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我”言晚抿著唇,喉嚨口苦澀不已。
她終於知道了陸言深憤怒的來源,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要說什麽?說她一開始隻是不想給他添麻煩,然後事情一步步就變成這樣了嗎?
說她從來沒有回應過宋庭宇的感情,說她一直在拒絕嗎?
還是說,她要否認,否認她和宋庭宇從來不曾相識,也沒有什麽所謂的過往?
心裏難受得不行,可一抬頭,對上陸言深憤怒的麵龐,不甘的視線,言晚焦躁之餘,又是害怕。
是啊,她和宋庭宇本來就有淵源,是重點懷疑對象,可這些天以來,他們倆孤男寡女住在同一間別墅裏。
他一定是查到了這個,才會來質問她,是吧?
言晚覺得,懷著孕被綁架,她本來應該委屈的,可這一刻,她忽然又有些要命的難過。
事實上,不管宋庭宇是誰,和她有著怎樣的前塵過往,這和他們的生活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們數次生死相許,難道他還不相信她嗎?
從男人的眼神裏,很清楚的表明了他的確不相信,言晚的心,忽然就涼了,宛如從高高的山頂,掉到了萬丈的懸崖。
原來,自以為的夫妻情深,不過如此是嗎?
她還懷著他的孩子,他就敢懷疑她和別的男人,要是她的孩子再晚來一會兒,他是不是還會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越想越難受,心就跟挖空一樣的懸著,言晚忽然不想麵對這糟心,她聲嘶力竭叫了起來“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忽然的發瘋,在陸言深看來,就是心虛。
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剛找到她時那一幕,還有寄到他手上的照片,這明明白白的挑釁,仿佛在肆無忌憚昭示著她和那男人的不一般,陸言深的心幾乎在滴血“想讓你開口,就這麽難嗎?”
“是,就這麽難。”言晚賭氣的尖叫,見他高大的身子杵在那裏沒有動,隻覺礙眼,隨手抓起了什麽朝他砸了過去“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快走!”
她隻是想讓他出去,想一個人冷靜下來靜一靜,卻沒有注意到她抓起來的竟是茶杯。
當茶杯不偏不倚的砸到他的額頭,而他該死的竟然沒有躲,白皙的皮膚被砸破,血色沁了出來,流到了本就通紅的眼珠子裏,駭人的模樣,令彼此的情緒都有些低壓的窒息。
四目相對,良久的靜默,空氣中隻剩彼此呼吸的聲音。
僵持了很久,她沒了出聲的力氣,他倒是先忍不住出聲了。
“我隻想你親口告訴我,宋庭宇是誰?”
隻要她敢坦白,他就信她。
這麽多年的婚姻,彼此付出的情意他自問都是真的,他不願相信她是因為一點點過去的舊情就念念不忘,就背叛丈夫的女人。
他可以不介意宋庭宇綁走她,對她所做的一切,也可以不介意她這些天來的隱瞞,他真正在意的,是時至今日,她都沒有跟他坦誠相告的打算啊。
明明宋庭宇犯的不是錯,而是罪,他們應該同心協力把這個人抓起來,隻有把這顆釘子拔除了,他們之間才有真正的安寧,不是嗎?
然而,陸言深卑微的願望,在言晚看來隻是羞辱。
這些天的經曆實在太難啟齒了。
隻要一提及宋庭宇這個名字,她情不自禁就想起被綁架的這些天,那個男人讓人無奈的變態。
不願再次回想,她搖了搖頭,漂亮的大眼睛流著淚“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問我?問了我,就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嗎?”
宋庭宇騷擾她,綁架她已是既定的事實,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說了,就能改變什麽嗎?就能讓一切回到從前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嗎?
“我要你說。”陸言深握了握拳頭,沉聲“隻要你說,我就信。”
“別騙自己了。”言晚再度搖頭“如果你真的相信,就不會來問我,既然你問了,就代表你心裏有懷疑,不是嗎?”
“我沒有。”陸言深執拗的搖頭,臉龐繃得緊緊的。
他不覺得他是世俗的男人,有些在旁人看來很難接受的事他也隻會努力隱忍,就是怕傷著了她。
他這一生桀驁不馴,可對於她,他已經非常寬容了。
然而,心中的隔閡已經種下,無論陸言深怎樣否認,言晚注定都不會信他了,也不會願意多說哪怕一個字了。
“我沒什麽可說的,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她閉上了眼睛,拚命把鼻子還有眼角的酸意都憋回去“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要是沒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她雙眸閉得緊緊的,安靜的睡顏一如從前的清純甜美,隻是,那蹙起的眉頭,又昭示著她的痛苦與不安。
陸言深依舊固執的站在原處,沉默的看著她蒼白的麵龐,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睜開眼睛,漸漸的,他也累了。
“你好好休息。”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一步一頓的,他走了出去,離開了這間讓他心痛無比的病房。
直到哢噠的關門聲響起,言晚猛地睜開了眼睛。
掙紮著坐了起來,發紅的眼珠子注視著那扇緊閉的門,她的心忽然沉沉的,仿佛墜入了無邊的地獄。
其實,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莫名其妙變成了這個樣子,越來越糟糕,糟糕到讓人無力控製的地步。
明明她也想好好跟他說,想跟他控訴宋庭宇的變態,想撲到他的懷裏得到安慰,可最後怎麽就吵架了呢?
是她的錯嗎?還是他的錯?是他們性格不合適,彼此不夠包容?還是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大,大到比跨越生死都還要艱難?
心髒像是被戳開了無數的細洞,狂風肆意灌了進去,凶猛的涼意將她緊緊包裹著。
言晚無力的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想哭,卻發現自己早就沒有了眼淚,隻能睜著枯澀的雙眼,任由心痛一波接一波的將她衝刷,包圍。
一夜,言晚獨自在病房裏呆了一夜,睜著眼睛苦守了一夜,都沒等到那個男人的回眸,她便終於明白,他也是有脾氣的,他也有對她失去耐性的這一天。
心裏無比難受,比當初得知父親母親淒慘的死去還要難受,言晚掙紮著爬起來,給自己洗了一把冷水臉,然後站到窗前,任由初升的朝陽照到她的臉上,照到她的灰敗與陰霾之上。
既然他們之間經曆過數次生死,卻卡在了男女這一關,這就表明著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喜怒哀樂,他們也是會經曆的,是吧?
比如,吵架,比如,分開。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小女人,也沒有真的依賴於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分開後的生活,言晚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她和他,還是孩子的母親與父親,他們會為了共同的孩子而努力,最多就是不以夫妻的名義生活在一起,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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