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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什麽叫狐朋狗友

  邵毅一邊扒著飯,一邊揮了揮筷子,含糊著說道:“人家都說親兄弟明算賬,哥哥我正是把你們當兄弟才這樣。我可不是白給你們好處,這不是還要用你們家的大管事撐場麵嗎,不用多說,就這麽辦了。”


  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推辭,還是展七說話了:“行了,咱們承了承安的情,盡全力把接下來的事往好裏辦,別對不起承安這份心就是了。”


  邵毅一旁讚道:“看看,還是小七痛快,都學著點。”


  “滾,你才小七。”展七不悅,老七也比小七有身份些吧?難道他還要排在張永昌那個麵瓜後麵不成?

  邵毅得意:“這個可不行,人家都稱呼我邵大爺。”


  就像程幼珽說的,朝堂上很多官員都在看邵毅的熱鬧。馬上就要進入冬季,行路本就不易,一旦下雪,運輸貨物更是艱難。


  東溪周邊土地貧瘠,到了冬天,那裏的百姓都在捱日子。連飯都吃不上,一大家子人往往隻有一件禦寒棉衣的村民們,看到有運送烏金石這樣的大車隊來往,想不起別的心思都不成。


  很多人都在暗地裏估量著,天寒地凍,邵毅的人能采出多少烏金石。即使挖出來了,又能運回多少?


  甚至已經有人在琢磨,怎樣攛掇工部,擴大使用烏金石的冶煉作坊範圍。


  一旦烏金石無法供應工部使用,大家夥就能把邵毅的采礦資格奪過來。


  至於這個資格最後落在哪家……大家各憑手段,終究有爭取的機會。不像現在,隻能滿腔嫉恨的看著那個黃口小兒發大財。


  展鴻飛、丁博昌幾人被邵毅叫去喝酒,他們幾家的家長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都沒怎麽在意。


  一個是因為這幾人一起混了十餘年,雖然小亂子沒少搞,但大事兒卻一點不沾,向來有分寸。


  再一個,邵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這幫小子找去,在這些老狐狸看來,頂多也就是想著他們幾個都出一份力,看能不能找個路子,緩解眼前困局。


  隻不過,邵毅這事兒可著實有點招仇恨,朝堂上下都紅了眼的盯著他,哪有什麽空檔給他鑽的?

  這幾個小子商量不出解決辦法,最多豪飲一場,各回各家就是了。


  哪知道這幾位去的時候麻利,回來的時候更麻利,差點兒還能趕上吃自家的晚飯。


  展相爺用過晚飯,在地上溜了幾道彎兒剛坐下,正和老妻說話,有丫鬟進來稟報:七爺求見老太爺,正在外院候著呢。


  “不見,讓他消停點兒,該幹嘛幹嘛去。”展相爺盤腿坐在炕上,一點沒給那小子臉麵,心下還有些著惱。


  這小子居然真求到他這裏了,平日裏看著是個機靈的,怎麽這麽沒有眼力勁兒。邵毅這事兒都引起眾怒了,大家都等著看他笑話。沒親沒故的,這種時候,誰會頂著這種壓力給他出頭?


  簡直異想天開!


  小丫頭屈膝答應,連忙退出去了。出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一張臉滿滿的都是為難之色:“七爺說事情很要緊,若是耽誤了,那就真的耽誤了,再難找回來。”


  小丫頭剛說完,就見老夫人皺了眉頭,嗬斥道:“怎麽做事的?竟然連個囫圇話也不會說了!”


  小丫頭忙忙的屈膝躬身,苦著臉解釋道:“稟老夫人,七爺就是這麽說的,說事情很要緊,要奴婢原封不動把話稟告老太爺。奴婢怕真耽誤了正經事。”


  大約展七真是個機靈的,知道什麽樣的表達能讓自家祖父感覺到事情緊急。


  展相爺聽到小丫頭那磕絆的稟報時,神色間已經有了鬆動。待聽到小丫頭解釋完,便張羅著從炕上下來:“拿我的鞋來。”


  老夫人一旁不悅道:“老太爺您還真去啊。”


  展相爺一邊穿鞋,一邊說道:“鴻飛知道分寸,我已經說了不見,他卻還能堅持,估計是真有要緊事,我去聽聽。”如果那小子真敢拿雞毛蒜皮的事來麻煩他,那他就該受些管教,長長記性了。


  展七站在通往外院的一條必經小道上等著,看見自家祖父套了一件夾袍,背著手、目不斜視的從他麵前走過,日常伺候的小廝緊跟其後,隻偷偷給他漏了個苦笑的表情。


  展七不敢耽擱,亦步亦趨的忙跟了上去。


  展康文的書房在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裏,兩間正房和兩件廂房,有專門的小廝照看。


  小廝見爺孫兩個過來,連忙捧著一盞玻璃燈罩的油燈進來,又額外點了兩盞,這才下去張羅著沏茶。


  展康文在他慣常坐的椅子上坐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展七,也不讓他坐,直接問道:“什麽事?如果事關邵毅采礦,你就不用說了,去祠堂跪兩個時辰領罰。”


  已經組織好語言的展七,被這句斷然拒絕頂得差點噎住。


  “祖父您這就不對了,孫兒這還沒說呢。正因為和采礦有關,才著實是很要緊的事,若我不跟祖父說清楚,把正經事耽誤了,事後祖父依然會怪孫兒。”


  “巧言令色!”展康文一聽就有些點火大,站起身一甩袖子,“不用說了,去祠堂跪著吧,連跪三天,每天兩個時辰。”還敢頂嘴,那就多跪兩天好了!


  說著,重新背手往外走。


  這也虧的邵毅在朝堂上、在皇帝眼中身份不一樣了,連帶著展七也走了正途,且差事做得還不錯。近兩年,他也能在展康文麵前說幾句話。


  若是早以前,隻這幾句嗬斥,就能把展七斥退,連個分辨的機會都不會給。


  “祖父,邵毅說了,東溪的烏金石礦藏豐富,幾十年也挖不完。這幾十年下來,東溪必定會成為一座重鎮。起手早的家族,將在這上麵獲得巨大利益和機會。”展七壯著膽子斜跨一步,攔在展康文麵前,搶著把這幾句話說出來。


  重鎮!攔住展康文的不是展鴻飛,而是這兩個字。


  展康文停住腳步,已經有些渾濁、但依然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展康文,問道:“邵毅說東溪會成為重鎮,你憑什麽相信他?”


  “祖父您坐下,聽孫兒詳細給您說。”


  展康文的腳步隻頓了頓,便又轉回去,重新坐下:“說吧,老夫聽著。”


  “祖父也知道,烏金石用途極廣,東溪的儲藏量又是極大……”展七開始遊說。


  “……孫兒覺著邵毅說的對,為了遮人耳目,就假裝您耐不住孫兒哀求,派人幫邵毅做做事,順便探查東溪當地的確切情況。若邵毅估計不錯,咱們家就是最先站住機會的幾家之一。”


  “之一?”展康文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問道:“其餘幾家,是和你們一起廝混的另幾個狐朋狗友?”


  展鴻飛撇了撇嘴,當大官的都有這種毛病,一點兒都不會聊天,什麽叫狐朋狗友?他們是生死兄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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