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5章 南宮一族最大的罪孽
那隻眼睛的主人,衣衫襤褸,滿麵滄桑的坐在牆後的地上。
昏暗的幽光,照在他蒼老的麵頰。
霜雪般的華發,披散在肩。
華發老人許是很多年未曾見過日光了,堆滿褶皺的麵頰皮膚,透著一股病態的白。
當他看見出現在軍機大樓的女子,黯淡的眼底之中,陡然亮起了一道光。
仿佛是燃燒在無邊荒漠的希望之火,期期黑夜的一縷微光,帶來春日的乍暖。
良久,老人笑了。
這兩日,他聽軍機處的人說過。
這是一位好將軍。
她不顧自身性命,視死如歸,在南郊三城救下了幾十萬的武者和平民百姓。
她還是……
慕府的新鮮血液。
老人笑時,熱淚盈眶。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過,流淌在他白到病態的臉龐。
已經多少年了,未曾見到這般人了……
老人低著頭,白的發遮住了眉眼。
他無聲的笑,卻有源源不斷的熱淚流淌往下,匯聚在下頜滴落成線。
……
牆外,軍機大樓敞亮無比。
楚月與諸位行禮之人點點頭,便負手走進內側。
許是察覺到了什麽,楚月看了看嚴嚴實實的牆,總覺得有幾分奇怪的異樣。
好似有一雙眼睛,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注視著她。
楚月抿了抿唇,心生警惕。
這軍機大樓,定是還有許多她未曾知道的事。
“母親。”
楚月走向了慕傾凰。
慕傾凰身穿合身的黑衣,正在二樓處理公務。
她站在窗邊,眉眼依舊如畫。
聽到女兒的喊聲,慕傾凰回頭望去,麵頰浮出了笑。
放下公務走過去順其自然地握住了楚月的手,蹙眉:“還是很涼,帝尊和手爐,你都沒帶在身上嗎?”
楚月:“……”手爐也就罷了,帝尊那種生物,也能隨身攜帶的嗎?
“休息太久,一時來得著急便就忘了。”楚月笑了笑,淡淡道。
她垂著眸,望見被母親攥在掌心的手,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慕傾凰打開後側的櫃子,取出放置在裏麵的一方手爐,放在了楚月的手中。
“知道你這孩子忘性大,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就在軍機處給你備著一個。”
慕傾凰溫柔道:“這櫃子之中,為娘放滿了冬暖石,手爐永遠都不會冷下來。”
“娘親,你真好。”
楚月咧開嘴笑。
“傻孩子,說的什麽話。”
慕傾凰輕撫楚月的額:“做母親的對孩子好,原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好了,知道你放心不下軍機處的公務,我這兩日都為你分門別類放好了,南宮一族被株連九族,有關於南宮一族的貪汙之事,都直接交由皇室和判府處理,但我趁他們不注意,溜去判府,抄錄了一份南宮的貪汙冊,隨身攜帶,就等著給你。”
楚月眨了眨眼睛,詫異地望著說得輕描淡寫的美人母親。
偷溜進判府,那可是武者大忌,北洲大罪。
想不到慕傾凰是這樣的娘親。
慕傾凰許是察覺到楚月的眼神,便道:“看來我家楚兒還有所不知,當年為娘身為鎮北侯的時候,那天策國的老賊對朝中百官羞辱鎮北軍,不出三日,為娘就把他那傳國玉璽給盜了送去拍賣場。”
楚月:“……”
她不由想到長安城朝宴之際,天策軍隊欺鎮北侯府的府兵,她當晚就把天策軍隊所有的值錢物給偷了。
連那禿頭的金牙都沒留下。
“還是娘親英勇。”
楚月笑了笑,接過慕傾凰遞來的貪汙冊,坐在窗前翻看。
等她將整本翻完,登時蹙緊了眉頭。
“怎麽了?”慕傾凰問。
“有問題。”
楚月道:“南宮雄的貪汙冊,包括給天狼聖女送去幼年男童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其中有一項數目很少的挖武者丹田給南宮熙補武體之事,特別奇怪。南宮雄為何要把南宮熙寫上去,而且寫一個數目如此之少的事。”
“適才我也注意到了。”
慕傾凰說:“但我聽說,南宮雄曆來對記賬之事,可謂是事無巨細,而且我聽判府的隨從說,南宮雄整整記了上百本的冊子,連仆人買菜貪了錢,他都要記在上麵,便對此消除疑慮了。”
“那就是問題根本所在。”
楚月拿著簿子,冷笑了聲:“母親,南宮雄他事無巨細的記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瞞天過海,隻為記下南宮熙這一筆賬,這筆賬,他為何不記在其他上百本冊子之上,因為……”
說到這裏,楚月眸底冷光乍現。
“這筆賬,壓根就不是南宮熙的,隻怕是其他人的,他壓根不敢記,但又要留下蛛絲馬跡,所以記在了此處。”
楚月合上簿子,立在窗前,陽光照射在她的臉龐。
她望著窗外繁華的帝都城,眼眸的冷意更甚,比寒冬的雪還要冷冽。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
她直視天穹的陽光,說道:“這筆最小數目的賬,裏麵才藏著南宮一族最大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