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章 絕症
周建國這一下來得太突然，讓秦叔寶費勁心思準備的罵人素材白搭了。
老人喝了酒，又是仰面倒下，一旦後腦勺著地，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一個人在自己家裡摔倒，他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更不是怕被老人給碰瓷了，而是他作為大夫的天職，醫者仁心，此時的他只想救老人一命，心中別無雜念。
秦叔寶跟周建國之間隔著一張桌子，屋子裡空間又小，就正常的移動都挪不開。要想救人，確實有點困難。
不過秦叔寶沒有多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在來人腦袋著地前把人給扶住。
詭異的是，如此緊急的情況下，還真讓他趕上了。處於本能，他從身後托住了周建國的雙肩，將他的身子緩緩推起來坐直。
「老先生，你感覺的如何？」
秦叔寶沒有尋思自己違反科學的速度，第一時間關心起周建國的狀況。
周建國好半晌才緩過神來，臉色有些蒼白，看著秦叔寶，苦笑了一聲，「年紀大了，身子骨弱，讓你見笑了。」
秦叔寶搖頭回應，將老人扶到一旁的椅子坐穩，順勢把手搭在他的手腕處。
這是在替老人號脈。
之前喝酒沒怎麼注意，直到剛剛救他的時候，才發現老人的氣息有些弱，觀察面相后更是覺得有問題。
查了兩三分鐘，又換了另一隻手腕號脈，秦叔寶的面色越發凝重。
「老先生，您這身體透支過度了，實在有些不容樂觀啊。」
周建國的脈象虛浮，時有時無，時快時慢，整個身體就像生鏽的機器，隨時都有可能罷工。
更直白一點就是命不久矣。
弄清楚狀況之後，秦叔寶忽然理解了老人剛才那番話並非無病呻吟，實際上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你也看出來了啊！」周建國輕聲說道，用的是肯定句，語氣平靜，看不出悲喜。
因為山裡條件不好，沒有聽診器，CT機等醫學儀器。鄉村土郎中大多都是走的中醫路子，望聞問切，是最基本的診斷方式。
秦叔寶從小就跟著老人，學了不少東西，甚至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
老人有本年代比較久遠的古醫書，材質是羊皮卷，一看就是不一般的東西。
秦叔寶時常會趁老頭子不在，偷偷把書翻出來看。
剛開始連字都不認識，到後來已經能被背得滾瓜爛熟，可惜能領悟到的東西不多，始終是個半吊子。
直到老人去世后，秦叔寶已經不用藏著掖著，可以正大光明地參悟古醫書的東西。最近一年來，已經將領悟了七七八八。
當然，在這山窩窩裡，無非就是看些感冒發燒這種常見病例，偶爾碰到有人摔傷急救，就算是大一點的病症了。
秦叔寶的醫術在白鹿村著實有些大材小用。
這一點村民們都不知道，秦叔寶本人同樣不知。
「是啊，有點棘手。不過麻煩是麻煩了些，多花些精力還是能調理回來。」
秦叔寶皺著眉頭回應道，腦子裡已經在思考著怎麼配藥方了。
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周建國突然心跳加速起來，他一把握住秦叔寶的手，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道：「聽你這語氣，這病你能治？」
大概是太激動，周建國的反應有些誇張，更是拽得秦叔寶的手生疼。
帶著不解，他反問了周建國一句，「我騙你幹啥？」
見周建國不像是做戲，秦叔寶神色緩和了不小，語氣也降了幾個調，耐心地解釋說：「實話講，你這病我還是頭一回碰到，我只能說知道治療的藥方，但是到底有沒有效果，還真不敢打包票。」
不是秦叔寶不自信，而是這藥方都是他領悟那本古醫書摸索出來的，從來沒有用過，自然不知道療效。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向老人說清楚。
然而，秦叔寶不知道的是，他一個不自信的說法，對周建國來說，早就翻起了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周建國生病已經四五年了，起初只是頭昏眼花，經常昏倒，再後來時常乏力，心肺、腎臟、肝臟等器官功能逐步衰竭，怎麼看都像活不長久的樣子。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又突然恢復正常。
恢復正常不久，又會莫名其妙地複發。
如此反反覆復，始終讓人無法消停。而且每一次複發，癥狀都會加重。
這病周建國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大夫了，什麼華西、協和，大大小小的醫院去了不下二十個，國外的醫院也看過不小。
可再精密的儀器，愣是沒查出問題所在。
尤其是最近幾個月，周建國總是有種大限將至的錯覺。
人在彌留之際，往往會看淡生死。
看開之後，老人毫不猶豫地將產業全權交給子女去打理，自己掛了個閑職，想趁著還有時間，多走走看看，希望不留遺憾。
他也是偶然跟一個政府的老朋友聊天，聽說白鹿村這麼個地方，也知道國家打算將這個片區作為西部大開發的示範點。
老友的無心之言，讓周建國產生了興趣。
他一輩子都在掙錢，真正回饋給社會的東西並不多。
既然連國家都願意出政策，他為何不參與進來，給予一些支持呢？
如果示範成功，他將有可能成為一個劃時代工程的締造者之一，此生就再沒遺憾了。
有了想法后，周建國很快利用的自己商會會長的身份，聯絡了基金會的一幫子人來了白鹿村。
不過有句話也沒說錯，他們確實是自發過來的。
有小不部分考察的目的，但是主要目的還是出來散散心。
然而，周建國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下的一個決定，竟然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活下去，甚至活得更久的機會。
所以，當聽到秦叔寶說他的病能治好的時候，周建國的內心是如何充滿期待，自然不用多說。
可期待之後，老人又有種忐忑油然而生。
那麼多醫院專家都查不出來的病，秦叔寶一個鄉村土郎中就能治好嗎？
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