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自稱無名的惡魔,孔衝深吸了一口氣。
他眼中的這個死者,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
他能夠通過傳識感覺出來,這力量超過了他以往感覺到的所有事物,就連先知,都和它完全不同。
並非墮落,而是在歲月的磨煉之中逐漸積累起來的恐怖魔力,顯然,它也是經曆了無數個時代的人。
“那麽, 你想和我談什麽?”
孔衝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無名,等待著它的回答。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畢竟我在這場戰鬥之中保持著中立的位置,但是你選擇加入了其中一方,為了他們的目標而奮鬥,那麽,你現在真的清楚自己麵前的一切到底是什麽嗎?”
無名漆黑的眼眶之中突兀的閃過一道腥紅的光芒,孔衝很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栗,雖然沒有汗毛,但是身軀已經不由自主的進入了反射式裝甲的保護狀態。
“那把劍上所鑲嵌的,可是真正的神格啊!隻要將它轉化為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直接將你的人形破滅,成為真正的神!”
“那可是神啊,你難道不渴望這種力量嗎?“
“毀滅一切,創造一切,和克魯紮爾同起同坐的力量,就算是像我這樣已經失去了靈魂,已經沒有辦法產生更多欲望的人,都再次燃起了心中的火焰,而你,則對這凡人渴慕無比的機會視而不見嗎?”
無名的眼中燃燒著關於欲望的一切,讓孔衝感到不寒而栗。
這具亡魂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正在逐漸發酵,即便他的心髒早已因歲月的磨煉而化為灰燼,但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強烈的渴求。
對於力量,要遠遠超於其他的凡物所能帶來的欲望。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強者為尊,更何況是成神之路,幾乎曾經擁有過人類情感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投身於那團烈火之中,即便是這個已經被歲月拋棄的亡靈,也仍舊渴望能夠成為神一樣的存在。
孔衝現在還並不清楚神意味著什麽,至少在他看來,神的弱小清晰可見——埃斯特拉多爾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但他心中也明白,所謂邪神的力量,隻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幌子罷了,在他的眼中,埃斯特拉多爾隻不過是更強大一些的敵人,它也並沒有讓孔衝感覺到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如果它真的是神的話,那麽吞噬了它的自己,就應該會因為神格的吞食而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成為新的邪神。
但實際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孔衝什麽都沒看到,除了讓他獲得了一種狀態和增幅了意識海之外,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
恐怕,埃斯特拉多爾的邪神之名,是被人強加上去的吧。
雖然不清楚其他的幾名邪神實力如何,但是至少埃斯特拉多爾是不夠格的。
獲得它們力量的先知也沒有展示過關於邪神的真正實力,靠的也隻不過是自己的金手指罷了。
這其中有不少東西都耐人尋味,對於孔衝而言,這不是他想要考慮的東西。
麵前的亡靈是在給自己提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建議,吞食神格,成為神。
但是如果要拯救那些還活著的人,就得要釋放神格的力量,將所有的邪惡一並清除。
孔衝因此而展開了沉思,但同時他也注意到無名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狀態之中。
“迷失的家夥,你還是盡快做出你的選擇吧,留給你的時間,可並不多!”
無名發出桀桀的怪笑,顯然在慫恿孔衝盡快做出抉擇。
雖然不知道自己吞噬了神格之後會發生什麽,但孔衝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亡靈並沒有它口中那麽和善。
“我吞食了神格,對你有什麽好處?你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慫恿我?”
孔衝大膽的將自己的疑惑問出,讓無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因為我活膩歪了,我看夠了世界上每一片花草樹木,我必須要尋找一些完全不同的東西,這樣我才能清楚的感覺我的存在。”
“神明的誕生往往都是無比震撼的,無論是偉大,還是墮落,它們都有著毀天滅地的舉動,克魯紮爾的出現讓我感到震撼不已,也正因為如此,我當時才會加入人類這所謂的‘傳說’,隻有加入,才有機會以一個正當合理的身份自由的欣賞這個邪惡至極的神明,但是它的沉寂和隱忍卻讓我很難看到他的蹤影,即便有過他的福祉,也每次都是在最為深處的黑暗之中出現,我厭倦了,所以我想要見證另外一名神的誕生,就算是因此死去也好,我要清楚的用我已經被虛空吞食的雙眼,再一次清楚的觀測到神的隕落!”
無名的話語之中充滿了無法名狀的癲狂,這就是它的夢想,也是它活到現在的唯一動力。
孔衝自然難以理解這種癲狂的存在究竟是因為什麽,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對於無名的想法表示莫名其妙。
“雖然你很慘,但是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孔衝深吸一口氣,向前邁了一步。
“那邊還有不少人在等著我救他們,雖然我也不想,但是其中有我看重的人,所以我就權當你之前那些建議是對我的好意好了。”
“你既然活了這麽久,遇到的事情肯定也十分多,就算是神格,大概也有所遇見,既然想見證那一幕,為什麽不讓自己成為神呢?”
孔衝的話讓無名微微一愣,隨即它發出癲狂的大笑。
“對啊,隻要我自己成為神,我就能看到這一幕了!”
孔衝心中暗叫不妙,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現在事情變得複雜起來——麵前的無名,漆黑的眼眶之中突兀的閃起幽綠色的光芒,而那光芒之中,正是神格的倒影!
“感謝你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啊!”
“想要什麽,就應該自己來爭取!”
無名將骨骼扭曲的嘎吱作響,原本的頭顱已經變得猙獰可怖,它看著麵前的孔衝,發出凶戾的嚎叫。
“那就破例讓你這個外人,作為我奇跡的見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