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蕭牆禍起
接下來的日子,落靈穀南隅依舊風平浪靜,但張家堡內景象卻是反常,哪有中元祭祖前夕該有的鬧熱?
如醜牛兒這等身份的下等奴仆,沒有誰告訴他們出了什麽狀況。即便如此,莊園裏氣氛的種種壓抑,也讓人感受到今年的仲秋,與往年很是不同了。
這種鬱悶氣息,張正愷感應的很是切實,但他也無法考慮太多。他知道,唯有將自己受傷的身體,快速恢複到最佳狀態,才是應對一切變故的根本。
沐沐時而送來一點帶著葷腥的飯食,偶爾還帶著一枚用以療傷的藥丸。於是,喂馬、吃飯、無人之夜偷練“裂石拳”,成了重生少年每一的生活日程。
療傷藥丸效果委實不錯,“裂石拳”也是助力非常,十幾過去,張正愷背部深厚的創口終於完全愈合,因劍鋒震蕩而裂損的背夾肋骨,都恢複如初了。
又經過一個多月勤苦不輟煉習拳術,重生的少年感覺到——身體四肢力量,比過去增加了不少,連體態動作都敏捷了許多。這或者是自己比那醜牛兒性聰慧,又懂得思考琢磨,舉一反三的結果吧。
隻是可惜,貼身藏著的那塊扇形石片,無論用什麽辦法,依然毫無動靜,卻又舍不得隨意扔了。
在這段日子裏,少堡主張琅似乎忘記了那個可惡奴仆的存在,一直沒再使喚過張正愷,也沒有對他的生活狀況過問半句。或許就如沐沐隱約感覺的一般,大少爺在自己都毫無所覺的內心深處,竟然對一個苦逼奴仆有所忌憚?
不過,就算是張琅想要刻意遺忘,但卻總會有些事情,讓他不得不麵對這個重生的少年。
夜深,一輪圓月高掛,睡夢中的張正愷莫名感覺到某種滔危機,猛然間驚醒過來。
並非他有什麽超強的第六感,抑或是無法言的超人賦,是因為自幼伺候著惡少主子的奴隸少年,養成了一種警覺習慣。
曾經,紈絝二世祖外出遊樂時,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回府,回來的第一時間,醜牛兒必須穿戴整齊出現在他麵前。不然的話,張琅就會發瘋,而迎接苦命奴仆的,是一輪殘酷無情的毆打。
張正愷醒來之後,也不知道張家堡發生了什麽事,但他清晰聽到莊園外圍傳來多人的慘叫以及喊殺聲。
變了
有人殺進了張家堡?
重生的少年第一反應不是要弄清禍亂的原因,而是匆匆撈起隨身獸皮袋,衝向內院南角的一排矮房子。
那裏——是沐沐一幫女奴的生活區,平日裏男性的奴仆可不敢走近此處,但現在情勢危急,張正愷也顧不得什麽了。
而在張家堡莊園內院,睡得正香的張琅也被吼叫嘶聲吵醒,下意識的就要破口大罵,不過等他看清楚闖進屋子的人,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平日裏昏昏欲睡的“迷糊總管”周半通,此刻是一身武者打扮,手持兵刃,身穿盔甲,向一臉懵比的少堡主大喊著:“琅少爺,快起床跟我走。”
張琅看著周大總管裝束,整個人又是一呆,再加上對方身體迸發出的強大鬥士氣息,更是讓這位一直都把周半通當成瞌睡蟲的二世祖,險些驚掉了下巴。
見張琅還是一臉迷糊,周半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喝道:“沒時間解釋,走!”
就在這時,護衛首領吉鄂也趕了過來,跟在他身後還有十幾名高階武士,都是張家堡多年的忠心鐵衛。此刻,吉鄂一貫平穩的聲音,也露出了幾絲焦急:“怎麽還在磨蹭?快走!”
周半通不再囉嗦,一把拉起那傻逼二世祖,跟在吉鄂和幾個武士身後,朝著莊園南門衝殺過去。
路途暫時平安,尚無敵襲警情,周半通趁著這空檔問道:“吉統領,情況怎麽樣?”
“來犯之敵強悍無比,已經攻進了莊園外院,科威正組織五十名侍衛著手抵抗,其他人在堅守鐵灰堡壘。對方太強大了,最差的都是初階鬥士戰力,張家堡失守是遲早的事。”
“莊園失守?!”
聽了吉鄂的話,張琅大聲怪叫起來:“怎麽可能?落靈穀內誰有這等狗膽!”
周半通怒聲喝道:“少爺,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我們幾個人的任務,是帶著你逃出十萬大山,不要再添亂了。”
八星鬥士一聲怒喝,震得張琅腦袋嗡嗡作響,盡管眼中的一切他都覺得無法理喻,但他意識到周大管家絕非是危言聳聽,乖乖聽話才是最佳選擇。
穿過莊園外院南門,張正愷憑著對莊園環境熟悉的優勢,竭力避開人多的大道,終於進得內院,接近了沐沐居地所在。
一路上,他看見莊園內景象慘烈,左一堆、右一壟滿地屍體,張家堡侍衛組織的股抵抗,隻怕等不上片刻工夫,就會被來犯的強敵瞬間滅殺。
終於,他聽到了一個驚恐而又熟悉的聲音:“醜牛兒我在這裏!”
張正愷朝著聲音來源奔跑過去,隻見數十名婦孺出了矮房院子,被人組織到了一起,十幾名堡主府侍衛嗬斥著她們,其中一個人正用力推著沐沐,讓她回到隊列中去。
張正愷欣喜若狂,快步飛衝,邊跑邊喊:“沐沐我來了!”
然而,迎來他的是一條冷颼颼鐵矛槍頭,並有侍衛副統領科威的怒斥:“下賤的奴隸,你是個帶把兒的種嗎?這時候逃命得靠自己,鑽進女人堆裏來算個什麽事兒?”
張正愷很想告訴這位高大的侍衛,自己隻是想跟沐沐幾句話,或者告個別。
他沒想過帶著寧沐一起逃跑,因為張正愷看到一路境況之後,心頭十分確定,沐沐跟著莊園侍衛在一起,肯定要比跟著自己安全得多。
但眼下的情勢,哪還容許他多廢話?
白晃晃的矛頭在半空畫弧,若是自己再敢走近,隻怕立馬就會人頭落地。無奈之中,張正愷衝著沐沐擺了擺手,不得不停下腳步。
這時,寧沐用力揮著手,扔過來一件白色物件,同時大聲喊著:“醜牛哥哥,好好活下去,活著來找沐沐!”
張正愷抬手接住,攤開掌心可見一個雪花狀掛飾,那是沐沐一直佩戴在胸前的飾品,還帶著她淡淡的體香。
緊握著手中掛飾,張正愷無奈跺了跺腳,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快速跑去,因為他聽到張琅的哭嚎叫罵聲,從前方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