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涼城
西風薄涼，飄蕩的旌旗在夕陽地照射下顯得分外悲壯。城牆的下方，堆積成山的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之味，無論是人是獸，他們的屍首都有一個共同點，支離稀碎，幾乎沒有一具屍身是完整的.……
七零八落的殘肢散落滿地，各種與泥土攪混的內髒肝脾，以及匯聚成河水般的血滴。
對於北涼城而言，城破隻怕已在旦夕之間。這次獸潮的爆發比他們預期要早了許多，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奸詐”的荒獸打了個措手不及.……
“孟兄，城裏帶甲兵士僅剩五千左右，援軍起碼還有七天能到.……”段乾的鎧甲上已經布滿了血跡，他們已經堅持了三天，僅僅三天的時間就讓城內士卒從兩萬七變成五千，雖然陣亡的大多是沒什麽作戰經驗的新兵，但是他們真的消耗不起.……每逢戰事，所謂人命，隻是一串數字而已。
“荒獸變了，變聰明了。”孟坤凝視著遠方對行成列的荒獸群喃喃說道……
段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心頭一驚！荒獸的確不像以往，它們整紀有序，每類種族的荒獸竟然分劃為一方部營，等到了戰場每族荒獸各盡其用，打出的效果可是一加一大於二.……
“這幫畜牲，這怎麽可能！”段乾憤懣的的說道，一顆心是震顫無比。
“這也是我想說的，怎麽可能呢？可是事實就在眼前，我們不得不信。”孟坤從懷兜中掏出一卷煙草，然後用火石擦出焰花將它給點燃，煙草的芳香撲鼻，令他短期忘記了煩擾。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們早就該想到獸族會誕生智慧。該來的一定會來，我們隻需選擇坦然麵對，至於剩下的，那便交給它來決定吧……”孟坤沾滿灰塵的手輕拍了拍段乾的肩膀，然後指向這片天空，夕陽很淒美。
“大道理我也懂，可是……誒。我去招呼弟兄們開火生灶了，早點吃完飯也好應付晚上那幫畜牲來襲城。”段乾一甩紅披，扭身走下了城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孟坤才歎了口氣，輕彈指尖，煙卷直接墜落到城下，作為主帥，誰都可以歎息，但他不能，至少在部下的麵前不行。作為一城之主，北涼城危難之際，孟坤更是要挺身而出，隻要他還沒有氣餒，軍士的戰意就不會破滅，大丈夫生於天地，自當上報國家下安民庶，何惜一死？孟坤凝望著密密麻麻的獸群，戰意在心底昂然升起，我一人尚且不懼，何況身邊還有五千兄弟？！
北涼城外，獸群旁邊，餘遇安站在巨石上看著被獸群層層包圍的孤城心裏直是發愁，他並不是在緬懷城中軍士的悲壯慘烈.……
“這咋辦，我要殺進去嗎？”餘遇安向著殛斃傳音。
“殺進去？你覺得你配嗎，我估計這群荒獸的腦子都比你小子好使，沒等殺進去你可能就被活生生的玩死了。”殛斃是的話語是絲毫不留情啊。
“說來也奇怪，這些獸類怎會有如此靈智.……”看著分部有序的荒獸餘遇安納悶。
“就算荒獸隻是低等獸族，比起凡人也要強出許多的，生出靈智怎麽了？你不會真以為獸族都是傻的吧，我告訴你小子，你這還沒有遇到真正的妖獸呢！”殛斃不屑的對著餘念說道，餘念隻是訕訕一笑，並沒有表示什麽，殛斃的原身就是獸族，雖然他並不知道是哪個種類的就是了。
“咳，我真沒那麽想，隻是這些荒獸攔在這裏我也進不去不是。”餘念剛說完，荒獸就發起新一波的攻城戰事。
“好了，就是現在，殺進去。”殛斃的指令在餘念的識海響起。
而餘念裝作則是沒聽見的模樣繼續眺望北涼城牆上方飛揚的殘旗。
“你對這副身體就那麽不自信？放心好了，必要的時候我會幫你的。”這恨鐵不成鋼的話語如同尖刺一樣紮在了餘念心上。
受到刺激的餘念精神抖擻橫劍在手正氣凜然的說道“早說嘛，早這麽說我不就上了！”話畢縱身一躍，衝向了獸群。
從遠處看的話，就像是餘遇安一人驅趕著一群荒獸一樣。
弓拉滿弦似彎月，箭去如星破萬軍。
段乾傲立在紅色殘旗下方拉弓搭箭，對準的目標正是衝鋒在最前方的荒獸，隻要它進入自己射程以內，絕對會在刹那間魂歸天外。
“眾將士，拉滿弦！預備.……放箭！”見到時機已到，段乾一聲令下，漫天箭羽劃出優美的弧線落在荒獸身上，霎時間就變成了死刺蝟。
“去死吧！”城頭軍卒不知疲倦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直到竹筒內的箭矢打光，才開始操控床弩打擊。
城門洞內，孟坤部隊。
“我知道！此戰會很艱難，我們將要麵對數倍於我們的荒獸，我們可能會死.……但是將士們！作為軍人，馬革裹屍是我們的天職！是我們的榮譽！此戰！既是保國，也是護家！為了我們的國家，為了我們已逝的兄弟，為了我們生前的榮譽！打開城門！隨我衝陣！殺敵！”
“保國護家！衝陣殺敵！保國護家！衝陣殺敵！”城洞軍卒雖然隻有約莫千眾，但是他們對於城外荒獸沒有絲毫畏懼，脫去戰鎧，我與凡人無異，穿上戰鎧，我欲化身神明！即使他們知道，自己可能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不會留下，但是作為軍人，哪怕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城門打開，孟坤當先而出，身後緊隨千人軍眾。
綽槍縱馬似遊龍，白袍銀甲隨風動。
孟坤所率領的騎兵突入獸群中槍尖如同梨花綻放，縱然荒獸的皮糙肉厚也擋不住迅如疾風的槍技。
“諸君隨我殺！今日，死戰不退！直到最後一人流幹最後一滴血！”孟坤鼓舞著軍卒士氣，其實已不用他的鼓舞，將士們早就殺紅了眼。
三天時間就陣亡兩萬多人，其中不乏自己的父親兄弟，仇恨的火焰早已在他們心間熊熊燃燒。
黑甲少年被荒熊一爪開膛，他的眼中閃灼著憤恨的光芒，用一隻手迸發出燃燒生命的力量將荒獸的身形定固，另一隻手抄起長劍直插入荒熊的心髒，劍刃透過獸體，一顆還在跳動的獸心被他直接捅出體外……一人一獸，就這樣玉石同燼，少年看著自己的腸肚穿露，眼中閃過了一絲的釋然，直接躺在了地上，就再也沒有起來。
“段將軍，其它三門並沒有荒獸攻擊，是否調派其它三門軍士前來增援？”傳令軍士單膝跪在段乾的身前向他問道。
“看來是荒獸打算強破一門了.……傳令三門軍士各留一半，剩下的都給我派到正門來！要快！”段乾思索了一下，要是全調過來他還真有些不放心。
“是！”軍士起身，打算去傳令。
“慢著！”段乾突然叫住了他。
“將軍請吩咐！”
“孟將軍如今身困險境，我將親率軍士營救，如果我和孟將軍一個都沒回來，你就告訴李校尉，北涼城一切事宜都交給他來統領！”段乾根本不給軍卒勸阻的機會將他給推開，然後徑自下了城樓……
“孟將軍！”段乾統百人在獸群外望向孟坤喊到。此時孟坤的白袍上麵已經遍布血跡，就連身上甲胄也裂開了好幾處。
“你來幹嘛？！快回去！北涼城不可無人坐鎮！”孟坤一看到段乾衝他吼到。
“孟將軍，小心身後！啊！”就在孟坤分心之時，荒獸想要趁機突襲，卻被少年軍士阻擋.……
“小齊！混賬，給我死！”孟坤一槍將荒獸挑起然後將它的心髒貫穿而出。。
這時段乾部曲已經和荒獸纏鬥在了一起，想要回去已是不可能了。
如此混亂的局麵，任誰都沒有發現戰場上多出了一位持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