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章 懺悔的人
三人離開汪教授家的時候還不到八點，當來到長歌公園的時候大約八點四十分左右。
這個公園很大，裏麵種植著各種花草樹木，還有各種健身器材以及兩個羽毛球場地，一大早便有很多人來這裏健身。
在公園西北角有一片小樹林，有個傳言說樹林裏曾經埋過死人，所以很少有人去，而這次的案發現場就在哪裏。
現場已然用警戒線圍著，周圍也理所當然的圍了很多“吃瓜群眾”，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聲一片。
“大家請讓讓！請讓一下！”
慕炎、鍾兮和辛冉走進人群，鑽入警戒線之內。
慕炎在下車之前就早早帶上了口罩，還是鍾兮提醒他的。
之前，他對戴口罩還有點反感，但現在想通了，因為這樣可以避免暴露身份，一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畢竟查的案子多了，那些凶手的同黨有可能會伺機報複，二是在民間查案子的時候方便，否則會引起別人的警惕。
“死者名叫楊丁丁，男，五十七歲，本市人，家住在附近的長歌1號小區，死亡時間大約在淩晨4點左右。因為公園這個小樹林平常很少有人來，所以屍體發現的比較晚。”
隨著夏冬隊長的簡單介紹，慕炎看到了死者——
他穿西裝打領帶，襯衣領子很白，外麵的西裝也很整潔。
他頭發上打著發膠，梳著三七分，臉上沒有太多的皺紋，相反看上去很年輕，並不像快六十的人。
他的胡須刮的一幹二淨，幾乎看不到一點胡渣子。
由此得出他平時是個愛幹淨的人。
死者楊丁丁的胸口上插著一根折斷的樹枝，直穿過身體，無論前胸還是後背，都被流出的鮮血染紅了。
他的死亡姿勢很特別——
他彎膝跪在地上，上身挺直，低著頭，麵對著一塊木製的埋在地上的牌子。
他在對木牌懺悔，或者凶手想讓他向木牌懺悔。
但這塊木牌看上去很破舊，還有點發黑腐朽，好像隨便從垃圾場裏撿來的。
“死者也是嘉實集團的吧？”
慕炎認出了死者。
“你認識？”夏冬問。
“不算認識，隻是見過。當時他和另一個人來我家，就關於拆遷的事，拿著文件讓我簽字，我沒簽。”
“沒錯，死者就是嘉實集團的人，而且職位還挺高，還是個副總。他能親自去見你，這說明你家能不能拆遷的事情對嘉實集團很重要。他們要急著開工。”
“這個案子一出，他們再急恐怕也要緩一緩了。”
“嗯，這倒是。”
“死者身上隻有胸口上的一處傷痕嗎？”
“沒錯。也是致命傷。凶器是一根從樹上扯斷的樹枝，刺穿了死者的心髒，同時穿透了身體，而且好像是一次性插進去的，可見凶手的氣力有多大！我們仔細搜索了周圍，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這和前幾天的‘中元節案’很相似。”
慕炎知道夏冬口中的“中元節案”就是自己死的那樁案子。
夏冬隊長摸著下巴，看著周圍繼續說:“現在我們正在尋找目擊證人，但希望渺茫。一是這個公園離周圍最近的小區也有兩公裏，二是幾乎沒人淩晨四點就起來鍛煉的。”
慕炎從口袋裏掏出前幾天買的一盒牙簽，抽出一根來，想要放在嘴裏，忽發現自己帶著口罩，便又把牙簽放了回去。
現在問題來了！
死者楊丁丁淩晨四點來這裏做什麽？
他約了人？或者有人約了他？
如果是這樣，和他見麵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
“死者通話記錄查了嗎？”
“從他身上沒發現手機，我們還從通訊公司了解到，楊丁丁從來沒有辦過手機卡。這點確實很奇怪，他身為嘉實集團的高管，怎麽會沒有手機，那他平時怎麽和人聯係的？”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他可以用其他人的身份證辦手機卡，比如他的家人。或者他用的是未經過實名認證的‘黑卡’。”
慕炎剛才問了這幾個“專業”的問題，又做了初步的推斷。
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大偵探了。
對！就是這種感覺！
我夢寐以求的感覺！
挺好！
慕炎用大拇指和食指搓著鼻梁，作沉思狀，想要扮演的更加真實一點，一般電影電視劇中的大偵探都應該是這個樣子。
不僅如此，慕炎還要提出更加“專業性”的觀點。
“從死者的姿勢來看，凶手想表達一種儀式感，但埋在地上的木牌又讓人聯想到，凶手是為了祭祀某個人或某個東西而殺人的。所以這既像儀式殺人，又像祭祀殺人，可能後者才是凶手要表達的意思。不過這個木牌上麵看上去什麽也沒有寫，更沒有什麽標記。”
慕炎蹲下仔細端詳著那塊木牌，上麵確實空空如也。
“如果上麵寫了被祭奠的人名，凶手可能怕我們由此查到他！”夏冬隊長說了一句大實話。
“夏隊長，你們記錄勘察完畢之後，先把屍體運走，並通知他的家人，我還要在這裏呆上一會兒，再看看是否有遺漏的線索。”
在慕炎來到之前，夏冬隊長已經派人把案發現場該記錄的該拍照的，包括屍體的初步屍檢已經處理完畢，所以現在他隻需把屍體抬到車上就可以離開了。
見習法醫辛冉再次看到“新鮮”的屍體的時候眼睛都綠了，上次“中元節案”因慕炎的幾句話沒能解刨成屍體，便一直對慕炎懷恨在心。
而這次，她認為這是個絕好機會，一定要好好練練手。
“隊長，屍檢的事情交給我吧！”鍾兮向夏冬請纓。
“不必了，你的主要任務是陪著尚大偵探。”
“我……”辛冉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慕炎，“我覺得他不需要我跟著，有他的表妹就夠了。”
“不行，我讓你跟著尚官偵探是為你好，還可以讓你學學如何破案！”
“可我畢竟是個法醫……”
辛冉隻說了半句就戛然而止，轉頭麵向慕炎。
慕炎感覺她的眼神很奇怪，裏麵藏著乞求和渴望。
她的意思分明是讓我替她說話！
前幾天她看我總是不順眼，說話陰陽怪氣，眼神裏透露著輕蔑，現在她反倒求上我了！
很好，這是一個絕好的報仇機會！
不過……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我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和她一般見識。
再說，上次打賭她輸了之後，她對我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
嗯，就這麽幹！
“夏隊長說得沒錯！我確實需要一個刑偵局的小警官留在我身邊，畢竟我隻是個偵探，不屬於任何機構，更沒有任何頭銜，查案子的時候不太方便。”
說完這句話，慕炎看到辛冉立馬改變了臉色，表情憤怒，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是。”慕炎話鋒一轉繼續說，“她並不適合做偵探，推理能力太弱，卻更適合做法醫。我覺得這次屍檢可以讓她參與一下，好發揮一下她的長處。不過請你放心，如果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我會通知她的，絕不會因此耽誤了破案。”
夏冬隊長點頭同意。
由此，慕炎更加相信自己的話確實有分量。
辛冉笑了，咧著嘴笑的，看似很開心。
不過她和夏冬將要上車走的時候，湊到慕炎耳畔悄聲問：“你說我推理能力太弱到底什麽意思？是說我智商低嗎？”
“如果你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再見！”
辛冉和夏冬連同其他刑偵局的人都走了，周圍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也相繼離開，現場隻剩下慕炎和他的表妹。
慕炎和鍾兮在周圍仔細勘察了一遍，結果和夏冬說得一樣——毫無可用的線索。
慕炎又回到屍體跪著的地方蹲下來，仔細看著那塊埋在土裏的木牌。
凶手到底想祭奠誰呢？
這個木牌想表達什麽？它埋在這裏的意義何在？
對！
它上麵一定有我還未發現的東西，比如標記，符號之類的！
慕炎想把木牌從土裏拔出來，好好的研究一番，忽覺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