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2.素白如喪（4）

  十一月底的天氣，有些冷，吳怡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面綠化帶的草坪上，有著厚厚的一層白霜。 

  冬天了，馬上就要年底了，沒多久就要過年了，她已經是五旬開外的人，如果不染髮，早就是白髮蒼蒼，就如同是那草坪上的霜。 

  這一夜，她都沒有能夠睡好，早上起來的時候，濃濃的黑眼圈已經顯露出來。 

  「吳老師！」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房門口，傳來敲門聲。 

  吳怡走了過去，打開房門，看著敲門的那個孩子顧興華——她是高三的英語老師，而這個孩子的母親和她有舊，於是好說歹說，求著她幫忙照顧照顧，事實上，就是額外補習補習，現在，家長都把孩子的成績看的很重很重。 

  每一年想要從她這邊走關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吳怡早就習以為常，這個孩子人還不錯，老實，厚道，勤奮，但卻談不上有多聰明。 

  自從搬來她這邊住著，他就主動承擔了每天的早飯，每天他會準點做好早飯，然後叫她。 

  「吳老師，早飯好了，你趕緊吃吧，天冷了，放一會就涼了。」顧興華忙著叫道。 

  「好！」吳怡答應著，走到外面餐桌邊坐下來，和往常一樣，顧興華忙著去盛了早飯，端了過來。 

  「小華！」吳怡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憨厚的少年，時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她老了，時間不多了，如果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看到那東西，那麼她甘願就在這個金陵城內，做一個普通平常的英語老師，然後慢慢的終老。 

  可是現在，她既然再次看到了那樣東西，是不是就意味著，當年的事情，並沒有結束？ 

  「老師，你要說什麼？」顧興華忙著問道，他是高三的學生，家裡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能夠考上理想的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過上好日子。 

  但是，顧興華不得不說，他事實上並非是很聰明的人，自從上了高中，他就越發的感覺學習很是吃力，上了高三，就更加有這種感覺了。 

  老師的講課速度很快，很多東西，他都是似懂非懂，哪怕是只需要死記硬背的英語，他都非常吃力。 

  常常晚上背了，第二天卻是感覺，什麼都記不住。尤其是母親找了關係，託了人，安排他和這個英語老師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更加感覺，壓力很大。 

  但他不得不說，這個英語老師是一個好老師，她沒有像很多老師那樣，嫌棄他笨，每次她總是鼓勵他。 

  「你今天就收拾一下子東西，從我這裡搬走吧。」吳怡說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很大的決心。 

  她老了，她沒有時間等待了，她要再去一趟埃及，再過上兩年，她可能連著路都走不動了。 

  「吳老師，你說什麼？」顧興華陡然大驚，問道，「吳老師，如果我做了什麼錯事，你打我兩下子，罵我幾句，都不要緊，不要趕我走……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