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福娃(14)
“富貴,我怎麽感覺頭有點暈呢?”吃完飯,張富貴媳婦抱著剛退燒的兒子,一臉尖酸盯著張沂住的土屋,盯著盯著,腦袋就開始犯暈。沒一會兒,她就嗬欠連了。
“困了就睡會兒唄,現在都下午五六點了,咱們不用去上工了。”張富貴也覺得頭輕腳重,今從大清早一直走到下午才回來,幾十裏路,腳上的繭子差點被磨破了,尤其他還抱著肥肥胖胖的兒子。
“嗯。”夫妻兩個人也沒爬到床上去,直接趴在桌子上酣睡了起來。
過了約莫十幾分鍾,張沂透過門縫裏看到熟睡的兩個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推開門,一瘸一拐走出來。
蘇暖給他喂完藥後,他倒頭睡了一兩個時,恢複了不少。等到張富貴一家回來後,兩個人並一個孩兒餓得前胸貼後背,火急火燎草草整了一頓飯。
張沂是被隔壁灶屋裏的動靜吵醒的,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混著感冒藥和安眠藥的藥包,放在手心裏摩挲。
灶屋裏傳來飯材香味,不止他們一沒吃飯,張沂也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張富貴媳婦每就給張沂一碗涼水泡紅薯飯。飯裏全是紅薯,米粒少得可憐,他吃不飽,腿傷嚴重,不能自己出去找吃的,十幾日裏體重驟減。此時聞到香味兒,空空的肚子頓時不停叫喚。
張富貴低著嗓子跟他媳婦話:“誒,那子好像也發燒了,要不要把兒子的藥給他一點?”
張氏盛起一滿碗的米飯,尖細的眼裏全是刻薄,“給他喝藥?做夢呢?藥不要錢嗎?他病死了最好!”
一想到臭子居然想讀書,張氏便胸悶氣短!
張富貴為難地皺眉:“死了咱們落不到什麽好名聲,算了,我給他盛碗飯吧。”完,張富貴拿起飯勺準備盛飯。張氏見狀,立即奪過勺子,甩回鍋裏:“你個混不吝的!白米飯這麽貴!我不給他吃!”
張富貴慣來聽媳婦的話,聞言也沒多什麽,橫豎張沂命大,前頭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他就是不死。
夫妻兩人在張老漢的家裏霸占了三年,卻不知道,灶屋和隔壁土屋雜物房之間的隔音效果極差,哪怕他們刻意壓低了聲線,張沂仍是聽了個明明白白。
張沂原先還在猶豫,該不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手裏的藥包沉甸甸的壓著他喘不過氣兒。
可如今,不用了。他笑了笑,眼角好似有淚花蹦出來。
父親,你看,這些人都沒有心的啊。
他們霸占了你所有的東西,卻沒有做到該做的事情。
張沂跌跌撞撞走到張富貴和張氏身前,張氏的孩子睡意昏昏,的一個人兒,閉著眼睛,安詳可愛。
張沂摸摸他的腦袋,苦笑兩下,輕柔地把不點抱離。
然後,他拖著鐵鍬,拖地的聲音刺拉拉,屋裏的光昏昏暗暗,十分悚然。他表情冷漠,雙手緊緊握著冰冷的木柄。
“別怪我,是你先害我的!”
張沂用力揮起笨重的鐵鍬,重重落在張氏的腿上。活在一個屋簷,張沂知曉夫妻兩人習慣吃完飯後喝水,於是,他在他們的水杯裏放了足量的安眠藥。
所以,即使現在張沂揮動著鐵鍬,弄出了巨大的聲響,兩個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日頭漸漸隱入雲層裏,張沂用井水洗掉鐵鍬上的血跡,仔仔細細擦幹淨。
晚秋時分,漫的霞光鋪在他身後,他慢慢移動著步伐,躺在了鋪著稻草的床上。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