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林妹妹變了
紫鵑再一次偷偷打量林黛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姑娘真的變了。
往日總是纏在眉宇間,這麽都消不去的那股憂愁傷憐不見了。
跟著林老爺去了一趟後仿佛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
“可是抓到你了。你總看我作甚?”
林黛玉似有感覺,眼皮子一番,就見紫鵑正怔怔的打量著自己,人都有些發傻。
放下手中的書卷,輕笑著說道。
“不為什麽。就是感覺著姑娘眉宇間沒有憂愁,比往日裏開朗輕快了許多……”
林黛玉留下了一串銀鈴樣兒的笑,卻並沒有回答。
她當然輕快很多了。
因為她心底裏最大的擔憂不見了。
陳家世兄有大機緣,竟然遇到了仙緣,他們父女就跟跟著分潤分潤好處了。
就跟陳世兄說的要分潤她爹爹的功德一樣,他們自然也能分潤陳世兄的仙緣了。
林如海、林黛玉父女什麽對陳玄策此前的那番話深信不疑?
那就是因為陳玄策毫無保留的‘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麽。
分潤林如海的功德是其一,蒙林如海的照應是其二。
陳玄策‘坦坦蕩蕩’,所以才能取信於林如海、林黛玉。
林黛玉沒有成仙的願求,她現在隻想著盼著自己的父親能長命百歲,甚至在身體康複之後再能給自己生下個小弟弟,那就真死而無憾了。
雖然她有些傷感自己母親和弟弟那時候為什麽沒有遇上這種好事兒,但她很快就掐斷了這點小心思,她知道那是自己貪得無厭了。
現在隻要父親能平安無事,林黛玉還有什麽可愁可怨的?
她現在都開心的恨不能飛起來。
她太開心了。
往日的那些不開心,那些不愉快,在林如海性命無憂這巨大的喜訊麵前,就像被沸水潑灑的冰雪,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相由心生,這時候的林黛玉又怎麽會有什麽憂愁傷憐呢?
不過雖然人很高興,但在不經意望向陳玄策房間位置的時候,林黛玉還是有些擔憂的。
因為保密起見,陳玄策依舊在房間裏‘養傷’,他希望林如海能給以配合,看能不能吊到一兩條貪吃的魚兒。
所以林黛玉很擔憂陳玄策的安危。
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甚至寧願代替陳玄策去死。
因為隻有陳玄策活著,她爹爹才能長命百歲,才有可能在身體康府後為林家留下子嗣。
對比這一點,林黛玉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性命比陳玄策珍貴。
但她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所能做的除了祈禱陳玄策平安無事,就隻有繼續祈禱了。
陳玄策繼續窩在床上,肩膀上掛著紗布。整個人閉起雙眼,靜靜的等待著。
他不知道魚兒什麽時候會上鉤,他這才剛剛開始,他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事實上已經有魚兒來到徐州了。
距離驛站不遠處的一處酒家裏,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正在用餐,從他的角度,是正好能看到驛站的正門。
中年人用餐速度不緊不慢,過了大約有兩刻鍾,一個青衣小廝來見他。附耳說了些話,中年人擺了擺手,那個相貌無奇的小廝就退下去了。
又過了一刻鍾,中年人才用完飯菜,丟下一塊碎銀子,搖搖擺擺的走進大街不見了。
距離驛站挺有一段距離的一家客棧。
千麵狐包下了一個小院,小院的隔壁就是一家三代四口人都在驛站裏做工的人家。
“舵主。陳玄策就在驛站東北角的官房將養,他的一切入口的湯藥飯菜都有專門之人做,也有專門之人轉送。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
不止是進不了他房間,那就是整個人都近不了絲毫。
徐州官府現在把驛站圍得水泄不通,哪怕是進去一個蠅子,都恨不得分辨出公母來。
千麵狐眉頭皺的死死地。
這還真是個難題。
但是沒辦法啊,他想要上位舵主,總堂給出答複了,取了陳玄策的首級再說。不然他就隻能是揚州的代舵主。
想到煩心事他揮手叫手下人下去。
“韓螭這混蛋,憑白那麽大名頭,能不能把人置於死地都估量錯。”
韓螭在消失之前還是給黑魂留下一個話頭的,說陳玄策必死無疑,但林如海還完好無損。他老婆受了重傷,接下來他要護著他愛妻養傷,可不會再去殺林如海了。
上頭又沒有聽了大怒千麵狐是不知道,反正他是挺爽的。
林如海死不死不急於一時,張乘風他們能保得住林如海一時,可保不住林如海一世。到時候隻需要一個黑蛇,就能輕易的置林如海於死地。
但陳玄策不同啊。
這廝武藝高強,年紀又青青,現在不殺他,等個三兩年,怕是韓螭想殺他都難了。
如此的也算是為黑魂除去一個隱患加仇人了。
不過叫千麵狐萬萬想不到的是,陳玄策這個被韓螭定性為‘死亡’的人,他竟然沒死。
隻是受了重傷。
聽到這個消息後千麵狐心頭就狠狠地罵起了韓螭。
虧得還是積年老魔呢,幹事忒不靠譜。
這人死沒有死,還能‘看’錯嗎?
他當然不知道韓螭輕易泯滅了陳玄策的刀芒後,一掌擊在陳玄策肩膀上,洶湧滾滾的寒潮順勢攻入,那陳玄策就有死無生了。
跟陳玄策碰了兩下後,韓螭自然對陳玄策的功力心知肚明,自付自己一掌之下斷無活路的。
所以才撂下了這句話。
如果他現在知道陳玄策並沒有死,而僅僅是受了‘重傷’。
韓螭怕是比千麵狐剛急於殺了他。
陳玄策叫他丟人丟大發了。
當天晚上,千麵狐沒入隔壁家,很快帶著一老一中兩個人回到住處。
“快與我說一說驛站的情況。”
千麵狐一巴掌拍開老頭的穴道,老人家剛迷迷糊糊的醒來,就對上了一雙泛著奇異光澤的眼睛,瞬間就跟迷失了心智一樣,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千麵狐從頭到尾都靜靜的聽著,直到老頭說完,眼中異光閃現,老人家就又睡了過去。
這隻是攝心術的一種,昔日食菜事魔的摩尼教流傳下來的小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