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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隱隱隔閡

  帶著滿腔豪情,所有的兄弟領受自己得到的任務,匆匆忙忙的踏上了歸程,一切都開始按照既定的方陣,不折不扣的施行。 

  目送著一幫意氣風發的兄弟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呂世回身對要出去的過天星等道:「大統領,吳濤軍師,鄭浩,陳策,耿奎曹猛,李先生,嗯——」呂世略微一沉吟,然後道「趙老先生,請留下。」一面故作漫不經心的收拾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案牘,一面點著幾位兄弟先生的名字挽留。 

  準備急匆匆趕回駐地,為未來的一場決戰安排事宜的兄弟,聞聽闖王召喚,一起停下了腳步。 

  「風塵僕僕,來去辛苦,我們兄弟也好長時間不見,今天,我耽誤一下大家的時間,晚上我做東,咱們兄弟喝點。」這是呂世的邀請。 

  所有被留下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笑了。 

  闖王說的是實話,這許多時日,大家真的沒在一起好好聚聚,同時,更準確的說,闖王的留飯,可能更有深意。 

  「好,吃你闖王一頓正該。」還是李先生洒脫,明明知道闖王呂世,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浪費時間請大家吃飯敘舊,留下,一定有深意在,但大家沒有任何擔心,只是想看看闖王到底和大家說點什麼。 

  「春蘭。」過天星對著外面正在送客,儼然已經以女主人自居的春蘭大喊道。 

  春蘭聽到過天星的大嗓門,扭頭答應一聲,歡快的回來。「什麼事?」 

  現在,春蘭已經在內心深處,真正的把三叔三嬸當作爹娘,而且把這個仗義豁達的過天星,當作了自己的親哥哥。以及,只要呂世哥哥親厚的,便都是自己的親人。 

  過天星一隻胳膊倚在桌子上,一邊斜著眼睛看向呂世,促狹的道:「你男人留我們吃飯,你張羅下唄。」 

  「沒問題,大家在這裡吃飯,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春蘭好像根本就沒聽出過天星捉弄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的答應下來:「不過四哥他可是沒了半分俸祿,大魚大肉肯定置辦不起,一些小酒小菜應付,只能這樣。」然後給過天星一個愛吃不吃的眼神。 

  「這樣啊,嘖嘖。」過天星故意嘖嘖出聲,然後抱怨道:「我這個人啊,無肉不歡,酒肉酒肉,當然要酒要肉不是?」 

  「那好,我今天拿我的俸祿給列位上個全兔宴,保管你們吃了上頓想下頓。」出來當時得意的列出菜單。 

  此言一出,立刻滿屋子乾嘔,還有就是春蘭得意的,銀鈴一樣的笑聲。 

  「都給我消停點。」三叔大步進屋,身後是三嬸溺愛的呵斥。 

  「嬸子,你是看了兒子媳婦就忘了我這個侄子,我可是您親親侄子啊。」過天星立刻滿臉委屈的叫屈:「留人家吃飯,卻拿兔子肉招待人家,這不是趕人走嗎?」 

  「胡說。」三叔立刻為自己的兒子壯腰:「想當初,我兒上山,你還不是將一支兔子拿來招待?」轉而一想,又怒道:「當時,你還悄悄的藏起了一支兔子腿給我留著呢,那德行,要多噁心就多噁心。」 

  三叔說到這裡,滿屋子人一下就沉默起來。是啊,當初呂世上山求援,過天星拿出唯一的半隻兔子招待他和趙大海恩人,才有了這番恢宏際遇,現在,卻是物是人非,當初的那些英雄人物,已經天涯海角,死走逃亡。而現在,哪裡還是那樣的窘況?但又哪裡有了那樣的無所顧忌,推誠相見?一時大家心情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三嬸見狀,忙上前轟人,「去去,都先出去走走,我和春蘭娘兩個給你們準備吃食,一個時辰回來就行。」 

  呂世也趕緊抓住這個切口,背著手對大家道:「吃飯的時候還早,我們出去走走,走啊。」說著第一個大步走出窯洞。 

  七月流火,再貼切不過,火辣辣的太陽照在大地上,似乎要榨乾萬物體內所有的所有水份,讓幾乎所有的水汽都蒸發起來,在亮眼的空中,扭轉搖曳,但空氣不因為水汽的加入而變得水潤溫涼,反倒成了一種悶熱,讓所有的活物,都避到一切陰涼的地方睡個懶覺,不敢踏入太陽底下半步。 

  心情不是一下變能開朗起來的,大家就都默默的跟著呂世前行。 

  走下院壩的斜坡,眾人直接走到了葫蘆峪山寨原先的校場,大廳。 

  建在葫蘆峪老寨校場旁的一排排房子,現在,在那裡面有一陣陣講演或者讀書的聲音傳出。 

  呂世駐足於外,仔細的傾聽。所有的人都自覺的停在呂世身後一步之外,默默不語。 

  講演,是一個政務學生又有了新的想法,正將這個想法大聲的說出來,每一段講話,都會立刻得到兩派人的或者鼓掌歡呼,或者大聲駁斥,但是,隨著一陣木錘的敲動聲,無論是哪一派,都立刻收聲,繼續聽那個有了新的想法的人,在大聲宣揚自己的見解。 

  一個聲音不顧紀律的大聲打斷了那個講演者的話,立刻,一個威嚴的聲音宣布:「王羽,出去罰站。」 

  於是,一個臉紅脖子粗的孩子,憤憤不平的走出了教室,然後站到廊檐下「曬太陽」 

  但是,當他還在為不能說出自己的見解而憤憤不平的時候,他看到了一臉落寞,許久不見的老師。 

  激動之餘,卻不忘深深的一禮下去,語帶羞愧的輕輕叫一聲:「老師。」 

  呂世立刻回報一個微笑,雙手扶起他,然後,按照規矩,規規矩矩還禮。 

  這聲老師的稱呼不大,但在原本已經嘈雜的教室里,就如同放了一個大大的炸藥包一般,原本爭吵不休的教室突然一靜,而後,面對這面的窗戶上,立刻擠滿了腦袋。 

  老師這個稱呼,在根據地是個專用名詞,他,在這些孩子們的心裡,只代表一個人,呂世。 

  一個年輕的孩子跑出教室,站在操場上,鼓著腮幫子努力的吹起了嘹亮的號子,一聲號子響起,於是,十幾個教室立刻嘩啦啦跑出無數孩子,跑出的孩子都看到了他們的老師。 

  但孩子們沒有一個向老師施禮,而是跑步進入操場,快速的排好一個個方隊,緊接著,報數聲,回令聲,挪動腳步前後對齊的洒洒聲響成一片,在呂世如沐春風的微笑注視下,十個小隊長一起洪亮的喊道:「全體都有,向右看——」執星官大聲指揮。 

  五百多雙眼睛一起齊刷刷的看向了呂世。 

  「向老師敬禮。」 

  一陣風動,五百隻手有力的抵向額前,一片齊刷刷的後世軍禮展現在了呂世的面前。 

  兒童團代理團長跑步向前,來到呂世面前,一個立正,再次敬禮,大聲報告道:「兒童團全體五百一十人全部到齊,請老師檢閱。」 

  呂世鄭重回禮,大聲道:「接受請求,歸隊。」 

  這些話不是廢話,是潛意識裡的一種紀律培養,只有在一點一滴里灌輸了這種紀律,那樣,以後才能出來一批合格的將帥。 

  呂世看看身後一臉欣慰的過天星,苦笑一聲,小聲道:「大統領,走吧,上去給孩子們講兩句吧。」 

  過天星當時把雙手搖的跟風車一樣,「你拉倒吧,讓我講話,還不如殺了我來的利爽。」 

  呂世不言,只是獨自上前,面對著五百一十個孩子,對,是孩子,雖然他們努力的將身子挺高,努力的將腳踮起,努力的將臉上的神情表現得老成,但是,什麼都不能掩蓋他們的稚嫩。 

  站在台上,呂世掃視過去,一張張熟悉的,或者是陌生的臉,都讓自己心動。 

  但是,熟悉的臉龐卻很少,原先在卧牛山,自己親手教授的一百一十五個孩子,現在,就剩下不足六十,在延川幾萬官軍里,那一個單薄的方陣,那短小的扎槍,在萬人大軍的混戰里,喊著不離不棄的口號,堅定的追隨著父母的腳步,不斷前進,不斷的倒下,不斷的變薄,沒有哭泣,只有血紅的眼睛,堅定的信念,低聲的嘶喊,這一切,在這個時候,不斷的出現在呂世的眼前,讓呂世不由得淚如雨下。 

  過天星理解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陳策理解的一聲長嘆,王健張嘯理解的挺直了身軀,全體兒童團都理解的,驕傲的再次挺拔了胸膛。 

  一陣陣的風,嘩啦啦的揚起這整齊方陣中,那桿火紅的書寫著「少年軍校」的闖字大旗,那紅色,就是那些孩子鮮紅的熱血,淋淋漓漓的,在呂世面前舒展開來,讓呂世的心一陣驕傲,一陣絞痛。 

  很久很久,在五百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呂世堅定的說:「我為有你們驕傲,我們所有的人,都為有你們而驕傲,僅此而已。」 

  當離開學校的時候,呂世堅定的對跟在身邊的過天星,和提出讓軍校孩子上戰場的曹猛陳策道:「我絕對不同意你們的提議,絕對不。」 

  沒有人反駁,就在呂世熱淚盈眶的時候,大家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戰死在他們的前面,那是闖王當初城門宣言里的承諾,雖然,可能把雛鷹變成小雞,但那也在所不惜。 

  政務速成班相對於兒童團的駐地,就簡陋的多,緊急造出來的一排排窩棚,圍繞成一處狹小的廣場,一群群身穿各色服裝,年齡各異的人,席地坐在廣場上,面對一個黑板,拿著筆紙,鋪在膝蓋上,邊聽黑板前老政務官的政策解說,邊緊急的記錄著,任由毒辣辣的太陽,炙烤著他們的身體,他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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