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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發熱

  元向歌固執的在原地觀望了一陣。

  張寶珍的手裡已經攥了五六朵開得正盛的花,對於她的小手已經算是極限了,丫鬟素晴趕快接了過來,主僕兩人說說笑笑看不出有什麼壞心思。

  「走吧,沒事的。」姜玉嫻笑著往花叢走去。

  看著姜玉嫻人比花嬌,平安無事的摘了一朵又一朵,元向歌也鬆動了。

  難不成真是她太敏感了?

  正當她在原地猶豫的時候,張寶珍已經將花都摘好了,與素晴一人抓著一把艷麗的牡丹,笑眯眯的走了出來。

  「我要走了哦。」張寶珍揚了揚手中的花,挑釁的瞧了一眼元向歌,唇角全是笑意,毫不停留的越過了她往宴席走去。

  「可不要怪我實話實說,你們自己偷懶可別賴到我頭上。」她陰陽怪氣的聲音漸行漸遠。

  元向歌見她離開了,便放下心來到花叢里隨便摘了幾朵。

  等摘完了抬頭去找姜玉嫻時,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剛才還不過與她幾步之遙的人兒,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元向歌猛然一陣心慌,臉色瞬間青白了起來,她緊著嗓子喊道:「姜姐姐。」

  除了前面席間隱隱傳來的歡笑聲,後園子里寂靜無聲,連點風聲都沒有。

  她慌亂的把手中花一扔,提著裙擺往姜玉嫻剛才所站的地方跑去。

  可還沒跑幾步,元向歌的腦袋乍然嗡響了一下,她瞳孔微縮,只覺得天上的太陽格外的刺眼,彷彿快要灼傷了她的雙眼一樣。

  一股眩暈之意襲來,元向歌扶著腦袋,腳步虛浮搖擺,片刻的掙扎之後,終於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咚」的一聲,趴進了花叢里,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雖然是春季,可地板仍舊是冰涼的,元向歌被這涼意刺激的身體有些痛,從睡夢中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

  她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小小的屋子緊鎖著房門,只有一個小窗能瞧見外面天上的皎潔的弦月,僅靠著這一絲絲光亮,能看見這屋子裡堆滿了柴火,只有一小塊空地,連個凳子都沒有。

  是柴房?

  上午的事情如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里回想了起來。

  「姜姐姐?」元向歌帶著一絲顫音喊道。

  很明顯這個屋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姜玉嫻的身影。

  肯定是張寶珍這個小妖女!

  元向歌恨得牙痒痒,狠狠的踹了一腳屋門。

  「哐」的一聲,只震下來了幾粒灰塵,元向歌扭曲著小臉悶哼一聲,一條腿蹦躂著,抱住了自己的踹門的這隻腳。

  門沒爛,她的腳倒是差點被震掉!疼死她了!

  「有人嗎!」元向歌倚在門上,不管幹凈與否,將臉貼在門縫邊,瞧著門縫外邊被月亮照的明晃晃的半個鎖,張著嘴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大喊著。

  良久后,窗欞子外的大樹上傳來了幾聲詭異的鳥叫聲,卻並沒有任何人的回復聲。

  元向歌嘆了口氣,蹲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膝將臉埋了起來。

  也不知道姜姐姐去哪了,要是張寶珍敢使什麼壞,傷了姜姐姐一絲一毫,她就是拼了命也非要扒了她的皮不成!

  冬嶼和夏溟肯定已經發現她和姜姐姐不見了,多半會去找馮氏或是張伯伯,不過她猜張寶珍肯定會派人攔著夏溟她們,不會讓她們接近張伯伯的。

  還好現在是春天,要是冬天被關在這裡過夜,她說不準會被凍死。現在只怕再過上一兩天,還沒人能找到她,估計到時候,她不是渴死就是餓死了。

  元向歌又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個張寶珍絕對不會做什麼好事,一看那個笑模樣就是在設套,真是大意了。

  不過,她倒是沒弄明白,張寶珍是怎麼讓她暈倒的,沒有擊打她,也沒捂住她的口鼻,好像是她自己走著走著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算了。」元向歌喃喃自語著,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夜間穿著單衣好冷,她可不能睡著了,不然鐵定得要受寒,若是發熱了可就麻煩了。

  對了,她做好的桃花酥!還在院子里放著呢!

  本來還想等宴席散了端去給張祖母嘗一嘗呢,這下好了,等明日都不新鮮了。

  元向歌哭喪著臉,越發沮喪了。

  就這樣倚著門框,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皮越發沉重了,只感覺渾身發冷,將身子縮得更小了,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球,瑟瑟發抖著昏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一絲絲光亮透過窗子灑落了進來,整個昏暗的柴房漸漸亮了起來,元向歌的腦袋靠在門縫上,被門縫間投過來的刺眼的光亮照醒了。

  她嚶嚀了一聲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又冷又熱,難受極了。她眯著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惜手也是滾燙的,根本試不出熱來。

  怎麼早上也沒人來取柴嗎?

  但摸不摸得出來已經不重要了,她也不是沒發熱過,這樣難受的感覺是不是發熱,她再清楚不過了。只是,連她都發熱了,姜姐姐身子還不一定比她強壯呢,若是也被關在柴房裡了,豈不是也得受寒了?

  不行,她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元向歌掙扎著站了起來,整個人都頭重腳輕搖搖晃晃的。

  柴房裡只有一個窗子,上面還釘了木稜子,門從頭到腳都是木頭的,外面還掛了鎖,她環視了一圈,屋裡除了滿滿的木枝子,什麼也沒有。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暈暈乎乎的了,轉也轉不動了。

  忽然門外傳來了聲音,好像是很多人。

  元向歌疲憊的閉上眼睛喘著粗氣,捏著自己的衣襟蹲坐到了地上。

  大鎖咔嚓一下被拉開了,「吱呀」一聲門被的拉開,一束束耀眼的光線灑落了進來,她眯著眼睛仰頭往門口看去。

  「元向歌!」低沉的男聲帶著隱隱的緊張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可惜逆著光,她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撐著眼皮,她迷迷糊糊看到有好幾個人站在門口,還一兩個人朝她奔了過來。

  這就是她最後的記憶。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黑夜了。

  她正安靜的躺在卧房的床榻上,屋裡一股濃濃的湯藥味。

  冬嶼閉著眼睛趴在她的床沿上,一聽見她翻身的動靜立馬醒了過來,驚喜道:「姑娘,你醒了?」

  元向歌面朝著牆,垂著眼眸「嗯」了一聲。

  冬嶼趕快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著:「還是有一點熱,不過好多了,我去再給你打盆溫水來擦擦臉,姑娘你可千萬別蹬被子,現在剛發了汗,一蹬被子又該涼著了。」

  元向歌又「嗯」了一聲,只是這次的鼻音比剛才更重了一些。

  「姑娘?」冬嶼這才聽出來她的不對勁,隔著被子撫著她的肩膀,輕聲喚道。

  良久后,元向歌才鼻子囔囔道:「冬嶼,姜姐姐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冬嶼有規律的輕拍著她的胳膊,溫聲道:「姜姑娘也有點著涼了,不過還好,沒有姑娘你嚴重,此刻已經已經安穩睡下了。」

  見向歌沒再說話,冬嶼嘆息道:「大姑娘也真是的,怎麼能這樣做,跟著她的丫鬟婆子也是不知輕重,不過老爺已經發話了,要將大姑娘身邊的丫鬟都發賣掉,婆子直接驅逐出府,也算是替你和姜姑娘出了口氣。」

  「昨日我和夏溟還有藍心她們,尋不到兩位姑娘的影子,便知道壞了事了,趕緊去找了老爺,可卻被大姑娘的人攔下來困住了,等第二日天一亮,好在夏溟和藍心她們拖住了,我就偷跑了出去,結果在去前院的路上,撞上了大公子和陸公子,正巧……」

  後面她說的什麼,元向歌已經沒放在心上了,怪不得那個聲音有些耳熟呢,是陸深的聲音。

  元向歌破涕為笑,她可真是倒霉,每次最狼狽的樣子都要被他撞見,也不知道她這回不醒人事了以後,陸深是不是又在嘲笑她了。

  「冬嶼,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啊。」元向歌一邊說著一邊翻過了身來,撅著嘴巴眼眶紅紅的望著她。

  「怎麼會呢!」冬嶼替她掖了掖被子,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顆腦袋,「姑娘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那我怎麼會被張寶珍這個黃毛丫頭騙,還連姜姐姐都保護不好。」元向歌委委屈屈的往被子里縮了縮,顫著聲又道:「就像一隻小雞仔似的,被困在那個小柴房一晚上就發熱了,我好沒用啊。」

  冬嶼滿眼的憐愛,伸手撥了撥她眼前濕透了的額發,「姑娘說什麼呢,老爺已經查出來了,是大姑娘身邊的婆子,不知從哪找來的迷魂藥,大姑娘才多大啊,就算再壞,她也不能知道這些東西,更可況現在還沒到夏天呢,在柴房那地方睡一晚上,又沒有被子穿的還這麼薄,怎麼可能不受涼嘛。」

  「倒是姜姑娘被關的那個地方好,裡面還有一條破被子,晚上裹起來也不至於凍著,可憐了我的姑娘,硬生生的凍了一晚上,早上找到你的時候,一摸額頭都燙的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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