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碎屍

  「我在學校的路上看見她了……她和我的幻影走在一起，不對，那個也說不定，是她的幻影才對，也就是說兩個幻影走在一起.……」

  她除了看見自己的幻影，也可以看到別人的幻影？

  「啊，你還能看到你舍友的二重身？」

  「對，我就是這樣感覺到的。」

  原來如此，是感覺到的。

  又是曖昧不清的回答。

  記憶障礙者的話，可信度很低，根本無法分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她的幻想。

  「那麼你的舍友也是旅遊管理專業的嗎？」

  「是的.……你為什麼會知道？」

  莫莉的眼神看起來很是驚慌，他感覺到自己的隱私似乎被人窺探了，她不住地向後退著，一邊用顫抖聲音詢問著蕭涵。

  姜無涯突然想到：「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女生被傳銷組織洗腦的那個，說不定我還在星世界見過她。」

  「是啊，那個女生後來被家人找到了，應該沒有去世才對。」蕭涵沒有把莫莉的樣子放在心上。

  「這，為什麼會這樣？那麼我看到的又是？」

  「我記得她，是因為被傳銷組織洗腦，在那之後又接觸校園貸之後惡性循環，越陷越深導致很難無法脫身吧。」

  「是這樣嗎？她好像是因為患有抑鬱症，需要花錢治療的緣故才去接觸校園貸和傳銷的。」莫莉沉思。

  「抑鬱症？那幹嘛不先和家裡人商量？」

  姜無涯有些驚訝，為什麼抑鬱症患者會把自己悶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她的癥狀非常嚴重，甚至到了會傷害身邊的人的地步，我就曾經被她拿刀威脅過。」莫莉頓了頓，「她懷疑我被另外一個人替換了，但是當她清醒之後，她也會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因為不想傷害親近的人，所以才不告訴父母的吧。」

  「.……啊，原來是這樣。」

  莫莉似乎自己明白了什麼似的，但是我和姜無涯還處在雲里霧裡的狀態。

  「所以我早就屬於異常的範疇之內了嗎？」

  「喂，這怎麼回答？」姜無涯把我拉到了一邊，「這看上去是很嚴重的精神疾病了吧，我認為這絕對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還是讓她早點去看心理醫生比較好吧？」

  「嗯？你怎麼想？倒是說話！」

  「嗯？啊，抱歉，我在想她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應該是可以認知到自己的異常的，我想她應該是在求證著什麼東西吧。」

  以及，雖然是巧合，但是她說起去年的兩起案件的時候，還是讓我有點驚訝。

  「抱歉，你的心理狀況確實有點不太正常，我不太想說這些話傷害你，但是讓你清楚明白，這件事情是你當前你最需要的，而且說不定.……」蕭涵頓了頓，「說不定你本身在尋求的也是這樣的證明吧。」

  證明這樣殘酷的事情，不如說被傷害的是我和姜無涯才對。

  「所以.……」

  「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我明白了，謝謝兩位。」

  莫莉向我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對你來說，這種解決方式會不會太過於粗暴了？」

  「要是你，你也會這樣選擇的吧。」

  沒想到，本想著來英協會讓自己心情變好，卻遇到這樣的事情，或許我就是這樣的體質吧。

  「啊，不好，十點二十了，上課快要遲到了！」

  「嗯，走吧。」 ……

  上午10:30湖邊。

  和君莫惜一起去了趟旅遊管理專業的宿舍，但是並沒有找到莫莉，沒有什麼收穫的，我只好先回到警車上。

  就在我思路陷入困境的時候，看見一邊的清風正悠閑地向車窗外吐著煙。

  「你怎麼看？」

  「還是不該歧視男人抽涼煙，因為我一直覺得薄荷腦直擊肺部的清涼感，有益於大腦思考。」

  「誰和你說香煙啊，我是在問你剛剛對那些女生的證詞看法！」

  「哦，旅遊管理專業的那些女生……」清風吐了一口煙，「你覺得很古怪嗎？話說起來這個年紀的女生會胡思亂想很正常吧？」

  「怎麼可能，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可不會想這麼陰暗的東西，什麼另一個自己，身邊的人被替換，很明顯是心理異常吧？」

  「對哦，據說你在讀大學的時候你還在看特攝片呢？」清風深深吸了一口煙，眼睛朝別處望去。

  「你！你聽誰說的，而且就算喜歡看特攝片有什麼不對，我現在還在看呢！」

  「其實我稍微想到了從前的事情，在我小的時候，我的鄰居也見過，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後來因為經常看到和自己很像的人，他的精神變得有些異常，說話也瘋瘋癲癲的。」清風陷入了回憶。

  「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後來嘛，我小時候住的村子附近有一個道觀，那兒的道士，平時就做些施法驅魔的事情，據那些道士們所說，世間一切疾病痛苦，都可以歸因於被鬼附身。」

  「當時那些道士做過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在野外燒稻草做替身，把那種寫了符的黃紙燒成灰，撒到水裡喝下去之類的。」

  「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種迷信的行為，後來有效果嗎？」王妍君長嘆一口氣。

  「當然不能了，但可能對病人心理多少有點影響吧，以前不是流行過潛能開發嗎？沒準稍加暗示人類的身體自愈能力也能變強呢？」清風叼著煙滿不在意，「當然了，如果釋法失敗，可以說是病人心不城，心不誠則不靈，不管怎麼說都是對道士有利就是了。」

  清風把煙在煙灰缸里碾滅，接著說道。

  「總之話說回來，我的那個鄰居被道士們領去治療后，治療的過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在那年冬天那個人失蹤了。」

  「嗯？失蹤了？！後來有沒有找到？」

  「然後第2年開春的時候，大家在山上找到了他的遺體，不過已經變得不大能辨認出，因為身體被野獸摧殘得四分五裂，大家都猜測他是因為精神錯亂在封山的時候胡亂跑到山上，然後遇險。」

  四分五裂的屍體？

  怎麼好像聽他說過同樣的事情。

  啊，對了，是昨天晚上的案發現場。

  「你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啊！」

  「嗯，當一個人生活的地方發生了許多異常，那麼正常在那個人眼裡反而是一種異常了，你懂我意思吧？」

  這個人小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過我還是覺得莫莉的證詞不太可靠，我們要不要換一個想法去追查？」

  「就先從莫莉這個方向挖下去看看。」

  「嗯，你怎麼這麼堅持？」

  「哼，男人的直覺。」

  他用力吸了一口嘴上的薄荷煙，如是說。 ……

  早上10:45，教室。

  課間我邊坐在座位上，望著窗外邊思考著莫莉的話。

  可能是要下雨的緣故，我的心情也猶如這天氣，一般暗淡思緒好像也被密布的烏雲籠罩著似的，總有一股說不出的不快感。

  「喂，上節課點到你了。」

  「這個悲傷的消息，我已經從別人那裡聽到了。」

  「你啊，和姜無涯再這樣下去，可就要被全年級的所有老師重點關照了。」

  「我的績點倒是沒什麼問題，姜無涯就……」

  眼前這個女生名叫薰衣，既然能出現在這個教室里，那麼也就說明她跟我們是同一個專業的。

  「確實，所以為了安慰姜無涯，我們晚上一起玩遊戲吧，薰衣哥哥帶你們飛怎麼樣？」

  「姜無涯可不是那種會因為績點失落的脆弱男人。」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我循聲望去，原來是姜無涯。

  看他的樣子挺著急的，難道又發生什麼大事情嗎？

  「你們看網上帖子沒？好像蘇州又出事了！」

  「出事？有虛擬主播的線下見面會？」薰衣一臉疑惑，好像在她的心中，虛擬主播才是最大的事情。

  「不是不是，是兇殺案啊？」

  「誒？」

  「來，鏈接發給我看一下。」

  蕭涵話音未落，姜無涯的消息就已經傳了過來，他點開那個鏈接，跟薰衣一起看了起來。

  【突發！！！蘇州郊外一廢棄工廠發現碎屍！】

  雲東流：「就在剛剛樓主上的學校，在蘇工大起床買早飯的時候被警察盤問了，打聽了之後我才知道我們不遠處的一個即將拆遷的鑄造廠裡面發現了碎屍，導員已經發消息了，現在我們學校已經全部被封鎖了。」

  在這個帖子下面還有一張圖片——

  【導員：各位舍長請相互轉告各位舍友，近日沒有特殊情況不得擅自離開學校，今天可能會有警察來詢問，如果被問到，請積極配合警方工作。】

  【某舍長：據說是學校附近發現碎屍了？？？】

  【雲東流：？？？？真的假的？】

  【導員：正式確認前，請同學不要傳播恐慌言論，另外如果不得不外出，請同學們盡量結伴出行。】

  透明的天橋：樓主發錯版塊了吧？

  雲東流回復透明的天橋：哇，抱歉，一激動就發錯了地方。

  眺望一八回復雲東流：沒事，這個板塊的人對這種話題也很感興趣。

  可能有貓餅：天啊，蘇州這是怎麼了？從去年開始就不停的發生案件，還一件比一件慘。

  紅塵謫仙：發現那個碎屍的鑄造廠就在我們小鎮附近，我小時候上學的時候經常路過那邊，剛剛還和家裡人打電話聊這事。

  雲東流回復紅塵謫仙：有更詳細點的情報嗎？我們學校的人現在都人心惶惶。

  紅塵謫仙回復雲東流：那個廠是生產金屬零件的，但是因為那裡現在要開發成景點，從去年就開始倒閉，沒人上班了。

  可能有貓餅回復紅塵謫仙：西山風景區的開發情況真是讓人不敢恭維，上次去路況很差，路上沒燈不說，路上還都是運土車留下了爛泥，一路上坑坑窪窪的，到那裡之後什麼也沒看到。

  雲東流回復可能有貓餅：會不會是兇手想把碎屍運在運土車裡，然後隨著土一起填到湖底？

  可能有貓餅回復雲東流：趁著司機不注意應該可以吧，倒是盜圖典那裡每過10分鐘就有車經過，想不被人發現其實還是有點難的，說不定是察覺到這點才在附近找了個工廠丟棄碎屍。

  紅塵謫仙回復可能有貓餅：說不通司機也有下班的時候吧，躲在工廠里的時候等沒人去拋屍不就行了嗎？

  七十七度七：那個鑄造廠之前不是有鬧鬼傳言嗎？

  暮夜月：那個廠本來就因為事故死過人，是個陰氣很重的地方。

  雲東流回復暮夜月：出過事故？

  暮夜月回復雲東流：對之前曾經有員工，因為平板鬆動掉到攪拌機里，據說當時只有一個頭露在外面，身子在攪拌機裡面已經被攪碎了，但是在施工過程中一直能聽到路在外面的頭髮出求救聲。

  更從心：據說現在在深夜，他的求救聲還會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工廠之中。

  總結一下，就是在郊區的工廠發現了狀態很奇怪的棄屍。

  「為什麼我們自從這一級入學以來，蘇州就發生過這麼多案件啊？」

  「老蕭，今天妍君姐來找君莫惜，會不會就是——」

  姜無涯大膽猜測著，但是他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是因為碎屍的部分很像切割機的風格吧。」

  「切割機？啊，是去年那個案件。」薰衣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繼續說下去。

  「是啊，我有一個朋友也跟這個案件相關。」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深色哥特服扎著馬尾的女生，猛地將關著的教室門推開，差點撞到門后正在擦黑板的同學。

  ——是君莫惜。

  她無視了差點被撞到正在罵罵咧咧的同學，徑直朝我和姜無涯走來。

  「莫莉找過你們了？」

  「是找過，怎麼了？」無涯有些好奇。

  「真是的，幹嘛不打電話告訴我她去英協了，我找遍了整個蘇州都沒有找到她。」

  這時君莫惜突然壓低了聲音，湊近我們說道。

  「今天早晨警方發現了被損壞的遺體，警方懷疑屍體是莫莉的舍友郁萍，並且莫莉就是關鍵證人郁萍寒假開始就和同學們失去了聯絡，這學期也沒有來學校報到，在幾天前就已經判斷為失聯了。」

  這個其實我倒不是很意外。

  「剛剛我們也看到一個和這個案件相關的帖子。」

  「真的假的？這件事情已經傳到網上了啊？」

  「倒是沒有透露出屍體的身份，不過就算連警察也不確定吧。」蕭涵把平板電腦遞給了君莫惜。

  「現在傳播信息的速度可真快。」君莫惜翻了翻，「話說這個人為什麼要把這件事件發到鬼故事的板塊里？」

  「因為棄屍的工廠好像是靈異場所。」

  「哦，鬼魂徘徊的工廠，有意思啊！」

  別在這個時候突然對鬼故事產生興趣啊！

  君莫惜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一臉嚴肅的看向我。

  「蕭涵。」

  「嗯。」

  「你和莫莉談過了？」

  「是啊，非常抱歉，我……」

  「那就好好負擔起知道事實的責任好嗎？先把你覺得有用的信息全告訴我。」

  我深呼一口氣：「莫莉她有很嚴重的臆想症，自窺症只是其中一個部分，也就是說，它的敘述有諸多矛盾和古怪之處，但是我認為就算如此回憶，本身也應該有著其意義，例如莫莉聲稱郁萍有心理疾病，然而從她說的話中看來有心理疾病的好像是她自己。」

  「莫莉說郁萍有心理疾病？」

  「怎麼了？」

  看到君莫惜的樣子很驚訝，蕭涵不禁問道。

  「很奇怪，他們兩個的同學並不是這樣看待他們的關係的，郁萍經常向同學們抱怨，莫莉會時不時把郁萍當成是別的人並對郁萍施加暴力，對了，莫莉還會模仿郁萍的說話方式和行為。」

  「那麼你說的這些她的同學都見過？」

  「是的，而且就連我都見過，在社團里莫莉曾模仿過其他人說的話，那個樣子確實很古怪。」

  君莫惜說到這裡，蕭涵突然沉默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我想到了某種可能。」

  在大腦里整理一下莫莉曾經說過的話吧。

  莫莉的話語中有很大的矛盾，想要判斷莫莉哪些話是謊言，就必須有其他的參考證詞，在莫莉郁萍還有他們的同學之間，誰的證詞最可靠？

  應該是他們的同學。

  這個時候應該選擇盡量客觀的證詞，就以他們同學說的話是正確的為前提進行推理吧。

  把莫莉說過的話整理成項，從中挑選出明顯是錯誤的選項，看看可以總結出什麼規律吧。

  郁萍的同學們都不認為郁萍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我覺得郁萍沒有辦法看到茉莉的二重身。

  而且本來兩個臆想患者能看到相同的幻覺，也是很稀罕的事情，更不用說和別人眼裡的幻覺對話了，這件事情看來是莫莉的臆想。

  有精神疾病的人是莫莉，但是莫莉卻說郁萍有著抑鬱症？

  難道說在她眼裡——

  兩人的角色互換了？

  從她聲稱被郁萍用刀威脅，但是其他同學給出的卻是相反的證言這一點，可以驗證這一點。

  等等——

  他們兩個角色互換的話.……這麼說，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