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他們這頓飯在平靜中吃完了,庄懷菁不時偷偷看他,扒了口飯,覺得他有些想歪了。她倒也不是難受,只是他身上的肉掉了些,她手上的感覺沒那麼舒服了。
茶樓雅間內掛著字畫,內分三室,左邊是暫時休息的卧寢,中間是小廳,可以吃茶用飯,右邊是特意留出來商議事的,都用垂下的帷幔隔開。臨街的窗牖在靠右一側,一層薄紗隱住外邊的視線。
「你要是感覺哪裡不對,」程啟玉坐了下來,摟住她的身子,讓她也坐下,「同我說便行。」
庄懷菁轉過頭,輕輕捂唇咳了一聲道:「這倒沒有……」
她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心想為什麼不趁機同他說說,這樣也讓自己以後舒坦些。
「若是真有的話,」她腦子裡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陛下晚上的次數,能否少一些?」
他頓了頓,忽然說:「我從前好像來過一次這種盛宴,很久以前的事,都不太記得了,那時太傅帶我出來的,我最多也就七八歲。」
庄懷菁抬手捏他的臉,說道:「你在岔開話題。」
她的手勁不大,怕他疼,因為他確實瘦了些,幾個月沒吃好睡好,誰都好不到哪去,得虧他的底子好。
「你說的沒什麼好討論,乾脆還是不說吧。」程啟玉直言,「不過說起太傅,我倒是想為淳安挑個好的。」
他覺著孩子得早些教,等大了定性,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庄懷菁訝然道:「現在未免太早了些。」
屋內的燈驅散黑暗,方桌上擺圓茶壺,外面慢慢熱鬧起來,就算是他們這裡,也聽得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雖說庄懷菁想過以後要為淳安找個嚴一些的太傅,但也是想一想,淳安若是要有太傅,至少得七歲以後。
「不早,提前挑好而已。」他說,「若是他能學好東西,日後便是我不在了,他也能自己一個人撐。」
程啟玉兩三歲便跟著孫太傅,並不覺這有什麼異常,孫太傅平日對人很寬和,但教人十分嚴厲,他學東西快,孫太傅要他學的越多。
後來庄懷菁去孫府,孫太傅十分喜歡她,又見他能自己學東西,才慢慢變好了一些。
孫太傅和梁王有些交情,知道庄丞相做過的事,把庄懷菁放他身邊,恐怕也是想讓他日後念著這點兄妹情意,遇事放她一命。
只可惜他心思不純,把她拐到了床上。
「看完煙火之後回城東一趟,」程啟玉說,「明日休沐,不如在那間宅子休息,書房裡里還有些我的畫,你應該是沒找到的,帶你去看看。」
他突然提起那些畫,庄懷菁愣了愣,道:「我還以為上次全都沒了,怎麼城東還有這些東西?剩下都給我,不能留,太不像話了。」
程啟玉畫技是好的,風格尤為細膩,擅長畫人和景,地點選在什麼假山涼亭,什麼扶桌按椅,都是些不正經的,偏還畫得極其用心,忽略某些場面,當真是幅好畫。
他沉默片刻,道:「……我也覺得不能留,所以讓你去燒了。」
程啟玉似乎有些後悔在她面前提這些事。
庄懷菁盯著他:「你難道還想再畫?」
程啟玉搖搖頭,就算想畫也不敢在她面前直說,他轉移了話題,道:「城東那邊讓人辟了處……」
他話還沒說完,外邊的煙火突然在夜空中綻放,夜空被點亮。盛宴分為三次時辰點,酉時一刻,戌時一刻,亥時一刻,現在已經是酉時。
程啟玉沒再繼續說,只望著外面道:「時間倒是剛剛好,我出去拿些東西,在這等我。」
庄懷菁站起來,也沒問他去拿什麼,只輕聲道:「你早些回來。」
他對她一笑,道:「我很快回來。」
雅間的門被輕輕關上,庄懷菁慢慢走到窗前,抬起纖白的手,微微掀開薄紗,底下是個小巷,平日人不多,今天日子特殊,時不時都會有人經過。
庄懷菁站了一會兒,沒看見程啟玉出去,以為他是走了另一條路。她的手背貼著臉,有些淡淡的涼意,她覺著自己真是太容易心軟了,這才沒多久,怎麼由了他一次又一次?
「這就想我了?」他的聲音突然響起。
庄懷菁愣怔了片刻,問道:「你不是出去了嗎?」
「是出去了,不過是在樓底下等人送東西。」他身子挺直,手裡多了個精緻的小妝奩,「特意讓人給你做的。」
程啟玉把東西拿出來,放在方桌上。是一對精緻的流蘇耳墜,圓潤的珠子下墜著金色的流線,漂亮精美。
庄懷菁的臉有些燙,手扶住窗沿,男人走到她身旁,捏著她的耳垂,為她換下耳邊的翡翠墜子。
他的大手手心很熱,燒到她全身,她的手攥著自己的袖口,沒話找話,隨口道:「去年秋賞的煙火是子時開始,我那天好像睡著了,都沒什麼看過的印象。」
他的動作一頓,問了一句是嗎?他的表情很熟悉,庄懷菁突然想起當初的事,臉倏地漲紅,她忙後退步,靠著及腰高的窗牆,轉過頭不看他。
他卻沒有做別的出格事,只是慢慢上前一步,寬厚的胸膛正對她的側臉,靠得很近,抬手關窗。
庄懷菁垂著眸,也沒敢亂動,和他的身體快要貼上了,她心想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連那種事都忘記了。
程啟玉說:「當真忘了?還是想再來一次?」
庄懷菁喉嚨微動,咽了口水,這可來不了,她沒帶換的衣服。庄懷菁抬頭,想說句方才想岔了,他卻按著她的脖頸,低下頭來。
她往後一靠,他欺身而上。左邊的卧寢乾淨,掛著字畫,是為他們備的,庄懷菁纖長的睫毛顫動著。
夫妻間不必要太多理由,情到意到時,過些火正常。窗外的聲音絡繹不絕,說話聲,叫賣聲,好像在耳邊,又好像遠在天涯,聽不清楚。
他抱著她去左邊的屋子,每走一步,庄懷菁的唇便咬得更緊。像今天這種賞煙火的機會並不多,宮內怕走水,除非是必要的日子,其餘時候都不會放,庄懷菁錯過了兩次。
程啟玉坐在床榻上,幫她重新穿上訶子,系帶靈活,為她弄了弄微散的頭髮,又遮住肩邊被咬出的紅痕,說道:「幸而有我在,要是你一個人出來,到時連怎麼穿衣裳都不會。」
庄懷菁穿上外衫,雙手攏了攏衣襟,心想他要是不和她出來,她的衣服也不會落地上,還是在對面的屋子,著實尷尬。
「你這樣子,難不成是在怪我?」他低頭在她嘴角留下溫熱,「我肯定是不認的,你拐著彎想要,我若是不滿足你,你又得怪我不解風情,再說了,我什麼都沒做。」
庄懷菁臉還是紅的,耳邊垂著流蘇墜子,她轉過頭,實在不想理他。
下流話一堆,誰都比不上。
外面現在才是熱鬧的時候,程啟玉覺得自己好像又惹她生氣,對她道:「城東那邊辟了個浴池子,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過去洗洗?」
庄懷菁身子全是黏膩的汗,也不想再在外面待著。
程啟玉見她點頭,突然一笑道:「說來淳安還是那種時候有的,巧得很,剛好庄夫人她們給了送子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