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陳年記憶
她的心跳在無形中加快了幾倍，卻始終沒有等到蘇子良的回答，一瞬間整個人黯淡了下來。
“想聽真話？”蘇子良詢問道，語意不明，語調不明，就連夾雜的情緒也讓人琢磨不透。
於倩堅定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沒來，那些新聞就會是真的，我會聽從家裏安排和她結婚。”蘇子良的語氣淡淡的，像是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隨即望著於倩眼含深情繼續道，“但是你來了，她就不是我未婚妻了。”
於倩猶豫了，“這對她來說不公平。”
她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也知道愛情裏沒有先來後到，但蘇子良的做法她不讚同，唐靜喜歡蘇子良這她一眼就瞧出來了，但他還是選擇利用了她。
蘇子良直接說道，一點鋪墊也沒有，帶著點專橫和不講理，“沒有公不公平，我隻要你！”
他的話讓於倩一時語塞，於倩內心原本平滑的表麵上，蕩漾起幾縷對唐靜莫名的心疼。
像是察覺到於倩的不滿，蘇子良看了眼依舊蹲在地上的她，強行將她抱起來按在凳子上坐好，“腿麻了吧，放鬆一下。”
他知道於倩心思單純，有很多事情她不能理解，那就不用理解了，他來安排就好。
於倩揉著麻得厲害的雙腿，臉上的表情也是變來變去，雙腿就像是被無數隻小螞蟻咬著一樣，把她折騰的夠嗆。
“既然來了，跟我回家一趟吧。”蘇子良自然而然的說道，絲毫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妥。
於倩聞言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腦袋跟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但好像沒什麽作用，還是被男人強行帶了回去。
站在蘇家大宅外，於倩跟個認生的小貓一樣躲在蘇子良身後瑟瑟發抖。
媽耶，這就要見家長了嗎，她什麽都沒準備好不好？
等等，好像連個身份都沒有，於倩滿腦子飄的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幾乎是被蘇子良給拽進了屋裏，於倩兩條腿抖得路都走不穩，更是被蘇父盯著渾身像長了針一樣，紮得難受。
蘇子良本以為父親會怒火中燒訓斥他一番，不想等了半天都沒見他發火，心中正疑惑時，卻見父親不住的打量於倩。
他不知該怎樣解釋那樣的目光，隻是感覺很奇怪。
“爸，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於倩，我女朋友。”蘇子良先開口言明了於倩的身份，之前和父親鬧到離家出走，這次回來也不是為了妥協，隻是想讓他知道他已經決定了。
蘇父像是沒聽見蘇子良說的話，反而衝著於倩招了招手，眼神中閃著異樣的光芒的，“孩子，你走過來點。”
於倩茫然的看了眼蘇子良，發現他眼神也帶著一絲困惑，猶豫了一下順從的走了過去。
蘇父一雙眼睛像是透過於倩看著別人，嘴裏喃喃自語，“像，像啊，簡直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於倩不解的看向蘇父，想說些什麽但不知該怎麽說，隻是僵硬著身子承受著蘇父莫名的打量。
“爸，你這是幹什麽？”蘇子良上前將於倩護在身後，出聲詢問道。
他很少見父親這般模樣，即使是在看他母親，眼裏也沒有那般深情過。
蘇子良眼眸一深，他知道父親的品行，斷不會對於倩動什麽心思，但直覺告訴他，父親這個樣子肯定和於倩有關係。
“混小子，我還沒找你呢你倒回來了，去祠堂先跪著！”
蘇父像是剛看到蘇子良一樣，指著蘇子良一頓痛斥，將他趕到了祠堂。
隨即又是慈祥的將於倩招到跟前，頗為疼惜的問道，“你母親叫什麽名字，現在過得怎麽樣？”
於倩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的如實回到了，眼底帶著淡淡的哀傷，“我母親叫王雅，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蘇父的手輕不可微的顫了幾下，一時激動抓住於倩的胳膊沉聲問道，“怎麽去世的？”
話音剛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很快就恢複到平靜的模樣，隻是握著拐杖的手依舊微微顫著。
於倩被嚇了一跳，身子抖了幾下，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聽說是生我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沒多久就過世了。”
一時間蘇父的眼神不知飄向了何處，有些沉積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開始活躍了起來。
那年桃花正旺，他正值青年，信誓旦旦在桃樹下立了誓言，要娶眼前的姑娘的回家。
姑娘紅撲撲的臉膛，像顆新摘的蘋果似的，掛著脆生生的甜與笑。
猶記得那姑娘一聲聲的“蘇哥哥”，生生甜到了他的心底。
記憶的閥門一旦拉開了閘，再想關上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時間往後推送了幾年，他滿心歡喜帶著剛懷孕的姑娘回了家，本以為可以和她廝守終身，不想卻自此不複相見。
出生在蘇家這樣的門戶，依舊是包辦婚姻的路數，父母之命家族聯姻，輪不到你愛誰不愛誰。
他不是沒反抗過，可環境將他封死在這樣的門戶裏，能怎麽辦？
你心裏燃了煙火，開出了花，睜開眼，父母已經拿出算盤，劈裏啪啦，算好了你一生的路，由不得你反駁一句。
那時的蘇家於他而言，就像是圍著圈風雨不透的城牆，他以後要怎麽走，隻能家裏人來決斷。
臉上似是有什麽東西滑落，蘇父猛然從記憶中抽身而出，看到於倩的時候，還是晃了神，右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她的臉龐，語氣充滿了愧疚，“雅兒，是我對不起你。”
於倩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蘇父撫著她臉的那隻略顯粗糙的手掌，有些驚恐的看著他。
手上猛然空了，蘇父才恍然回神，收回仍懸在空中的那隻手，看向於倩的眼神越發慈愛，“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於倩被蘇父接二連三莫名其妙的舉動嚇到了，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在他夠不到的距離出聲說道，“還有幾個月就滿28了。”
於倩的退避讓蘇父臉上掛上一絲苦笑，他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幾歲一樣，一行濁淚順著滿是溝壑的臉頰滑了下去。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雅兒，你看到了嗎，她都長這麽大了。
此時在祠堂罰跪的蘇子良越想越不安，總覺得父親哪裏有些不對勁兒，現在更是後悔把於倩給單獨留下了。
思及此他重又回到了客廳，頓時感到一股十分詭異的氣氛，快步上前抓住於倩不斷詢問，得知於倩並沒有什麽事之後才放下心來。
蘇子良定定看向父親，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蘇父目光沉寂片刻，眼神不斷審視站在麵前的兩人，語氣頗具威嚴一絲不容反駁道，“你們兩個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