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夢（35）
氣憤，無助種種情緒衝進四肢百骸，涼夜深沉，滾燙的茶水打濕衣角她都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瞬，蘇暖就撲在了王大娘懷中，鼻子一澀，眼淚就不自覺流下，“我不信，大娘，我不信，我要去問問他！”
王大娘虛虛摟著蘇暖，安慰道：“暖暖，夜深了，聽大娘一句話，明日再去也不遲。”
“不，我就想現在去問他，我不相信他會這麽做，我要親口聽到他否認。”蘇暖倔強道。
薛凜不會騙她的，不可能騙她！
王大娘一臉為難色，“可是，暖暖你出不去呀。”
也許是怕走漏了風聲會引來什麽不能挽回的後果，蘇盛加派了人手看守蘭苑，這下，蘇暖再也翻不了牆了。
蘇暖吸吸鼻涕，可憐兮兮地看著王大娘，喉頭被酸澀感堵住，她抽噎道，“大娘，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我，就像時候那樣.……”
像時候那樣護著她，不讓她被人欺負。
王大娘受不住蘇暖的眼淚，扶著蘇暖，抓起她的臂不停歎氣：“作孽喲，真是作孽，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蘇暖大半夜出去倘若被蘇盛發現了，她王大娘不準半條命就沒了。
“大娘，謝謝你。”聞言，蘇暖又是鼻子一澀。
全蘇府，就王大娘對她真心實意。
在王大娘的掩護下，蘇暖成功翻牆出府直奔薛府找薛凜。
剛出去沒多久，就有人發覺蘇暖的離開，頓時整個蘇府燈火通明，全府上下皆出動尋找蘇暖。與此同時，守著柴房的仆人們也被叫去尋找蘇暖，蘇婉趁亂砸開柴房，逃走了。
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裏。
恰逢薛凜從福運酒店出來，蘇婉先蘇暖一步撞見薛凜。她一身狼狽，白淨的臉上蹭著柴房的灰塵，步伐有些虛浮。
“薛凜！”遠遠地，蘇婉叫住那個偉岸的身影。
酒店裏燈紅酒綠，衣香鬢影，俊男靚女摟在一起跳著靡麗的舞，曲聲飄飄灑灑隨著夜風灌入耳朵。
酒店外卻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漆黑的夜被店裏閃爍的燈光照得通明，卻安靜地可怕。
“蘇婉？”薛凜轉身，一抹月色映下。
“薛凜，你為什麽要娶蘇暖？”蘇婉質問道，不顧一個世家閨秀該有的儀態，即便狼狽不已，也還是張揚驕傲。
薛凜皺眉，聲音無波無瀾，“我一直都念著她，等了她許久。”
低沉中隱隱夾雜幾分寵溺。
“你胡，我不信，你為什麽送我字畫？”蘇暖失控尖叫，“你為什麽要娶我同時還要娶她？”她抓著頭發，像個瘋子一樣，深夜裏，沒有路人在街邊行走。倘有人路過，明日蘇婉勢必又將占領蘇州各大報紙的頭條。
薛凜否認，不願與蘇婉產生過多的牽扯，“字畫不是我送的，是副官送的。我沒過娶你，我從來便隻想娶蘇暖一人。”而後，他看了眼蘇婉，僅這麽輕飄飄的一眼，蘇婉便感覺如墜深冬，他又道：“蘇大姐，別自作多情。”
身旁的副官站出來，滿臉歉意，他想扶一扶蘇婉，卻礙於身份，到底沒有伸出手：“字畫確實是我送的，蘇姐，令你誤會了.……我.……”欲言又止。
蘇婉聞言，癡癡笑了，一眼都沒有看向副官，忽然間，她目光幽幽看著薛凜，“上將大人，字畫是副官送的，親事也不是我的……”蘇婉頓了頓，眼中的晶瑩在燈光下閃爍，“做這樣一場戲捉弄我，看我從滿懷欣喜到狼狽不已，你和蘇暖那賤人是不是覺得很開心？”
薛凜眼神一冷，突然朝蘇婉走過來，避嫌似得抽出袖中的短刀挑起蘇婉到如今還殘留傷疤的手，“蘇婉，四年了，怎麽你還是不長記性，這雙手，我真後悔沒有砍掉！”語聲冰寒。
那短刀反射的寒光像當年一樣劃過她的雙眼，她震驚地退後，縮著手，離開薛凜數十步，“是你？是你？是你害我！”
“沒錯，蘇婉，記得聰明點兒。否則，我不保證我會留你這條命！”他接過副官遞的帕子擦拭刀神，顯然是嫌棄方才碰了蘇婉，然後將目光投向副官，一言不語。
副官在薛凜的目光下轟然跪地。
“做錯事就得受到懲罰。”良久，薛凜淡淡道，撇了眼心緒錯亂、呆若木雞的蘇婉，向著身後跟著的兩名仆從吩咐道，“把她帶回蘇府！告訴蘇盛，不要想太多，好好安排我和蘇暖的婚事。”
副官歉然地最後望了眼蘇婉：“薛大人，我自去受罰。隻是蘇婉，可否不要遷怒.……”
薛凜截斷他未完的話語，“副官，這個女人，配不上你。你若是再與她牽扯不清，就不必跟在我身邊了。”
副官曾被薛凜救下一命，立誓終身追隨薛凜，他當即道：“是！”
薛凜走了幾步，忽然停了腳步，溫聲道：“還不出來？”
角落裏的蘇暖身子縮了縮，觸及薛凜看向藏身之處的視線，摸摸巧的鼻子走出來，糯糯道：“我就是路過而已，我……”
薛凜湊近她，捏住她圓潤的臉頰，手指拂過她微微泛紅的眼角，“這麽拙劣的借口，暖暖，嗯？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蘇暖腦袋後仰，險些撞到尖銳的牆壁，幸而薛凜及時用自己的手掌擋在了前頭，鈍痛從掌背傳入，薛凜卻眼都不眨。
“好吧，我.……我聽你要娶姐姐，我就……我不放心就過來找你了。”蘇暖坦白，睜著無辜的眼睛示意薛凜放開她。
薛凜的侍從識時務地消失不見，整條街上隻剩他們兩個人，燈影錯落如一對璧人。
“不放心？難道不是害怕嗎？”薛凜沙啞的聲音傳入耳畔，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脖子上。密密麻麻，激得她神魂一蕩。
“薛凜，你，你離我遠一點，我害怕.……”蘇暖縮著頭，總感覺薛凜身上有一種要把她拆吃入腹的衝動。
“害怕什麽呢？你隻需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薛凜雙手輕輕搭在蘇暖的肩頭，讓她站穩。
“我是想相信你的，可是你總是……總是招蜂引蝶，我都.……我都不想嫁給你了！”蘇暖撒嬌委屈道，“何況你總是欺負人，我更不想嫁你了。”
薛凜笑了笑，“暖暖，我覺得你比較欠.……”
“欠什麽？”蘇暖抬頭問道。
“欠收拾。”聲音低啞。
猝不及防，薛凜突然壓下來，高大的身影落下來，咬著她的唇，熟練挑起她來不及收起的舌尖，深深吻著。
“兩位真是好興致！”
遠方傳來一聲嗤笑，是男女不辨的嗓音，應聲一處槍響，薛凜抱著蘇暖驚險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