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庄懷菁的身子反應愈發大,一天吃不下多少東西,她倒打算沒和太子說過這事,只留下兩個知道事的宮女,自個在殿內休息,極少出去。
但太子觀察得細緻,不用旁人稟報,自己便發現她在消瘦。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沉著臉提前請來了御醫。
寢殿內的檀色帷幔垂下,太子坐在床榻邊沿,扶著庄懷菁的細肩,問眼前的太醫:「如何?」
這韋太醫是他的人,早早知道庄懷菁孕了快兩月。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跪在地上,說了太子要的話:「恭喜殿下,娘娘這是喜脈的脈像,只是稍稍有些弱,再過些時日便能確認。」
太子摟庄懷菁的力氣大了一些:「當真?那便再過些日子再向上報,太子妃近些日子食不能安,也不能寐,可有法子能解?」
庄懷菁有氣無力地靠著他寬厚的胸膛,都要被他逗樂了,一句當真說得語氣平平,倒是後邊問得急切了,就好像有了孩子,也不如她重要樣。
韋太醫道:「女子有孕皆是這樣,等微臣開味方子,讓宮女熬上,早晚喝一次,過兩日就會減輕。」
太子皺眉道:「若是有方子便早說,藏著捂著,倒顯孤會奪了一樣。」
他這話頗有些刻薄,韋太醫連忙磕頭請罪,他哪知太子要這些種方子?
韋太醫先前給庄懷菁請過次脈,那時脈象很穩,為避免閑人起疑心,韋太醫便只來了那麼一次,開了安胎的藥方,庄懷菁這樣也是正常不過,他哪裡想得到要在這方面上心?
庄懷菁的手指纖白,握住太子護她腹部的手,同他笑道:「這又不是大病,不需動怒。」
韋太醫的頭低得更下,不敢抬起,他先前便聽過太子妃受寵,卻不知道她在太子面前也敢說這些隨意話。
太子那種性子,當真不是女子喜好的。
「即使喜脈,便是天大的喜事,」太子臉色舒緩一些,反握住她的手,「孤高興還來不及,怎麼生怒?」
他沉思了片刻,又道:「脈象雖說是弱了些,但你這反應也能說明不少事,來人,賞韋太醫玉如意一柄,白銀千兩。」
韋太醫忙道:「謝殿下恩典,微臣定當竭心儘力,保得太子妃與小皇孫安康。」
太醫光明正大來了東宮,加上有人傳庄懷菁的食寢不安的反應,眾人也慢慢琢磨出些什麼。
太子未娶妻前,幾乎整日整夜待在大理寺,娶妻之後,每日踩點到按時走,這夫妻兩個之間定是十分恩愛。只是沒想到太子這般龍精虎猛,成婚才短短一個月,太子妃這肚子就揣上了孩子,也是有福氣的人。
誰都知道這兩位是如仙玉姿,品性上佳,太子嚴正肅立容不了沙子,庄懷菁在世家貴女中也是出了名的,沒人想過他們在此這前會有苟且,因為他們性子實在不像那種人。
宮裡來了不少的賞賜,補藥珠寶,樣樣都有,庄夫人特地遞了拜貼進東宮。
外面天寒地凍,庄懷菁身子又不太受得住,便沒怎麼出去,躺在床上歇息。庄夫人來看她,見她臉色蒼白,頓時心疼得厲害。
庄夫人要朝庄懷菁行禮,庄懷菁手撐著床,緩緩坐起來,笑著讓宮女扶她起來,說:「母親要折煞女兒了,這裡沒外人,不用行那些虛禮。」
庄夫人坐在床榻前的紫檀木圓凳上,對她說:「這是東宮,不比家裡,縱使是虛禮也不能廢。」
庄懷菁微微無奈,卻也沒說繼續說這個,同她寒暄道:「前幾天才見母親,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
宮女端杯熱茶上來,庄夫人接過,喝了幾口暖身子,嘆氣道:「你父親腿疾又犯了,軒兒陪著,來不了。若是那時知道你有了小外孫,我肯定得和你多說幾句。」
「許是身子太弱,我總覺難受,忍不住想吐,」庄懷菁手搭在錦衾上,「不過喝了葯后,好上一些了。」
庄夫人嘆口氣道:「你出嫁前我一直在怕你會同我以前一樣,幾年後才會有個孩子,還是個女孩。你現在是太子妃,以後要入主中宮,這要是像我,該怎麼活?幸好你是好福氣的。」
庄懷菁沒敢說自己出嫁前就有了孩子,她臉微微紅,道:「母親現在也好,兒女雙全,遲些也無所謂。」
「你可不能遲,」庄夫人把茶杯給旁邊宮女,讓人退下去些,隨後才低聲說,「你姨媽和我送的送子觀音擺上了嗎?我進來都沒看見。」
庄懷菁手微微蜷起,捂口咳了一聲,告訴她擺上了,還跟她說太子讓人新建了佛堂,已經在供奉。
是太子親自帶著她去擺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想要個兒子,還是想提醒她在浴池子那晚的荒唐,說不定兩者都有。
庄夫人放下心來,同她道:「這嫡長子肯定是從你腹中出來的。」
庄懷菁有些無奈了,她揉了揉額頭,問道:「若是女孩母親就不喜歡了嗎?」
她生的孩子庄夫人自然是喜歡,但這後宮詭譎多變,庄懷菁日後是要做皇后的,有嫡長子在膝下,便是失了太子的寵愛,也不用太過擔心,總歸動不了位置。
「不管生男孩還是女孩,首先都得養好身子。」庄夫人說,「記得多走走,有孕的女子不能躺太久。現在雖是天寒地凍,但屋裡暖和,在屋裡走幾圈就行。」
現在一天天冷下來,庄懷菁在殿內待久了,還真沒什麼感覺,她應了庄夫人聲,隨後道:「母親這幾天也少出來,我聽人說會下雪,摔了又該壞身子。」
她說完話后,宮女突然進來請安,說韋太醫到了。
韋太醫每日都來請脈,小心翼翼,十分謹慎,見庄夫人在這,不敢說多說錯,怕引起她懷疑。
宮女端來葯,庄懷菁喝了那些葯后,身子的難受果然緩了許多,人一放鬆就想歇息,庄懷菁累了,庄夫人也不便久留,囑咐幾句后就回去了。
庄懷菁懷的這胎雖說表面折磨了些,但脈象卻十分好,旁人要幾個月才能穩下胎氣,她卻只是一個多月,韋太醫還特意問她是不是吃過什麼葯。
她除了平日太醫開的那些安胎藥外,什麼葯也不敢吃,成婚前倒是吃過一顆太子私下遞過來的葯,或許是那葯的作用。
那個藥丸庄懷菁吃過好幾次,心中雖覺藥效極好,藥丸珍貴,但卻不知道珍貴到哪一步……這葯異常難制,藥材稀少,是皇帝現在用來活命的。
魏公公給他下的葯照著劑量來,只要稍重一些便能要命,若沒這葯,皇帝現在不一定活著。
太子僅得一瓶,旁人手上甚至沒有,好幾顆都當做無味的糖樣餵給了她,也不怕以後自己遭罪。
等庄懷菁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飄了一段時間的小雪,太子還沒回來,約摸是在商議什麼事。
皇帝的病情好像加重了些,將近年關,事事繁雜。
她已經許久沒出去,這幾天一直待在殿內休息,有精神了便起來走兩步,走累了就吃些東西,覺著手冷了后又回床上歇息。
今天這場雪是今年的初雪,庄懷菁躺得骨頭懶了,便叫來宮女為她更衣,想去殿外看看。
漆黑的晚上比白天要涼許多,宮女怕她冷著了,給她隨意挽了發,穿了好幾層衣裳,披上厚重的斗篷衣。
庄懷菁只是想出門看看雪,順便等太子回來。
照往常來看,太子就算再怎麼遲,這時候也該回宮往這邊走。
庄懷菁出門一會兒便看見有太監提燈籠過來,後面跟著太子。她只是想上前接他,沒想到地濕路滑,才邁出一步便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