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章 我已經掛了
慕炎沉溺在自己無窮盡的思想裏不能自拔。
車子已經從天香市的西邊穿過市中心來到了東邊,都屬於郊區地帶。
“就是這裏。”女孩推開車門出去。
慕炎剛要下車見女孩從車窗裏遞進來一個黑色口罩:“給,別忘了帶上這個!反正這是你的一貫作風。”
既然以另一個人的身份生活,那就要適應他的生活習慣,以免被人發現。
並不喜歡帶口罩的慕炎終究還是把那塊黑色的布蒙在了臉上。
他下了車,站在了那條胡同口,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和親和。
路邊的那兩塊光滑的石頭,夏天時總有幾個大老爺們兒圍在那裏下棋;胡同口有一麵牆很顯眼,上麵砌了一層水泥,此時大部分都脫落了,露出了紅色的磚。
當然,並不是自行脫落,而是那些時常在此地玩耍的小朋友故意掰下來的。
慕炎記得小時候也曾辦過這樣的事,為此還遭到了牆主人的驅趕和一通罵街。
“呃,這裏才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胡同的中間位置拉起了警戒線,周圍圍著一些吃瓜群眾,不時的交頭接耳議論著,有的還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慕炎跟著女孩走過去,越往前走,心裏就越發跳動的厲害,似乎對這個地方很恐懼。
他很清楚的記得昨晚,好像是昨晚自己就是在這裏遇害的。
也不知道死者到底是誰,竟然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命運。
“來了!來了!大家讓一下。”女孩邊往前走邊喊著。
群眾們紛紛回頭,看到女孩,左右閃開了一條路。
慕炎一眼就看到了警戒線裏麵的死者。
他好像是個男人,且年歲並不大,側著身子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等等!
竟然是我們工地的工作服!
難道死者是我的工友?
慕炎的心髒簡直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哎吆!尚大偵探!你總算來了!鍾兮,真有你的!”
一個穿著製服的中年男人迎麵走過來,從而擋住了慕炎的視線。
“他倒是敢不來!”女孩自豪的回答。
慕炎這才知道女孩的名字。
他看到走過來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著整齊幹淨的警服,長著一張國字臉,下巴處留著胡子,胡子好像修飾過,看上去非常精致。
他胸前和肩頭的銀白色的徽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看上去很有金屬感,或許就是金屬的。
他就是天香市刑偵局第二支隊的隊長夏冬。
“這次讓你來是因為這個案子確實很棘手,我們在四周都搜查過了,應該是個老手,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追蹤的線索,像凶器、指紋、腳印等都沒有找到,簡直太幹淨了。”
夏冬說完讓開了路,示意讓慕炎走進警戒線裏麵去。
慕炎躬身走進去,看到死者是側臥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的確是工地上的工作服,可以確定是和自己一個工地的,因為胸口上繡著“嘉實集團”四個大字,下麵像“回”字的紅色logo很惹眼。
“是誰呢?我到底認不認識?有可能不認識,因為工地上有幾百人,況且流動性很大,雖然我在那裏幹了好幾年,但真正認識的還不足雙手手指的數量。”
慕炎的眼睛又開始模糊,越想看清楚死者的麵貌越是看不清楚,隻能隱隱的看到他貼在地上的那半邊臉上好像有一塊紅斑。
慕炎蹲下來,以便更好的辨認。
突然,屍體猛然睜開了眼睛,鮮血從眼睛裏流了出來,一下抓住了慕炎的手臂。
這一次慕炎看得非常清楚。
死者就是原來的自己!
他臉上的那塊大紅斑就是胎記!
慕炎試圖掙脫,可總是不能如意,手臂被死死的抓住,而且很疼。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麽大的手勁兒!
死者的嘴裏也流出血來,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話,可慕炎一句也沒有聽到。
“你到底在說什麽?”
慕炎認為死者一定在說凶手的下落。
從這一刻開始慕炎已經確定這一切並不是夢,似乎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或許無法逆轉,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以前他對那份搬磚的工作產生了厭惡,早就想換一份工作,怎奈自己臉上的那塊胎記堵住了夢想的路。
而現在的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換了一種身份,可以穿上光鮮華麗的衣服上街,還能坐上高檔的汽車,再加上有個漂亮的美女助手,這一切都挺好!
自從外婆在兩年前離開人世之後,慕炎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當然把“素未謀麵”的父母排除在外。
所以現在的他也算毫無牽掛,完全可以在這種身份的之下好好的享受一番,就算一天也是好的。
但換來這一切的代價是什麽?
那就是“原來的自己”死了!好像是必須的。
到底是誰把自己害成了這樣?
一股強大的恨意從慕炎的心裏生出來,就好像一顆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隻用了幾秒鍾。
他迫切的想知道殺害自己的到底是什麽人?以及這一切的所有真相!
怎奈死者——“原來的自己”的仍然在說著一些無聲的話,雖然他的嘴巴的張合頻率有明顯提升,但慕炎絲毫聽不到半點聲音,隻是看到他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工作服上印著的logo。
“難道這和嘉實集團有關係?”
慕炎抬頭掃視著周圍,想要尋求幫助,希望能找到一個懂得唇語的人。
但他看到的是,周圍刑偵局的人以及一些圍觀群眾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他們看到死者複活後該幫忙的幫忙,該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
他們的表情出奇的冷漠,每個人的眼神裏透露著疑惑,直直的盯著自己。
此時,慕炎覺得自己倒像一個困在囚籠裏供人欣賞的怪物。
“表哥,你到底在和誰說話?”鍾兮率先問了一句。
“你們看不到嗎?”
“看什麽?”
慕炎覺得抓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鬆開了,低頭看到死者又恢複了原來的狀態——斜著身子躺在地上,閉著眼睛,臉色煞白,後腦勺上有一塊直徑為5公分左右的創傷,血紅一片,頭骨裂開,傷口流出很多的血,浸透了一大片的土地。
好像剛才所有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不可能!”
慕炎心裏想著,忽覺得手臂隱隱作痛,便捋開袖子發現手臂上被那隻手抓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紅手印。
這下他終於明白了,連同剛出門的那次都不是幻覺——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真的死了。而且是那麽慘!”慕炎心口又疼又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