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放開他
厲元蘅側退一步,飛快的拿起茶幾上的天青色茶杯,照著聶玢玉的臉猛的一潑。
聶玢玉閃躲不及,當即被潑了一臉茶葉,又因為閉著眼睛看不清地麵,一下子撞在茶幾角,摔了個四腳朝天。
“聶纖凝,你找死”
聶玢玉拚命抹掉臉上的茶葉,氣得咬牙切齒。
可當她抬起頭,卻對上一雙漩渦似的雙眸,幽暗深沉,比世上任何一雙眼睛都要淩厲。
頓時,滔天怒火化為烏有,澆滅憤怒的是恐懼。
所有人都驚呆了,全不可置信的看著厲元蘅。
謝姝最先反應過來,跑過去扶起聶玢玉“好你個聶纖凝,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我女兒。
嗬,難不成這訂了婚,剛剛攀扯上厲家就不把我們聶家老老小小放在眼裏了。
哦對了,我怎麽忘了,一個訂婚當天就胡亂勾搭的不檢點女人,厲家怎麽可能看得上。”
厲元蘅看了眼聶纖凝的方向,目光含著惱火。
這種跟潑婦吵架的事情,難道不是她該幹的嗎,就這麽看著?
“厲家看不上我,難道看得上你女兒?”他陰沉著臉道。
“聶纖凝,你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賠錢貨,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呼小叫?”謝姝麵色陰沉,口不擇言
“劉福,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關起來,關她個三天三夜長長記性,好讓她清醒清醒,如今的聶家,究竟是誰在做主!”
謝姝身後不遠處,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立刻快步走近,上去就要鉗住厲元蘅的胳膊。
“放肆!”忽而一聲怒斥炸開,恰似鏡湖投入石巨石,浪濤激蕩。
厲元蘅是什麽人,一向威武慣了的,誰見著他不得低聲下氣,今天被一蠻橫婦人當麵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知他話音剛落,胳膊忽然一緊,一雙手牢牢將他困住。
“還敢說放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還不快點拿繩子來,今天我非要把這個小賤人關起來不可!”
因為憤怒,謝姝的戰鬥力大得驚人,她死死抱著厲元蘅,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剛剛厲元蘅陰冷可怕的樣子。
厲元蘅臉色難看至極,中年女人濃重的氣息直往鼻子裏衝,大喇叭似的叫聲幾乎震破他的耳膜。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他竟然被這個女人抱住了!
他知道謝姝出身市井,不如其他豪門貴婦恪守禮儀,卻沒料到此人竟然這樣難纏。
“聶家出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不好好教訓你,我對不起老爺子臨行托付的責任。”
這世上最折磨人的噪音還在繼續,厲元蘅惡心得要死,拚命扭動身體掙紮。
要是從前,以他的力氣,謝姝這樣的他能打一百個,不,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跟他說話,更不配讓他動手。
聶纖凝,都怪那個該死的聶纖凝。
她明明就在,卻幹看著不動,該死的她就是故意的。
“放開我姐姐!”聶景碩正準備幫忙,卻看到劉福拿著繩子進來,趕忙撲過去擋住管家“你敢綁我姐姐,我跟你拚命!”
劉福擰笑著看了一眼聶景碩,揮手招來幾個人,瞬間就把他抓住。
聶景碩漲紅了臉拚命掙紮,卻被按在地上,眼底全是憤怒與不甘。
“住手!”
忽然,一聲冰冷的話音從無人的角落傳來,仿佛惡魔伸出利爪,一點一點逼近眾人的心。
謝姝臉色一白,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戾氣翻湧,光華璀璨的水晶燈失了顏色。
來人眉目微垂,縱然不發一言,陰翳的氣息也已衝破身體的桎梏。
她一步一步靠近,一點一點蠶食在場所有人僅剩的一絲理智。
“放開他!”
她淩厲的目光一掃,仿若天生的王者。
謝姝顫巍巍放開厲元蘅,卻發現煞神並沒有看自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幾個按著聶景碩的下人正瑟瑟發抖。
“呼啦。”五六個下人做鳥獸散。
聶纖凝懶得搭理這些嘍囉,過去將聶景碩扶起來,“你沒事吧?”
聶景碩滿是不解,不動聲色的抽走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厲元蘅,後者的臉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姐,你怎麽樣?”聶景碩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厲元蘅跟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無礙,才稍微緩了口氣。
厲元蘅卻冷冷睨了他一眼,報複似的道“我能有什麽事?”
說完,他狀若無意的望向聶纖凝,恰好她也看著他,眉頭緊鎖,顯然不滿他對聶景碩的態度。
一場無聲的戰爭打響,二人以目光互相質問,硝煙彌漫,偌大的客廳氣壓瞬間低迷。
卻是聶纖凝先移開目光,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時隔多日,諸位再次讓在下刮目相看。”
聶纖凝冷冷一笑,無形的威壓立刻四散,如同利爪掐著所有人的咽喉。
這般強大的氣場之下,沒人敢直視她的眼睛,所有人都想被忽略。
“莫不是上次我的話被大家遺忘了?”聶纖凝忽然勾了勾唇角,精致到近乎完美臉龐上浮現出危險的笑
“不如,我來幫大家回想一下?”
男性的外表,女人的心,她的語調與目光無法全然改變,因此便成就了這副矛盾卻又融洽的模樣,陰翳冷酷。
“厲先生,您什麽時候來的?”謝姝整個人都懵了,邊說邊往後退,因為這座煞神此時正往她這邊走來。
求救的望向聶城風,後者麵露難色,連個屁都不敢放。
又看向侄女,目光哀求,再無之前的囂張嘴臉。
厲元蘅厭惡的避開眼睛,謝姝最後的希望破滅。
“堂嬸進門的時候就在了。”聶纖凝悠然開口,說話的語氣很像貓逗老鼠。
謝姝頓時麵無人色,這副模樣落在聶纖凝眼裏,隻覺得異常諷刺。
“誤會,都是誤會。”謝姝扯出幹巴巴的笑,討好的退後幾步“厲先生,我隻是想嚇唬嚇唬……”
這個蒼白的解釋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聲音越來越低,像隻沒吃飽的蒼蠅。
“聽說聶家門規森嚴,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聶纖凝露出森然的笑“二嬸,你說是麽?”
聶家確實有著齊整的家規,家主在的時候秉公行事,後來他外出調養,這家規便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因為謝姝當家,她自己就做了不少惡事。
“對,對……”謝姝賠著笑臉,冷汗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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