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的選擇
「原本我以為你只是年輕氣盛，做出了不負責任的幼稚行為。可是這些年過去，我自己也成熟了不少，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現在看來，跟你相比，那時的我才是真正的幼稚。」
秦香君眺望遠方，一陣感概，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勢利了。把未來的前程看得太重，輕視了人的本性。
她從來不懷疑，以秦叔寶的能力，只要考上大學，畢業分配工作，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為了替秦老爺子守孝，他毅然放棄了公認的大好未來。
以前的她不懂，現在的她懂了，也為自己曾經的言論自責。更多的是對這個同齡人的敬重。
多年的疏離，秦香君一直保持著驕傲的姿態，讓所有人都覺得的她是自視甚高，看不起秦叔寶。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些只是她的表象而已。
前兩年可能還好一些，最近這一年，秦叔寶在白鹿村所做的一切，她其實一直有所關注。
跟外面見識的那些為功近利的人相比，秦叔寶所擁有的特質真的難能可貴。
只不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這些看法她始終藏在心裡。
這也是她每次面對徐馨兒的敵視，從來都不去計較的原因。
讓著小妹妹這種說法？不過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說到底還是沒有底氣。
如果不是秦叔寶前些日子鬧的偷情風波，讓她忽然意識到什麼，秦姑娘指不定到現在還端著架子呢。
「秦叔寶，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秦香君自說自話了好久，終於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秦叔寶，問道。
被誤會了太久，她迫切希望能夠解除秦叔寶對自己的誤解。
當然，她也知道這樣有些強人所難，語氣有些底，卻滿懷期待。
聽完秦香君那些絮叨，秦叔寶終於不再迷糊了，可又知道怎麼去回應。畢竟那些過去，確實對他的自尊心有所影響。想了半晌，忽然眼咕嚕一轉，陶侃似的說道：「其實你依然可以叫我『門神』的！」
「噗……你還真是變得油腔滑調了啊！」
秦香君被逗樂了，揮著小拳頭給了秦叔寶一下，翻了個白眼。
原本醞釀了好久的話，也最好了各種被秦叔寶口誅筆伐的準備，沒想到卻討來這麼一句不痛不痛的話。
笑著笑著，秦姑娘眼眶一熱，有股熱流涌了出來。
也只有她才會理解，秦叔寶的答非所問，其實就是對自己的原諒。
畢竟「門神」這個稱呼連徐馨兒都不知道，是屬於她和秦叔寶兩個人的秘密。
這是秦叔寶的間接回應。
「有嗎？其實我就是很久沒跟你說這麼多話，有些不太意思。那個……我不是在做夢吧？鹽……須！」
秦香君喜極而泣，秦叔寶則收斂得多，依舊是撓著後腦勺，以一副與陌生人初次見面的生澀語氣問道。
聽到「鹽須」二字，秦香君忽然怒了，「你叫一聲試試！小心我不把你拍到門上，摳都摳不下來，到時候你就成真的門神了。」
秦香君給秦叔寶起了「門神」的綽號，秦叔寶自然也回敬了一個，取名字中間的一個香字，這便有了香菜這個稱呼。
如果真叫香菜，秦姑娘也就忍了，可這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愣是給改成了山裡的土話。
好端端的學名「香菜」，變成了土裡土氣的……鹽須。
不過經過秦香君的強行鎮壓，秦叔寶也沒敢多叫。
誰知道往事重提，秦叔寶又犯忌了。
秦姑娘怒氣沖沖地威脅起來，可沒有半點殺氣，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小生不敢！」
秦叔寶佯裝驚恐，趕緊作揖賠罪。
秦香君一見，得勝似的哼哼起來，「諒你也不敢，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鬧騰完，兩人相互看著對方，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瞬間，三年的隔閡徹底打開了。
沒了心結，交流起來自然輕鬆了許多。秦叔寶因為老頭子喪事帶來的傷感也一掃而空。
「老頭子，兒子總算對你有所交代了！」秦叔寶來到懸崖邊，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絲毫失落，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前三年的他，遵從秦老爺子的遺囑，為他而活。接下來，他將會為自己而活了。
「叔寶，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一旁的秦香君不禁有些心疼，安慰道。
秦叔寶撇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頭，「我沒事，今天給我爹換了大房子，也算了了一樁心愿。只是卸下擔子，突然沒了盼頭，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也對，人總是要為未來而活。」秦香君深以為然，很能理解秦叔寶的心情，伸了個懶腰，順嘴問道：「往後有什麼打算？秦叔的約定已經完成，你是繼續守著診所，還是像以前計劃的那樣進省城找出路？」
她已經極力表現得隨意了，可依舊沒能掩飾住語氣中的期待。
秦香君找秦叔寶，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是像他道歉，已經完成。
至於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想問問秦叔寶對未來的計劃，必要的時候提出一些建議。
按照在外遊學三年的經驗，秦香君會偏向於後者。
不過有了三年前鬧崩的教訓，秦香君這回要謹慎得多，只給了兩個選項，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萬一秦叔寶選擇進省城，跟她不謀而合，也省了一些麻煩。
如果秦叔寶真的選擇繼續呆在白鹿村，她再想辦法勸說一番也不遲。
「按照以前的想法，我肯定會進省城發展。可是現在的話，我打算留在村子里，把診所繼續幹下去。」
秦叔寶當然秦香君的心思，卻沒有如她所願，老實交代道。
說完之後，趕緊去看她的臉色，生怕對方生氣。
另一邊，秦香君身體微微一顫，沉默不語。
這讓秦叔寶有些憂慮，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失去這次跟秦香君重歸於好的機會了。
兩人的關係甚至會比三年前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