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薛蟠不是“人”
“原來是薛兄,”
陳玄策有些不解的看著薛蟠,他……,這是專門來尋自己的麽?
“賢弟,今日咱們初次見麵,就甚感投緣,日後可要多來往來往。聽說兄弟你武藝高強,我是最佩服有本事的人的。”
有些出乎陳玄策的預料,這個呆霸王竟然似有些陪著笑臉說話。
“薛兄說得多,日後咱們多來往來往。所以,有事兒你就直說!”陳玄策心裏都有點好奇了。
“嘿嘿,那還真是有件事,一直憋在我這肚子裏。不說出來道個明白,我還真要急壞了。”
薛蟠始終沒有忘掉陳玄策看到的那個眼神,心裏頭是越品越怪,越怪就越不舒服。他非要弄個明白是其一,其二就是他也好奇和害怕啊。
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讓陳玄策用那種眼神來看自己?害怕的也是這一點。
陳玄策可是出身龍禁尉啊。
被這種人用那種眼神看著,他想想都渾身不舒服。
“哦,原來是這個啊。”陳玄策恍然大悟,眼神也不覺得瞄了一眼牆後,有人靠近了,腳步輕輕地,是個女子。
就是不知道是誰。
“說來簡單,小弟卻已經是第二次見到薛兄了。”
薛蟠懵逼中,我怎麽不記得了?
“第一次是去年冬天在頤福苑。小弟當時剛剛入職龍禁尉,請了百戶及一幹同僚吃酒,不想正好遇見了薛兄。”陳玄策話說到這兒,薛蟠顯然是想起什麽了。
“旁人見了龍禁尉都是退避三舍,唯獨薛兄好膽色,抱著一粉頭自顧著的說笑,真大丈夫氣概!”
這話還沒有說完呢,薛蟠的臉色已經發紅了,他再憨傻也能聽出陳玄策話裏的調笑意味。
不過輸人不輸陣麽,硬是擺出一副自己就是這麽英雄的架子來。
“當日相見不過是一件小事,可小弟卻聽得百戶說,薛兄昔日在金陵的那個案子,至今還沒有把屁股擦幹淨的。”
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陳玄策抬腿就走。
薛蟠則是嚇了一跳,當然不是打死馮淵的事兒,而是自己的屁股沒擦幹淨的事兒。
“賢弟慢走,這話你定要與哥哥說清楚,不然哥哥這心可就放不下了。”這屁股怎麽沒擦幹淨呢?明明舅父跟賈家合力把賈雨村弄上了金陵知府職位,那賈雨村做的第一件事不就是給自己擦屁股了麽?
“小弟當時覺得有趣,回去後就也使人查了查。薛兄你現在是個黑戶你知道不知道?朝廷戶籍上根本就沒你這個人,賈雨村把你判死了。也就說你現在要在外頭被人一刀捅死了,理論上說那人是一點罪責都沒有的。誰叫你現在都不是個‘人’呢?”
薛蟠覺得陳玄策是在罵他,但他現在顧不得關注這一點了,隻盼著陳玄策繼續往下講。
陳玄策記得之前看過的不少紅樓衍生文中有吐槽薛蟠那案子的情節。
賈雨村是在救薛蟠嗎?不,他這是在坑薛蟠啊。
這是直接把罪名釘死在薛蟠的頭上了,既然能葫蘆僧亂判葫蘆案,那怎麽就不讓薛家拋出來一個小廝來頂罪呢?
以至於都有人說薛寶釵的入宮待選不了了之,都是因為這案子釘在了薛蟠頭上,薛寶釵親眷有汙名,政審沒過關。
但陳玄策來的這個大周朝版紅樓,經過他查看卻知道了,為什麽薛家沒有丟出小廝頂罪,這是因為上一任金陵府尹已經把罪名死死扣到了薛蟠的頭上。
賈雨村到任金陵與薛蟠打死人之間可隔了一年時間呢。
一幹人證物證全都齊全,這要一水兒推翻了去,幹係可就太大了。
反倒是賈雨村這般做法,最是簡單快捷。
“金陵府那位的做法看似幹淨利索,但隱患極大。你可是薛家長門嫡子,薛家又有皇商名頭,你說你這個嫡子都不在了,薛家現在名義上都絕戶了,這皇商的頭銜還能支持多久呢?除非你把這薛家交給你二叔。要不然,這一隱患爆開了,所有的經手人都要焦頭爛額。”
細節陳玄策不需要多說,隻要薛家人去慢慢的品,他們總能意識到不對的。
薛蟠‘死’了,他的前途全被斬斷了,這都是小事。薛家長房斷了傳承才是大事。
除非薛家的權利移交給二房,但這不管是薛姨媽還是薛蟠都不可能答應的。
大周朝的兄弟分家可不是二一添作五,哪怕薛家二房也是嫡子,但能分給他一兩成家業都已經算長房厚道的了。
而且薛家現在最最值錢的就是‘皇商’的名頭。
雖然因為薛蟠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其餘事體,自有夥計老家人等措辦。比之全盛時期已大大不如,但內府帑銀行商的身份還是很值錢的。
帑銀,就是皇帝內庫的銀子。
薛家就是從皇帝的內庫支領銀子直接為皇家采辦各項物質的商人,這可是天大的臉麵,更能接觸到很多很高端的物件,為薛家其他方麵的生意輸血。
如原著中周瑞家的送的宮花,便是宮裏最新的款式。這也罷了。秦可卿死時,薛蟠為賈珍提供的檣木棺材可是壞事前的忠義親王老千歲要的,也就是太子要辦的,價值連城。更是外麵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而且,沒有了‘皇商’差遣,薛蟠就是丟了祖業的不孝子。與二房徹底分家後,二房即便是把所有的產業全讓給薛蟠,以薛蟠現如今的不成器樣子看,又能守到幾時?
薛蟠則有些搞不明白了,隱患爆開了,所有的經手人都要焦頭爛額。這一個字一個字的他都能聽得明白,但連在一起他就搞不懂了。
等他抬頭再去看陳玄策的時候,連人影都找不到了呢。
而牆內一側的文杏這時候也飛跑著去找自家姑娘了。
“慌裏慌張的,好似被鬼趕的一樣。”
幾個姑娘已經用過了飯食,正在房間裏打牌,丫鬟們有的在自己主子身邊待著,有的在外頭。
鶯兒就是。
見到文杏這般飛奔,先就覺得還少。
果然就應了太太的說法,做事說話都道三不著兩的。
“姐姐快去請姑娘出來,我有要事要稟。”
房間裏肯定不是說話地。
鶯兒心裏一跳,薛寶釵之前是叫文杏去看薛蟠醉了沒有,“莫不是大爺又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