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皈依

  第17章皈依


  謝憑鈺是帝都大學的風雲人物,與往屆的男神相比,他十分低調,選擇的專業也是冷門的宗教學。


  但是自從軍訓時憑借著一張照片在帝都大學的論壇出名之後,三年來都蟬聯校園男神之首。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被眾多校內校外的人士當做男神,謝憑鈺本人三年來卻從未收到任何告白,就連情書和聯誼也是寥寥,令同宿舍的單身狗們深感安慰。


  根據喜歡他的某個學妹表述:謝學長雖然樣貌俊秀,但總有一種莊嚴寶相,端莊肅穆的感覺,讓她們在心懷仰慕的同時不敢褻瀆,隻可遠觀,甚至想雙手合十拜一拜。


  這樣的理由著實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在某一次,謝憑鈺幫老師拿著上課要用的佛珠走過校園時,認識他的同學打招呼時莫名開口喊出“阿彌陀佛”和“大師你好”後,調侃性的聖僧和大師成為他廣為人知的綽號。


  在大四實習那年,謝憑鈺終於脫單,他和女友的相識經曆也頗具戲劇性,經典的英雄救美情節,他的女友是那個英雄,謝憑鈺是被救的“美”。


  謝憑鈺清楚地記得那一,陽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清風中浮動著桂花的香氣,讓他莫名想起了家裏母親每年都要做的那道桂花糯米藕。


  也是這一個恍神,就讓旁觀的人有機可乘,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機被身後伸來的一隻手握住,心翼翼地拿出來,試圖裝進自己的兜裏。


  不過這個動作在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阻止了,偷竊者被握住手腕,動靜大得讓謝憑鈺這個當事人發現。


  他向旁邊走了一步,將露出來的手機放好,目光落在見義勇為的人身上就沒有再移動過了。


  那是一位看起來很漂亮的姑娘,眉如遠山,目若寒星,顏值就算放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裏,也可一戰,完全看不出是能挺身而出一把製住偷的人。


  來也奇怪,向來君子風度,清心寡欲似高僧的謝憑鈺,在麵對這名鉗製偷的女性,卻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開口搭訕,甚至有句老套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兒見過?

  桂花紛紛揚揚落下,在對視的男女身旁灑出夢幻的氣氛,周圍似乎有粉紅泡泡出現,一眼萬年的場景像極了偶像劇的開篇,如果不是旁邊還站在一個因為疼痛而麵目猙獰的犯罪者,這一幕一定會被懷疑是在拍電影。


  不過這樣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僅僅有幾秒鍾,被謝憑鈺忽視的犯罪者需要一些排麵。


  在這年頭,壞人總是更加囂張,他被捉住以後還覺得晦氣,想要就這樣離開,甚至掙脫不出的時候還拿出了刀揮舞著威脅。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無論是抓住他的女性,還是差點變成失主的謝憑鈺都選擇不退縮,將人扭送至派出所。


  謝憑鈺一開始看見刀是想要將那名姑娘護在身後的,這是本能的反應,不過事情的發展卻明顯出乎意料。


  隻見那位漂亮的女性沒有半分驚慌,反而迎上了雪亮刀鋒,抓住偷手腕的手甚至朝前一扯,讓對方失去了平衡,露出了破綻,另一隻手精準地鉗住了握刀的手,往下一用力,那柄刀頓時脫手而出。


  這一次被製服的偷沒有了之前的運氣,被直接按倒在地,雙手絞在背後,姿勢萬分熟悉,沒等他想明白原因,隻聽哢噠一聲,手腕一涼,竟是被人直接拷上了。


  被抓的偷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閉上嘴不吱聲,謝憑鈺能夠察覺到,周圍隱藏在人群裏不懷好意的視線也收斂了,不過他已經記下了這些人,應該是被抓的這名偷的同夥。


  “看一看有沒有少其他東西。”


  這位英姿颯爽的女警開口了,與他料想的相同,並不清脆,帶著點微啞的聲線,好像有誰用羽毛在他心上撓了一下,一股不出的酥麻感竄上。


  謝憑鈺覺得很新奇,他確定自己和這位女士是第一次見麵,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但一見傾心傾蓋如故這樣的事情,確實在他身上發生了。


  接下來他強忍著緊張的情緒詢問到姑娘的名字——寧溯,與曆史上那位傳奇女帝名字同音不同字,接著又以受害者的名義順理成章的要到了姑娘的電話號碼,並用提出要感謝她請她吃飯。


  一開始對方並沒有接受,隻是這是自己的職責所在,但通過謝憑鈺不懈努力後,他們還是有了第一次共進晚餐。


  他也知道了寧溯的更多信息,比如她比自己大兩歲,如今在帝都警察局做刑警,平時裏愛好不多,喜歡看軍事和農業頻道,如今單身等等。


  謝憑鈺也暗暗將自己的一些事情透露出來,希望對方了解之後他們能有進一步的發展。


  帝都大學受人追捧的男神,追起姑娘來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子,想方設法地靠近,出現在對方的生活中,維持著自己的存在感,遠了怕被忘記、近了怕對方嫌煩,患得患失,最初隻敢在微信上借著那件事同她幾句話。


  後來熟悉了一些,他的追求舉動也明顯了許多,寧溯似乎也並非對他無意,麵對謝憑鈺的示好,照單全收沒有拒絕。


  這鼓舞了他,這位動了凡心的男神更加殷勤,保持著不惹人煩的頻率刷存在感,微信上的對話也變成了每幾次,噓寒問暖。


  一貫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廚房都沒有怎麽進過的謝憑鈺還學會了煲湯做飯,忐忑地發消息邀請寧溯去他租的房子裏吃飯,也會給忙著辦案的姑娘送滋補養身的湯。


  他從未送過鮮花,倒是送過鮮花餅,糕點飯菜最常見,偶爾會拿著一大袋零食賽到寧溯的懷裏,謝憑鈺早就發現,比起其他浪漫的禮物,他喜愛的姑娘更喜歡滿足口腹之欲的食物。


  他投其所好,不僅在平時朝著征服對方的胃出發,過生日的時候還送給寧溯一個軍艦狀的蛋糕,成功收獲一個激動的擁抱。


  雙方的曖昧期持續了整整一年,等到對彼此知根知底了以後,所有人都覺得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之後,寧溯捅破了中間那道薄得透明的窗戶紙,在一次晚餐時開口道:“我們在一起吧。”


  “好。”


  平淡地像之前詢問晚餐吃什麽一樣,讓下意識回答的謝憑鈺愣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開心得幾乎要轉圈圈,好似夙願完成那般喜悅。


  他們的正式交往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學校和單位都有人哀嚎男女神脫單他們失戀了,在了解了交往的對象後,暗地裏開始有唱衰的言論,即使是謝憑鈺和寧溯身邊的朋友,也有些不看好這段戀情。


  倒不是年齡或者家境的緣故,隻是一個是帝都大學的冷門專業的高材生,眼見著要留校工作,或許會經常出差去實地考察;另一個是風裏來雨裏去的警察,同樣是不著家的人,兩個人在一起聚少離多,同一個城市都能過得好比異地戀,要堅持下來太不容易。


  站在他們的立場上,擔心自己的朋友最終會傷心。


  不過謝憑鈺和寧溯都很堅持,雖然也有爭吵,但總體還是很甜蜜地走到了談婚論嫁的這一步。


  在結婚那一,謝憑鈺覺得自己恍若走在雲端,飄飄然不知今夕是何夕,心髒都被喜悅的泡泡填滿。


  盛裝打扮的寧溯美得讓人窒息,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新娘對著自己露出燦爛笑容時,謝憑鈺的心髒都錯跳一拍,伸出手的動作變得愈發心起來,反倒是寧溯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溫暖的感覺從柔軟的手掌一直傳遞到心底。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鬧洞房的損友總算散去,僅有夫妻倆還在,寧溯摸了摸謝憑鈺的臉:“辛苦了。”


  “你才是。”


  謝憑鈺也用手指撫了下她的鬢發,兩人同時笑出聲來,寧溯抱緊了自己的丈夫,一觸即分:“我去洗澡。”


  在等待寧溯卸妝洗澡的過程中,喝了不少酒的謝憑鈺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是一個叫湛辛的和尚,俗家姓名似乎也是姓謝,但已經被湛辛忘記了。


  謝憑鈺從記憶中找到了湛辛的資料,這位生活在雲聖宗時期的高僧在後世也頗有名氣,生佛子,他所著的經書直到現代依舊被人傳誦。


  據史料記載,這位佛子樣貌也頗為出眾,描寫雲朝的電視劇裏,他的演員總是最受期待之一。


  謝憑鈺好像附身在湛辛身上那樣,隨著他走進戒備森嚴的宮廷,所見的宮殿和他曾經在帝都見到的雲朝宮廷相仿。


  即使在夢中,謝憑鈺都覺得有些激動,畢竟道路的盡頭等待他的,或許是傳中的那位雲聖宗,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如果有機會見到她,表現都不會比他好多少。


  不過在看清路的盡頭是誰的時候,謝憑鈺瞪大雙眼,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張臉,雖然眉宇間帶著戾氣,又因為高高在上多了一份威嚴,但無論怎麽看,都是和自己妻子一模一樣的麵容。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謝憑鈺對雲朝雲聖宗年間也有一些了解,史料中的傳奇女帝,和麵前有著熟悉麵孔的皇帝並不相符,大概因為這隻是一個夢吧,他安慰自己。


  然後,便跟隨著湛辛的視角,經曆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雲朝末年。


  女帝不像曆史中那樣,她手下的臣子也有著不同的命運,在曆史上大放異彩的舒書蘭成為了被她殺死的燕修然的王妃,最後還被攻破了城門,女帝自刎而死。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女帝和湛辛還有一段情,讓謝憑鈺想夢境荒唐,可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著,這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世界,縱然看上去再脫離現實不可思議,似乎也是真實的。


  謝憑鈺的心情極為複雜,他似乎與湛辛合為一體,能夠體會到他的所有心情,同時,對於自己妻子一張臉的女帝,簡直分不清是湛辛的戀慕,還是自己的心情。


  結局是一個悲劇,與看不見的湛辛不同,他似乎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人影,隻是那個蒼白的剪影慢慢變成了他妻子的模樣。


  那一刻,謝憑鈺痛徹心扉。


  他以為噩夢到此應該結束了,他要醒來,去抱一抱自己的妻子,去感受她的鮮活。


  可惜夢境並沒有放過他,他墜入了另一個夢境,在這個夢裏,他依舊附身在湛辛身上,與第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湛辛似乎也擁有那個悲劇結局的記憶。


  謝憑鈺看著他做出了許多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看著他每一年都試圖接近女帝,不過每一次都沒有成功,直到長大後,在相遇的那一年某條街道上,看見了長大後的女帝身影。


  不是她。


  這個念頭清晰地浮現,即使是同一張麵孔,也不會認錯,謝憑鈺甚至覺得那張熟悉的麵孔都變得陌生起來。


  他跟著湛辛度過了一生,這一次的雲朝,如同曆史發展中那樣,而湛辛也像史料中記載的一般,但謝憑鈺回想起的,並不是對雲聖宗的驚鴻一瞥,而是之前夢中的那位帝王。


  在湛辛闔目時,謝憑鈺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地喘息著,他終於從噩夢中清醒,等情緒平複下來,他看了看時間,隻過去了不到一個時而已。


  方才的夢境還曆曆在目,他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那不是夢,而是他的前世記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寧溯會不會就是女帝?


  謝憑鈺猜測著,隻覺心如擂鼓,此時浴室裏很是安靜,他盯著浴室門,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寧溯穿著睡袍走出來時,神情也有一些古怪,她看著謝憑鈺,欲言又止。


  謝憑鈺仿佛明白了什麽,試探性地開口喚道:“陛下?”


  雙方眼神一對,頓時都明白了,奇遇並非隻在一人身上出現,這一世或許是為了給他們續上斷掉的紅線,轉世後的兩人即便沒有記憶,也依然愛上了彼此,沒有什麽比這更加浪漫了。


  他們坐在一起交流著自己的夢境,寧溯突然將手撐在謝憑鈺旁邊的沙發背上,翻身坐在他腿上,來了一個沙發咚:“你的意思是,你以前都喜歡我?”


  即使親密的接觸也不是一兩次,謝憑鈺依舊覺得耳朵有些熱,他點點頭:“對。”


  “這樣可不行。”


  寧溯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這看上去有斯德哥爾摩的傾向啊……”


  再旖旎的氛圍,也被她的話給破壞殆盡了,謝憑鈺哭笑不得,聽自己的妻子喋喋不休地給他科普斯德哥爾摩,似乎已經確診了一樣,他隻好堵住了對方的嘴,才換來安靜。


  “無論如何,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最美的夢。”


  寧溯躺在謝憑鈺的懷中,輕聲著,未等對方回答,她突然又抬起頭,叫出了另一個名字:“湛辛,我聽佛家有三皈依。”


  “對。”


  謝憑鈺不知對方要做什麽,卻還是點頭。


  “那你跟著我。”


  寧溯似乎又變回了之前的女帝模樣,謝憑鈺縱容地讚同,心裏沒有半分方反感,隻有濃濃的憐惜和愛慕。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我……”


  “皈依……”他突然頓了一下,猛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低低地笑起來,“皈依您,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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