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職責
“請問哪位?”
“啊……”混亂的聲音,夾雜著焦急和慌亂,正與他的情緒重疊。
他愣在當場,看著對講機的熒幕,好似看到鬼一樣,讓他無法動彈,“你……”那一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身份。
“陳堯!陳堯!”那個人反覆喚著他的名字,熒幕中是一張驚惶失措的小臉。
他按下大門開關,同時自己奪門而出,將唐明軒拋在了一旁。
他奔出主宅,打掃院子的工人全都傻了一般,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像從沒見過人跑步,他不在乎那些異樣的目光,筆直地朝著大門奔跑,短而熟悉的路這時變得這樣討厭。
類似的情景好像也曾經發生過,對了,就是那次,她被帶去警局,他也是像這樣亂了方寸,隻知道一個勁地奔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想早一刻見到她。
她偏在這時跑來了,在他不知道該拿這份感情怎麽辦時,突兀地出現在他的眼前,眼眶含著淚,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同樣奔跑著,眼中隻看著他。
他們兩人同時停下,也同時都找到了對方,她淒慘的樣子讓他心頭一緊,她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陳堯!”季琉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淚撲簌簌落下,“救救他,怎麽辦?它快死掉了。”
想過無數次與她的再次相見,她必定是在某個公共場合,她光彩照人,被眾人簇擁,視他為無物,那是理所當然的,可她沒有等到那時,就這樣跑了過來,模樣淒慘,帶著哭音,抓著他不放。
她是來找他求救的,她是來找他的。
深吸一口氣,壓下那快滿溢出來的衝動和許多的謎團,“慢慢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季琉璃嘴唇顫抖著,視線中隻能看到他一雙深邃堅定的眼,耳中隻能聽到他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他還是那樣,像一座無法推倒的山,讓人望山而歎,積蓄胸中的隻有悶氣。
可是她真的不再那麽慌張,隻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就有種得救的感覺,原來倚靠著一座無趣的大山,是一件這麽有安全感的事。
“小狗、小狗快死掉了,怎麽辦……”她吸著鼻子,將懷中用外套裹著的東西交給他。
陳堯順勢接過,那外套暖暖的,裏麵有東西在蠕動,他看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是隻同樣髒兮兮的小野狗,外套上帶著血,看來這小狗傷得不輕。
可是季琉璃怎麽會帶狗來?
他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看起來這麽糟糕的原因,她的過敏又犯了,還以為是天要塌下來才害她哭這麽慘,連他都差點跟著慌起來。
“他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她吸著鼻涕,抹著眼淚,這次不再在乎自己的妝花成了什麽可怕的樣子。
其實問他又有什麽用,他又不是獸醫,可她要的就是他的一句話。
“沒事的,總之,先送它去醫院吧。”他抱著狗走在前麵,她乖乖地沫著眼淚鼻涕跟在後麵,小聲地啜泣著。
明明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有點對不起這隻狗狗,可是他好開心。
季琉璃打開車門就要往駕駛座鑽,車門卻被陳堯擋住,她轉頭,有些不能理解。
“你去坐後麵,我來開車。”陳堯說著,為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對哦,她自己都忽略了,她這種狀態能開車嗎?就算是再緊急的情況,陳堯也依舊能冷靜地注意到最小的細節,在他注意到這些細節時,他的口吻往往不是詢問,而是軟性的命令,她總在不知不覺問被他牽著鼻子走,在這些細小而關鍵的問題上。
她依言鑽進後座,然後將雙手伸向他,“小狗……”
陳堯沒有理她,兀自關了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座,把小狗和外套一起放在了副駕駛座上,但他開車前,回頭告訴她:“不用抱那麽緊,沒事的。”
他連這一點也考慮到了,她的心情,還有她的過敏!
車開了,她低著頭,在安心之餘又覺得自己真是好沒用,她這樣沒頭沒腦地跑了來,他一點意外也沒有,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客人,還是覺得她很煩?
陳堯透過後視鏡,見她低頭不語,隻一個勁用麵紙摸眼淚,好像所有氣力都在剛才用光了。
每次她突然出現都是吵吵鬧鬧,過後就是像這樣,有種令人窒息的氣悶,語言凝固在空氣中,既看不見也摸不著,那才是吵鬧背後真正想說的話。
“這隻狗是怎麽回事?”見她冷靜了下來,他才問,“你家是不養狗的吧。”
“養了的話會短命的,還是饒了我吧。”季琉璃很不情願提起的樣子,“還不是這隻狗太沒用,學人家過馬路,結果被車撞了。”
“被車撞……”
“你在想什麽,不是我撞的啦!”她氣呼呼的,“撞它的是我前麵的車,不過那車馬上就開走了,其他的車也一輛接一輛的!真是奇怪,好像隻有我看到了而已,那些人的眼都瞎了嗎?”
看來是有人開車撞上了小狗,而其他人都視而不見,但碰巧經過的季琉璃,便多事地承擔下了救護的任務,說是救護,不過最不知道該怎麽辦的人,好像正是她。
“所以說,什麽貓狗的,最討厭了。”季琉璃還在對車窗外的隱形人碎碎念著,“一點生存能力都沒有,離開了伺主就什麽也辦不到!又黏人又脆弱還麻煩得要命,真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就喜歡這種東西,又不能溝通,隻會惹麻煩。”說著說著,她眼眶又紅了。
“依我看,他並沒有傷得那麽嚴重。”他一直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的側臉。
“不要說得那麽輕鬆,你又不是獸醫!”
“它不是還在頑強地呼吸嗎?如果真的嚴重到那種地步,大概早已經不行了,我沒有安慰你的意思,隻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真的?”她將信將疑,“可是有那麽多血……”
“是啊,所以我們又要準備超車了,坐好,不要再哭了。”
季琉璃心頭一緊,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她好像真的要命了,趕忙按住自己酸痛的雙頰,讓憤怒取代酸澀,“誰在哭了,早說過這是過敏,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