。」
好事就是這樣,一個好的開頭之後,其帶動的結果只能是越來越好,有了春蘭撐腰,根據地婦女加入到根據地建設中的熱情更高,不但養兔子,養豬,放牧,更是擔當起全根據地土豆切片晒乾的任務,就連水力興修的工地,也可以看到女人的身影,這在根據地嚴重缺乏勞動力的關鍵時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使得一向輕視婦女的陳策,都不得不驚嘆婦女的力量,而在前不久的人口登記里,加上健婦一條。
既然承認了婦女的作用與地位,那就要有人管理,大男人還是不屑於管理婆婆媽媽的事情,於是,這些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春蘭的肩上,於是,在擴充了娘子軍的基礎上,春蘭成為陳策不二的副手。
「老師,還是再調幾個人過來幫忙吧。」王健小聲的建議道。
呂世站起來,做著擴胸運動,慢慢的踱步到茅棚的邊緣,看著眼前因自己而變得無限生機的古老渡口,看著那些揮汗如雨,在指揮調度的二郎及其同學,不由苦笑搖頭,找人手幫忙?說的輕巧,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放眼整個根據地還能有多少?不多。而那些已經被徵召的,一個個都是一個當成兩個,三個用,哪裡還有人手出來?就連識字才剛剛一年多的王健和張嘯這些自己的學生,都已經開始用上了。
說起來,這時代,本來讀書識字的就少,更有那些有著忠君思想的人,抱著對呂世這個賊頭的敵視,根本就不願意出來做事,其實,沒出現有那士子堵在呂世家門口,來個擊鼓罵曹的橋段,呂世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原先,在闖軍剛剛來到富縣紮根,開展轟轟烈烈的根據地建設的時候,就有一個老先生,拄著拐杖,親自找到呂世,對他苦口婆心的開導,勸呂世自縛上京請罪,然後,將自己一身本事貢獻予帝王,但呂世只能和顏悅色的苦笑,自己真要自縛上京,且不說這追隨自己的一班兄弟不答應,就是那站在朝堂之上的所謂清流,也一定不會讓自己這個異類存在,一刀下去,絕對是最好的結局。
當呂世表現出自己的堅決的時候,那位老先生頓這拐杖一陣義憤填膺,對呂世的所有東西都嗤之以鼻,最後,在呂世命人幫著扛回去一袋子穀子的安慰后,那老先生才憤憤然走去。
因此上,要想讓那些被儒家正統思想禁錮了幾千年的讀書人,在還能活下去的時候,對自己幫助,那絕對是一種夢想,至少現在是這樣,但等到自己初具規模,給那些躁動不安的士子一個強烈的信息之後,一種擠破門框的熱鬧場景才會出現。看看那位滿嘴仁義道德忠君五常的老先生,在自己給他已經揭不開鍋的家一袋子穀子后,就放棄了不食周粟的風骨的行動,就知道這些人,是多麼的——
當初要不是剛剛建立根據地,一切物資緊缺,呂世拿起糧食這個肥肉,再在飢餓的幫助下,才能在依附的百姓里挑選出一批識字之人,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呢。
人才,還是要自己培養,這樣用著才順手合心。
學校,根據地已經有了,並且還強制性的要求根據地內所有年滿八歲的孩子必須讀書識字,但這個舉措所收到的效果,還要等最少三年後才能初見成效成,一些東西是可以速成的,但知識不是一朝一夕能見效果的。
慢慢來吧,現在,再堅持一年到兩年,原先自己的那些學生就能拿出來用一下了,不是別的,就是記錄些事情,寫寫算算什麼的就可以派上大用場了。
活動了下四肢后,又有一個監軍士風塵僕僕的騎馬趕來,在呂世的茅屋外跳下戰馬,見呂世在門口,幾步上前,給呂世一禮之後,在身後的木盒子里拿出一摞公函遞上道:「闖王,這是吳濤軍師和李先生送過來的急件,需要闖王定奪批複。」然後再次拿出一摞公函,翻看了幾眼之後遞過來道:「這是陳策政務官和趙興統領的密報,請闖王過目。」
呂世接過來,感覺手上一沉,不由得再次苦笑連連,這原先可沒這麼多,現在地方大了,事情也多了,一時就想,如果那個過天星大統領真的擔待起來,何苦自己到現在將婚事還辦不了,一個家,這是呂世現在最想的,真的想。
打發那位傳報監軍士先下去休息等待,呂世走回公案後面,開始翻看公文,吳濤的是急件,先辦,陳策和趙興不過是一些事情的通報,可以拖后一點。
正在呂世埋頭批閱的時候,一件皂白長衫站到了桌子前面,沒有遞上公文,只是在前面站著,長衫顫動,看得出很激動。
呂世差異抬頭,眼前不出意外的就是那位師爺子修先生。
面對這位盟友,呂世還是不敢怠慢的,趕緊站起來,笑著拉過把凳子,按下臉紅脖子粗的他道「子修先生,為什麼如此激動?」
「我不是激動,我是氣憤。」師爺漲紅著臉大聲抱怨道,沒有了一點文士應該有的沉穩素質。
其實,這也是這段時間,這位師爺春風得意,順風順水慣出來的毛病,這樣的人,一旦有小事不如意,便會發作起來。
這也在意料之中,現在,能讓這位子修如此激動的,只能是山西的事情。
「怎麼?與山西談判不算順利?」順手遞上一碗涼茶,涼茶敗火,如果能加上點白糖,是消暑去火的好東西,只是,白糖?太過奢侈了。
「何止不順利,價值就是羞辱。」已經被根據地熏染出喝茶習慣的師爺,一揚脖子就把一碗涼茶喝乾,將空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頓,於是師爺簡單的將自己去山西談判的經過說了一便。
「小先生,你說該怎麼辦吧。」
由於有了二郎的那段對話,呂世突然看開,於是點點頭,對站在門外的主簿道:「那就還請主簿大人再跑一趟,嗯,叫什麼呢?對,叫最後通牒,告訴他們,我不惜殺一批不與我合作者,直到他們同意我的建議為止。」
平平淡淡一句,卻將茅屋內外的空氣一下子降低了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