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緋聞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月上柳梢，卻沒有人約黃昏后，不單是沒人約，也實在是心力交瘁。從早上回到歸海府後，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幾乎沒有片刻清閑。返回聽雲台後，我直接癱倒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小六，我今天可不可以不洗澡？」這時代沒有熱水器，而聽雲台也沒有溫泉，天天燒熱水洗澡，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
「當然可以，大冷天的本來就沒有人天天洗澡。」小六在床沿上坐下，伸手為我推拿，心痛的道：「小姐您不要再管她們的事了，依奴婢看這些夫人小姐丫鬟嬤嬤滿打滿算上，沒有一個省事的，根本就不用您幫忙，心中全有計較，都比您會為自己打算。」
我張手張腳毫無形象的趴在床上，被小六捏拿得很舒服，又緩過來幾分精神，懶洋洋的道：「喏，小女謹遵六姑娘的教導，以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為自己打算。」
小六手下一重，急道：「小姐您怎麼沒個正經的，奴婢為您著想，您反而逗奴婢。」
她這下重手捏得我生痛，我不禁一縮身子，告饒道：「六姑娘手下留情，小女再不敢沒正經了。」
「哎呀，小姐你……你……」小六氣得跺腳，臉上卻再綳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大人般的輕嘆道：「不過這樣也好，有您又活過來了的感覺，才出白國時您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的真是嚇死人了。」
我眸光一滯，硬生生的把浮上心頭的往事硬壓下去，轉移注意力道：「晚飯前讓你打聽的事打聽了么？」背上推拿的手一頓，小六聲音有些遲疑，「打聽是打聽了，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我微微詫異的回頭看她，奇怪的道：「你還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
小六輕輕咬唇，道「不過沒有打聽到長史表少爺的事，都說他端正守禮，是難得的君子，從來不和丫鬟調笑，更沒有什麼情史。但是……」
「哦，奇怪了，沒有別的女人，為什麼不沾妻子？」我不禁詫異，反應過來望向小六道：「但是什麼？難道你要說但是他有喜歡的男人？」
小六扶額，嬌嗔道：「小姐呀，您那裡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表少爺怎麼會喜歡男人哪？我要說的是別人。」
「別人？」我眼珠一轉，舉手道：「停！你是說沒打探到長史·偉奇的緋聞，卻聽說了別人的花花事？」
小六點頭。
我頹然再趴成一個大字，打哈欠道：「不用說了，沒興趣聽。好睏，明天還要早起，我們洗洗睡覺吧。」
小六聲音有點奇怪，慢吞吞的道：「也不能算是別人……」
我閉著眼睛，睡意朦朧的道：「你是說小叔嗎？那麼出色的男子沒幾段情史才奇怪，不關咱們事，困死了，你給我端盆水來簡單洗漱下，咱們睡覺吧。」
小六卻仍然坐在床邊不動，期期艾艾的道：「不是歸海家主，是……是是……」
我被挑起好奇心，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側首看向她，道：「是誰？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小六被我一逼，脫口道：「是大將。」怏怏不樂的嘟唇，道：「奴婢雖然不喜歡，但畢竟是新姑爺，聽見那些嬤嬤說起，便仔細詢問了下。大將算不算別人，小姐您要不要聽？要是不聽，那奴婢就不說了。」
「大將？歸海·雲開？」我猛的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道：「聽聽聽。你快說！」我根本就沒打算在歸海府長留，歸海·雲開要是有喜歡的人是好事，我會走得更加心安理得。
小六卻怏怏不樂，皺眉問道：「您不想聽歸海家主的事，卻這麼在意歸海大將的事，您不是喜歡上歸海大將了吧？」
她最近太燥，總是說錯話，我不敢實言相告，怕她一不注意說出去，便回道：「沒有呀，才認識幾天一點都不了解，怎麼可能喜歡，只是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夫君，自然較對別人關心。」
「不喜歡就好，否則小姐您只怕又要傷心了。」小六擔心的道：「聽嬤嬤們說，大將有個兩情相悅的女子，就是為了等她才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成親，因為那位家世顯赫是個侯爺家的郡主，其父母不同意女兒嫁給個庶出的商人後代，那位郡主卻情有獨鍾，不肯服從父母的安排嫁給門當戶對的公子，因此一拖幾年，郡主今年已經20歲，眼見就要過了適婚年齡，侯爺夫妻無奈口風已經開始鬆動，本來商量過完年便讓他們完婚，結果大將卻突然態度冷淡，並娶了小姐過門，郡主很傷心，幾次來找大將，大將卻避不見面，現在天天以淚洗面，鬧得家宅不寧，侯爺震怒說要找大將理論呢。」
「是位郡主？真有本事！」我眼睛閃閃亮，一絲困意也沒有了，心思電轉，想起伴晚聽見歸海夫人不同意長史·曉曉嫁給歸海·月明，說不能比別人差，想必就是由此而來。庶子的愛人是位郡主，那麼愛面子講排場的歸海夫人大概就真得給兒子娶個公主了，自然看不上家道中落的長史·曉曉。
小六瞪眼，道：「還有本事？小姐您到底聽懂了沒呀，歸海大將有喜歡很久了的人，還是位家世顯赫的郡主，您即使如何努力，他也未必會喜歡上您，依奴婢看您還是早做打算，不要再在他身上耗費力氣了。」
「嗯，我知道怎麼做了，放心吧。」我知道小六自從得知真相后，便一直擔心我，語言雖然有些過激，但卻瑕不掩瑜忠心可嘉，所以我從來沒有真的怪過她。現在這個世界真的只有她和我相依為命了，她真心為我，我亦會盡其所能護她周全讓她快樂。
小六懷疑的道：「真的么？以後也不會天天給大將送飯了？」
「飯自然還是要送，我說過要幫他重新站起來，但保證不會喜歡上他，這樣總行了吧？六姑娘，我要困死了，打水洗漱吧。」我推小六站起，想了想又拉住她道：「你繼續打聽打聽那個郡主叫什麼名字，父親是那位侯爺，有什麼喜好，性情怎樣，經常在那些地方出沒。」
小六狐疑，「您又不喜歡大將，打聽這樣仔細做什麼？」
「自然有用，你只照辦就是，等以後我再告訴你為什麼。」我鬆開手，催她快去打水，因為我真的是太困了，想早點休息。
一夜沉睡，連夢都沒有做，第二天醒來好似又活轉了一般。
梳洗罷去歸海夫人處請安伺候早飯，卻沒看見長史夫人和平彤、長史·曉曉，只二夫人和歸海·星河在，說是長史夫人昨夜突然不舒服，平彤和長史·曉曉都在長史夫人處侍疾。人少，歸海夫人又不待見二夫人和我，所以很快就吃完了早飯，吩咐我和二夫人先回去，只歸海·星河留下和她說話解悶。
我巴不得趕快走，告辭退出，跟二夫人一起走出歸海夫人處。二夫人見左右無人，拉住我的手紅著眼眶說多謝我照顧歸海·雲開。原來她昨日伴晚去看望歸海·雲開，辛嬤嬤等把我著實誇獎了一番，並且告訴她說歸海·雲開終於肯吃飯了，雖然只吃了一口飯一口菜，但對於二夫人來說不啻於一個大喜訊，因此十分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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