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潯陽樓氏

  “關你屁事。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說罷敖雨辛親自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他跌入江中,掀起一抹浪花。


  蘇連玦的手下光顧著救人就已經夠嗆了,畢竟江心離岸邊還是有一段的距離。


  這這船難得遇到順風順水,殺手很難再追的上。


  敖雨辛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影越來越遠,眼下他們應該算得上是安全了,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轉頭朝敖驚羽走來。


  她才剛走了兩步,這時敖驚羽仿佛也撐到了極限,一鬆口嘴角便溢出了暗紅色的鮮血。


  房裏燈火熹微,漆黑的窗戶外麵,有風聲從窗欞上飄過。窗戶外麵是浩浩蕩蕩的水聲。


  此刻敖驚羽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他的臉上有兩分烏青之色,是毒發的症狀。


  先前敖雨辛雖然為他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有毒素殘留體內,日複一日地侵蝕。


  如若敖驚羽多養少動,興許還不會毒發得這麽快。可之前蘇連玦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加之這次早有準備的圍殺,要想突出重圍,敖驚羽不得不盡全力應敵。


  如此氣血一運,便會加快他毒發的過程。


  船上能用的藥都用上了,可隻能治療敖驚羽的外傷,並不能給他解毒。


  而他那外傷,因為手臂用力,這次又徹底繃開。敖雨辛在給他整理傷口的時候,神情怔怔地,發現他傷口裏淌出的血不知何時又漸漸變成了暗色。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撐著身子趴在敖驚羽的身體上方。


  他右肩的衣襟敞開到一邊,露出結實的肌理。而肩胛上的傷況觸目驚心。


  敖雨辛攏過自己的長發到一邊,隨後緩緩伏下身,嘴唇碰到他的傷口,一如上次那般,用嘴幫他把毒血吸出來。


  她包著一口毒血便湊到床邊,埋頭吐進了痰盂裏,如此循環往複。


  眼淚冷不防落在敖驚羽的胸膛上。敖雨辛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繼續伏身下去。


  後來,敖驚羽動了動緊鎖的眉頭,雖沒睜開眼,手上卻精準地一把扶住敖雨辛的後頸,將她重重地壓在自己的左邊胸膛上。


  敖雨辛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去。


  她側臉貼著他胸膛,聽得見那胸腔裏一聲聲沉穩而緩慢的心跳聲。


  敖驚羽道“別吸了。”


  敖雨辛抽了抽鼻子,眼眶裏蓄滿了淚,順著眼角就淌在他胸膛上,灼燙了他的皮膚。


  敖雨辛說“二哥,我不要你有事。”


  他道“我不會有事的。這餘毒發作得慢,我還能撐幾天,幾天裏趕到潯陽綽綽有餘。”


  敖雨辛想起之前敖驚羽說要去尋潯陽樓氏。眼下他們的船也確實在一路往南邊去。


  潯陽與金陵隔得不遠,要是這樣一直順風順水的行船下去,不出兩天便會抵達。


  那是趙王的地界,有趙王管轄,與安陵王井水不犯河水。


  敖雨辛對潯陽樓氏並不熟悉,後來才得知,樓氏是遠近聞名的醫毒世家,並且與趙王關係匪淺,在潯陽根基十分深厚。


  敖驚羽早知自己餘毒未清,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去潯陽找樓氏尋求解毒途徑最為穩妥。


  敖雨辛有些懊悔,道“是我疏忽了,我應該先找蘇連玦交出解藥再把他丟下水去的。”


  當時敖驚羽一直忍著,沒讓她發現他已毒發,她以為他隻是受了傷流了血而已。


  敖驚羽輕輕揉了揉敖雨辛的頭發,道“他以毒殺人,必然不會隨身攜帶解藥,你就是問他要他也拿不出來,所以不用自責。”


  所以敖雨辛才更後悔。


  早知如此,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箭頭上那毒保存下來,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蘇連玦也嚐嚐毒發的滋味。


  隻是為了方便攜帶那半支斷箭,以免誤傷了自己,敖雨辛在山穀時就已經把箭頭上的毒給擦洗掉了。


  兩日後,他們抵達了潯陽碼頭。


  敖驚羽先派了隨從去傳消息,他和敖雨辛則在船上等著。


  魏淩淵應該還不知道他們到了潯陽,而蘇連玦的人也不可能這麽快追上來。這碼頭上十分熱鬧,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反倒是一種很好的掩護。


  敖雨辛很擔心,像樓氏這樣的醫毒世家,一般眼光甚高,不會輕易給人解毒的。


  況且威遠侯和趙王以及樓氏又沒有特別親近的往來。


  此時敖驚羽正靠坐在椅上閉目養神,他這兩天裏基本很少說話,盡量保存心力。


  敖雨辛一會兒站在窗邊朝外望兩眼,一會兒又在屋子裏走兩圈,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二哥,要是樓氏不肯出手搭救怎麽辦?”


  敖驚羽睜開眼看她一眼,又緩緩闔上,道“那便是我的命數。”


  敖雨辛道“先前我就該跟著一起去的,要是樓氏不肯搭救,我是威遠侯嫡女,還可以求他們。他們想要什麽條件,可以跟我提。”


  敖驚羽一點也不著急,隻道“稍安勿躁,會有人來的。”


  敖雨辛耐下性子又等了一會兒,隨後果真看見隨從回來了,還帶了些陌生人來。


  那些人抬著一輛轎子,徑直把轎子四平八穩地抬上了船,放在甲板上。


  敖雨辛連忙跑出去,那些人便對她揖道“這位是三小姐吧,敢問二公子現在在何處?”


  說話間,敖驚羽便自己走了出來。他雖臉色很差,可步履沉穩,氣勢不輸。


  那些人見他出來了,給他吃了一粒護心丸,便又請道“二公子,請上轎。”


  因轎子很寬大,敖雨辛也同他一起坐了進去。


  碼頭上有不少人圍觀,都紛紛揣測這回樓家接的病人又會是誰。


  看樣子,樓家經常接身份顯貴的病人。並且都是派人抬轎去接,從始至終病人都不需要在人前露麵。


  因而從各地來潯陽找樓氏求醫的是數不勝數。


  一進樓家,那高門闊府的氣派,絲毫不比威遠侯府差了多少。


  並且裏麵有一座座獨立的閣樓,坐落在密蔭茂林之中,若隱若現。想來是專門供人養病的地方。


  往裏走不遠,便有人前來引隨從下去處理外傷並安排住處落腳下榻,有婢女來請敖雨辛去休息時,敖雨辛緊挽著敖驚羽的手不肯。


  在親眼看見敖驚羽好起來之前,她要留在他身邊,哪裏也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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