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那你就自個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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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有一天，趁顧有樞去小區門口取外賣的時候，叢慢慢終於忍不住偷偷把顧有樞那看了一個多月的‘3dsmax7渲染的藝術-VRay篇’翻開了。
‘3dsmax7渲染的藝術-VRay篇’隻是個假封皮，裏麵包著一本頁麵都泛黃的舊書。
是本英文小說，叢慢慢先前也沒有好好學過這些，看了半天，愣是翻譯不出來這本書的中文該讀作什麽，好在她好歹認得出作者的名字。
安妮·普羅克斯。
孤陋寡聞的叢慢慢沒聽說過安妮·普羅克斯是誰，但是她又很好奇。
不知道什麽東西讓顧有樞這麽偷偷摸摸的、藏著掖著的看，正好旁邊電腦開著，她手快地百度了一下。
……然後表情就空白了片刻，又把書原樣放回去了，叢慢慢的敏銳不是顧有樞那根漫長的反射弧可以度量的。
百度搜索結果顯示，顧有樞在看的那本書，描述了1962年時，美國懷俄明州的斷背山下，兩位年輕牛仔因工作長期相處而產生了微妙的感情的故事……
這本小說，名叫《斷背山》。
這一點問題也沒有，文學作品裏寫什麽的都有，這本也不算獵奇。
有問題的是，顧有樞在遮遮掩掩地偷偷看。
那說明他沒有把這東西當做尋常的閑書。
本來叢慢慢就覺得顧有樞這段時間有問題，她突然又發現了這個事，神經不由自主地有些緊繃。
仔細一想，她發現，每次顧有樞回家都會帶一本類似的東西。
翻開一看涉獵之廣，閱讀之精深。
這會兒，叢慢慢的心情跟不小心翻到了親人朋友的‘絕症診斷報告’差不多，巨大的憂慮衝撞得她心口有點麻木。
而等這股震驚過了，她開始回過味來，一個有點沒有真實感的結論似乎要呼之欲出。
他看這種書，大概不是喜歡同性……因為不可能。
不知道為什麽，叢慢慢就是可以確定這一點，顧有樞應該隻是隨便找了本戀愛小說回來看，估計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個講述同性愛情的書。
而她之所以這麽確定顧有樞的性取向……叢慢慢沒來得及慌亂或者憤怒，畢竟她前不久似乎才發現了顧有樞一個秘密。
她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慌亂地拿木板糊上，絕不讓它露出一點縫隙。
顧有樞喜歡自己，叢慢慢心裏清楚。
但她從未和他說過這些事，是因為顧有樞不是萍水相逢的普通同學，將來分手了各奔東西，往後天涯海角，再見還能一起吃頓飯。
但是他們兩個不一樣。
他們倆陰差陽錯地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從互相膈應到整天混在一起，個中情分是不一樣的。
她拿顧有樞當自己家的人。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何況顧有樞還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對於叢慢慢來說，她從未想過自己和顧有樞會有朋友之外的什麽交集。
但是顧有樞一直沒有提出來什麽想法，依著叢慢慢的思路，她也斷然不會上去追問顧有樞對自己的感情。
明知事情結果不會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好，她為何要去嚐試。
所以，在顧有樞回來之前，叢慢慢十分小心的將他的
書重新歸置成了他離開時候的模樣。
一直到顧有樞帶著外賣回來，她都裝成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經過上次的事情，叢慢慢好幾天沒睡好。
每當休息下來，她都在琢磨怎麽處理這件事。
她並不希望他們中間那層‘窗戶紙’被捅破，隻要不破，他們依然還能保持現在的關係。
叢慢慢膽戰心驚地回避著顧有樞時有時無的曖昧，躲了一個多月，發現顧有樞居然對此毫無所覺，態度依然照舊。
她，也是服了。
於是借著句號再次約大家出去玩的時候，叢慢慢迂回地給顧有樞下了一劑猛藥。
“我就不去了，叢慢慢裝作無意中提了一句，“這次好像還有那個誰一起……
想了好一會兒，可算是想到名字了，叢慢慢打了個響指，狡黠一笑，看著顧有樞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就咱們班那個，就追求你快一年的那個，莫洛落，她也要去！
她是故意的，顧有樞又不知道。
“哦，完事兒了，顧有樞又激動地看叢慢慢：“嫂嫂不在家，哥一個人也懶得做飯，不如咱兩都去？
“我可不去，叢慢慢不看他，一副看不上句號排場的樣子，說。
“他們玩得無聊死了，我還不如在家裏玩手機。
顧有樞沒料到她直接就給拒絕，愣住了。
叢慢慢看著他笑了一下：“你不會還想說，我要是不去，你也就不去了吧？
顧有樞驚了一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但他又很嘴硬，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承認叢慢慢的重要性。
“怎麽可能。
叢慢慢渾不在意：“那你就自個兒去吧，啊。
顧有樞：“……
“還有，上次你朋友故意開咱兩玩笑那次，我是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他計較，這次他要是再亂點鴛鴦譜，我準跟他鬧翻！
叢慢慢拿話逼他：“你說句話吧，我兩要是真鬧翻了你幫著誰。
顧有樞張了張嘴，啞巴了。
“哎。
叢慢慢用一種緩慢而意味深長的方式，把自己斟酌了很久的話倒了出來。
“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無法兩全的，你懂我意思嗎？
但是她突然毫無征兆的說起這檔子事，顧有樞要是真能聽懂才真是怪了。
果不其然，顧有樞茫然的無言以對。
叢慢慢頭一次處理這麽棘手的事，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明白，把自己說得一後背冷汗，她暗自忐忑了片刻，撒手放了最後一味藥。
“對了，藍一連放假前給我帶來幾張書簽，還挺好看的，我尋思我也用不上，都給你吧。
藍一連是和叢慢慢、顧有樞同班的同學，他從叢慢慢第一天轉學過來的時候就對叢慢慢‘居心不軌’。
先前誤會了叢慢慢和顧有樞的關係，是有退縮過那麽一陣子，可是自當知道兩人之間沒有關係後，藍一連對叢慢慢那點心思可真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明白叢慢慢提起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麽，顧有樞內心非常失望，沒了閑談的心情，轉身走了。
他隱隱察覺到了叢慢慢似乎話裏有話，但沒
反應過來。
為了堵住叢慢慢的嘴，他雖然是懶得去，最終也還是應了句號的約。
沒有任何意外，莫洛落的確到了現場，顧有樞礙著周圍人都在，有時候會回複她兩句，但大多時候非常刻意的同她拉開距離。
直到這一天半夜三更，顧有樞突然不知哪根筋接上了，從床上詐屍起來，開燈翻開了桌肚，結果就看到了那裏麵自己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書簽。
顧有樞的心倏地涼了下去，呆若木雞地在萬籟俱寂中僵坐許久，他感覺夏天悶熱的空氣全都化成妖氣，從窗欞門縫中滲透進來，在他身上凝成了厚厚的霜。
木然地坐了半宿，在破曉時分，他偷偷把那張可笑的計劃表撕了。
自那天以後，叢慢慢發現顧有樞像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不再越界，也減少了他們見麵的次數。
從最開始的一天至少也懟個十來七八句，變成了有可能一整天都見不到他人。
叢慢慢心情愉悅之餘，終於忍不住大大地鬆了口氣。
畢竟沒有了顧有樞在旁嚷嚷，她也終於可以從‘學習’環境中跳出來了。
兩人安全地相安無事了一陣，叢慢慢還以為這事過去了。
誰知又出了意外，那天正好是顧有樞又出去吃飯回來的路上。
他還沒到家就接到顧有汜電話，突然得知他要和吳隻隻去醫院檢查身體，晚上不在家。
經過上次吳隻隻突然低血糖倒下去的事情之後，顧有汜對家裏幾個人的身體情況把控的非常嚴格。
通話之餘，顧有汜跟顧有樞講，讓他帶上叢慢慢找個時間一起來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聽我的。
顧有樞從小就很聽顧有汜的話，再加上適當的全身檢查的確是有必要。
回到家，發現叢慢慢的東西都在桌上攤著，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原本已經放棄，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電話聲從另一個打開的房間傳了出來。
腳步一頓，顧有樞看向那個方向。
這時，他聽見叢慢慢問電話那頭的人:“周老師，咱們班就隻有一個名額嗎？
——對了，他忘了，班裏每個學期都有一個優秀學生幹部名額的。
A大的加分名目很多，像少數民族、烈士子女、競賽、運動員……乃至於優秀幹部等等，都有加分。
大多是家長給找的門路，還有一小撮是學校推薦的。
既然是“優秀學生幹部，通常不是給班長就是給團支書。
但是叢慢慢為人大方仗義，很多同學都將票投給了她，就連顧有樞自己，當時寫名字時也是給叢慢慢投的票。
雖然這個票沒有什麽大用，但至少是一份殊榮，還能得到證書。
要是顧有樞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優秀學生幹部有可能是叢慢慢大學裏的第一張證書。
顧有樞心裏狂跳起來，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那證書多麽的牛逼。
“今年能有一個就不錯了，你期中成績太差，挺可惜的，正好同學們投票了，這次也算個機會。
叢慢慢聽著，點了點頭。
她多此一問，倒也不是說不在乎，誰會不想多要個證書？
而是突然的就想到了藍一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