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換糧換票
“啥事？”
原來，唐行之對唐爸過於好了，不但輔導唐爸學習，教他鍛煉，還經常開小灶帶唐爸吃魚，這讓唐爺爺很不好意思。
麵皮薄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什麽好事，隊長可以靠身份屈服記分員，拳頭大的人可以物理屈服記分員，臉皮厚的也能靠臉皮屈服記分員，但生產總數就那麽多，有多占的就有少占的，就是麵皮薄的老實人吃虧。
唐行之偶爾會聽父母說，唐爺爺是家裏的少爺，挑不了東西，也扛不了重物，人又過於老實，之所以能夠養大5個孩子，基本是靠嘴毒又斤斤計較的奶奶。
奶奶的嘴毒唐行之沒見識過。他是受疼愛的長孫，罵誰也不會罵他。而且唐行之最近意識到了最低成本的投資就是誇獎別人，很難惹別人不開心。所以哪怕穿越回來，唐奶奶除了第一天嫌他吃得多，並沒有說過他什麽。
唐爺爺的老實，這會兒算是見識到了。
總占唐行之的便宜，唐爺爺覺得不好，讓唐行之不用太照顧唐爸。
一看唐爺爺這麽有氣節，唐行之愁了。
“但我釣到的魚太多，我自己又吃不完，總不能留著臭掉吧？我和唐大是好朋友，請他吃幾頓不算什麽。”
“不行，一兩頓飯是小事，但他要是養成了白吃白拿別人東西的習慣，那就是大事了。”
唐爸這時候也起床出來了，一臉不高興，估計是昨天或今早被教育過。
然後奶奶和其餘幾個叔叔也出來了。
唐行之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送人東西都被拒絕。
‘要按照爺爺的意思，五叔喜歡占人便宜的習慣怎麽養成的？從小到大，就我所見，他向我爹媽伸手要錢，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的，一年的學費都能要好幾次。’
‘等等，五叔不算是爺爺帶大的，算是老爹帶大的！可不就是從小到大伸手習慣的麽？’
想通之後，唐行之說：“這樣吧，我們以物易物，我拿魚肉和你們換東西，你們要不要？”
唐爺爺沒反對。
不占唐行之便宜，和他說了這時候的物價。
唐行之他們大隊是沒什麽東西賣的，太小了。
他所在的縣份各方麵都很一般，和別的縣份沒什麽大區別，家鄉特產是野生毛葡萄酒和珍珠糯玉米。
1958年縣份進行改革，將27個大鄉改成27個人民公社，108個小鄉改為108個生產大隊，每個大隊又包含許多個生產隊。
如果想要買東西，那得去人民公社才行。
這會兒大米分1、2、3號，最好的1號1毛4一斤，最差的陳米3號1毛3。麵粉1毛8，硬通貨是雞蛋，好幾毛錢一斤。老百姓除非大傷、大病、生孩子、生日、過節，是不會吃雞蛋的。哪怕是養的雞下了蛋，也會拿去換東西。
這時候的人已經有了補充蛋白質的意識，都是靠吃黃豆來補充，還有人提出了自我安慰的口號“七顆黃豆等於一個雞蛋”。
唐行之捕到的是魚，魚肉營養沒辦法和雞蛋比，再加上魚肉腥氣重，以及這附近就是河，要真認真去抓魚，唐大、唐二都能搞得到，隻是沒辦法像唐行之這麽輕鬆……
總之就是想要壓價。
和唐行之談的人已經換成了奶奶，爺爺臉皮不厚，幹不了這事。
“那你們認為，魚肉多少錢一斤合適？”唐行之問。
唐奶奶說：“收購站收購黑魚活魚5毛一斤，其它魚2毛，你的魚幹不怎麽幹，算你3毛5，怎麽樣？我們拿米來換。”
什麽！收購站收魚？
e……
“成交。”一點差價，唐行之沒在意，當便宜老爹。
他把昨晚弄到的魚，還有之前的一部分存貨，換了一些黃豆。
唐家老三送東西到唐行之住處，看到了靠牆放著的魚竿，眼睛一亮：“行之大哥，你就是用這魚竿釣魚的嗎？”
“是的。”
“這竹簍是裝魚用的？怎麽是濕的？”
“我又不是釣到一條魚就回家，把這竹簍放水裏，再丟魚進去，魚就可以不死。”
唐家老三恍然大悟，說：“這你都想到了！行之大哥你真厲害！”
唐爸64年的，唐二67年的，唐三69年的，誰能想到現在9歲的唐三，就具備這麽強的觀察力，讓唐行之用上了一早做好的煙幕彈。
家裏換到了魚，14歲的唐爸和11歲的唐二一大早就去砍柴。附近的好柴不多了，他們要砍的柴多，得去至少挺遠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吃不了苦就會餓死，這年頭小孩子都得幹活。
沒精力感慨那麽多，草草做完了交易，唐行之也要出工了。
等到了下午放工，唐行之又去鼓搗捕魚，這一次他往更深的山裏去，要躲著人。
不是唐行之過於謹慎，而是如果真的決定去做一件事，就要謹慎、謹慎、再謹慎，永遠不要有僥幸心理，永遠不要認為自己準備得足夠充分了。
特別是在這個年代，唐行之隻能靠自己。
現在捉魚是容易，要被誰看穿他的技巧，還輪得到他嗎？
哪怕看不穿他的技巧，就他一個人吃得滿嘴油，別人都餓肚子，他也沒辦法混得長久。
現在唐行之對未來隱隱有一些規劃，但急不來。
因為進了更深的山裏，今天的魚獲也很豐盛。
晚上回到家，唐行之處理了一下魚，就把昨天的甲魚給燉了。
燉甲魚的方法很簡單。
先殺了甲魚，再取內髒。有時間和工具的話，比如有富婆快樂球在手，就可以把它外層的黑皮給刷掉。
當然，唐行之現在很累，也沒工具，就不搞那麽麻煩了。
如果有條件……緊接著切塊，放上火腿片、香菇、薑、料酒，燉上那麽一小時，最後再放鹽和小蔥，就特別鮮美。
現在條件不允許，唐行之就放了薑片和鹽。沒那麽多柴火來浪費，水開了差不多5分鍾就可以了。
粗製濫造的甲魚湯在這個時代真是絕頂美味，可惜唐爸還小，唐行之沒想給他留，自己一個人喝光了。
第二天，上午下工，唐爸找到了唐行之，問：“行之，你昨晚又去釣魚了？”
“是的。”
“還賣嗎？”
唐行之一愣：“之前的就吃完了？”
“有別人想和你要。”
“沒問題。”
唐行之先是賺了一些米糧，唐爸問他要不要票，他直接說，糧票、油票、布票、郵票，什麽票都要。
然後他就慢慢攢了一些票。
他是用吃的東西換票，還是有人願意換的，如果是用錢買票，至少吃的票很難買到。
轉眼又是十多天過去。
深夜，唐行之在煤油燈下數著票，他感覺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然後是輕微的響動，像是有老鼠，不，應該是更大一點的東西在活動。
唐行之尋聲到窗戶，往外看，就看到老家柴房裏，一個黑乎乎的門出現。
“那是什麽？”
若不是唐行之夜視能力強，隻怕都看不到這門。
“等等，該不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