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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對你爺爺比中指

  當鋪老板娘就這樣成了你爺爺的續弦,你爺爺的骨頭架子也越來越瘦弱。


  後來,你爺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終於在某個風狂雨驟的夜晚,和著窗外劈啪作響的雷鳴聲,他倒在了桃木床上。


  當時,當鋪老板娘就窩在你爺爺身邊,她絲毫不關心他的病情,隻是一味地索求。


  你爺爺瞟了她一眼,心裏滿是悲戚。他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麵目,知道她跟著他,絕非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遇望。


  隻不過,你爺爺雖然看清了事情的本質,但是他卻礙於內心對幸福生活的渴望,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揭穿當鋪老板娘的陰謀。


  一失足成千古恨,用來形容你爺爺的悲慘命運,再合適不過。


  你爺爺沒有揭穿當鋪老板娘的陰謀,才導致了他命閱悲慘。


  桃木床驅魔辟邪,保佑了你爺爺不被鬼怪侵擾。可是,桃木床卻無法保證你爺爺身體的強健如初。


  你爺爺被索求了無數次,他的身體已經被掏空。


  他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可是,當鋪老板娘卻並不相信。她嬌嗔著,‘不,你還有!’


  你爺爺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弄死。


  可是,你爺爺那時的身體已經接近油盡燈枯,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櫻


  他根本無法懲治這個索求無度的女人,也無法將桃木床毀掉。


  你爺爺認為,導致他晚景如此淒涼的罪魁禍首,不是當鋪老板娘,也不是他自己不堅定的信念,而是那張桃木床。


  他認為,如果沒有那張桃木床,當鋪老板娘就不會有那麽高的興致,更不會像吸棒棒冰一樣,將他吸成皮包骨頭的活死人。


  你爺爺思考良久,為了不讓我步他的後塵,更為了咱家香火的綿遠悠長,他決定摧毀那張桃木床。


  我當然是十萬分的不同意,你想啊,這個傳家寶還沒傳到我手上,我還沒有領略過它的神奇之處,你爺爺就要把它毀掉,這簡直比飽漢子斷了餓漢子的糧草還可惡呀!


  我當即提出了反對意見,當鋪老板娘來到我身邊,手臂穿進我的臂窩裏,和我達成了共識。


  雖然,我知道當鋪老板娘的目的不純,但是我那時候急需要一個盟友,就把他拉到自己陣營裏,笑著對你爺爺比中指。


  你爺爺氣得夠嗆,仿佛我不再是他的孝順兒子,而成了終日遊手好閑的富貴,不是跟不該跟的人唱曲兒,就是調戲女學生。


  反正,我在你爺爺的心目中,形象是大大的壞了。他哆嗦著嘴唇罵我,‘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不肖子孫,你就和那妖精一起氣我吧,我早晚有一會被你們氣死的!’


  你爺爺我不孝,我可以接受,我遊手好閑,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他我有娘生沒娘教,我就要反駁幾句了。


  我對你爺爺,‘我這樣都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賭錢成性,將我娘輸給了別人,我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是祖國的希望,是早晨般鍾的太陽,就是因為你沉迷賭錢,我才變成了祖國的消滅對象。我自己都覺得委屈,沒成想你還來討伐我,你我是不是挺屈的?’


  我向你爺爺傾倒了一肚子的苦水,我的話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壓在我心底多年,想而沒有機會出的話。


  那一次,我全了出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都輕鬆愉悅了許多。就像一直負重前行的挑山工,突然放下肩上的擔子,步履如飛一樣。


  你爺爺怔怔地望著我,他的眼神呈現出毫無生氣的死灰色。我瞅了他一眼,後來過了許久,又瞅了他一眼。


  我發現,我兩次看你爺爺的時候,你爺爺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就連眼白和黑瞳的相對位置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我驚恐急了,以為你爺爺已經死了。他的確已經死了,不過,死掉的不是身體,而是心靈。


  他的心早已經死了。你爺爺就像一顆花生,被清洗幹淨,放在壓榨花生油的機器裏。隨著機器轟隆隆作響,花生油被擠了出來,花生便成了幹巴巴的一團花生餅。這個時候,花生榨油的使命已經完成,應該享清福了。可是,可惡的女作業員並沒有放過它,而是把它重新放回機器裏,啟動機器,又壓榨了一遍。


  花生最後一滴油也被壓榨了出來,雖然分量不是很多,僅有一丁點兒的油星。甚至比油性皮膚滾出來的油脂還要少。但是,萬惡的女工連這一點油星都不肯放過。


  你爺爺的心就這樣,被萬惡的女作業員折磨死了。


  過了許久,你爺爺的眼球終於動了一下。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路口,他的眼睛再也不能煥發色彩。


  他的眼睛是死灰色的,不能煥發色彩,也不能通過眼睛來表達喜怒哀樂。


  他轉動了一下眼球,然後對我,‘你好嘢!’


  我不清楚你爺爺為什麽這句話,他的話跟我之前的,好像沒有半毛錢關係,也根本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問答。


  如果是在從前,他身體健康的時候,我還可以通過他眼睛裏爆發出的色彩,來揣度他這話時的情緒。


  可是現在,他的眼睛已經無法表達喜怒哀樂,連話時,都是斷斷續續、平平淡淡的,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


  我更是無法揣度聖意了。


  按理,一個人另一個人好嘢,通常是在表揚對方。我揣度不出你爺爺話時的情緒,我隻好當做他是在誇我。


  我隻是出心裏壓抑了很久的話,你爺爺就大肆誇獎我一番。這釋放出什麽樣的信號呢?


  是不是在鼓勵我出內心的想法?隻要我能夠出內心真實的想法,你爺爺就會很高興?


  我又了一些真話,你爺爺同樣對我了‘你好嘢’。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你爺爺真的是在鼓勵我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為此,我大受鼓舞。


  既然你爺爺想讓我出內心的真實想法,那我隻好將不同意銷毀桃木床的理由重新了一遍。


  當鋪老板娘聽了我的理由,不停地為我拍掌,他我出了她的心聲。


  伊森那麽牛掰的歌王,都沒有唱出我的心聲。我隻了幾句心裏話,就道出了她的心聲?這未免太扯淡了吧!


  我狠狠瞪簾鋪老板娘一眼,想用眼神殺來讓她自慚形穢,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她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我的出發點肯定是好的,但是她卻不吃我這一套。


  我拿眼睛瞪她,她毫不怯弱,杏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與我角力,看誰先眨眼睛。


  彼時,當鋪老板娘的相貌與剛過門時,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出嫁的時候,她的容顏就像雙十年華的少女,膚白貌美,頭發烏黑,一雙眸子仿佛會話,也會勾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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