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伏擊

  七色633年2月70日,晴。 

  萬里無雲,陽光燦爛。 

  有什麼比這種天氣下在甲板上暴晒一天更痛苦,那就是在甲板上暴晒一天教授暮靄·深藍射箭。 

  「三殿下,請放鬆雙肩,不要緊張,要繃緊的是軀幹……」我給他做示範,「您看我的肩部,向後打開,挺胸收背……」 

  「殿下,放鬆,您雙肩綳得太緊了,會影響射出的速度……」我伸手幫他糾正姿勢,他卻大叫一聲猛的跳開,「呀,好癢,不要碰我!」我嚇了一跳,不禁有些尷尬,忙退開兩步。 

  「放鬆放鬆,你在緊張什麼,對面是箭靶,又不是敵人,不會攻擊你的……」半個對時后,我開始不耐。 

  「天啊,深呼吸,放鬆,不要綳肩膀……」一個對時后,我急得指手畫腳。 

  「暈!放鬆啊,你在緊張什麼?」我怒,忍不住又動手抓住他雙肩,他再叫,「痒痒,都說了別碰我。」我吼回去,「忍著!你以為我願意碰你呀?就長個漂亮皮囊,實際上是草包!笨死了,吸氣,吐氣,放輕鬆……」 

  「你你說誰是草包?」他美麗小臉漲得通紅,不敢置信的回頭望我。 

  「誰是草包,我就在說誰……」我板正他的姿勢,無視眼前傾城麗色,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他卻還是牛股糖般擰來擰去,「哈呀,好癢,你快鬆手……」 

  我終於崩潰,「我去!我要瘋了,你扭個什麼勁呀?你女人啊,大男人怕什麼癢?」抓住他雙肩死力向下壓,「你豬嗎?說了多少遍,不要端肩膀!不是向上用力,而是向後,向後!你前後不分么……」 

  「哎呀,痛,好痛!你這個怪力女放手……」他雪雪呼痛,半晌方反應過來,「你你你罵我是豬?你竟然敢罵我?我是君,你是臣,你辱罵君上,我要抄你九……」 

  我手上更加用力,氣得額角青筋都亂跳,「罵你怎麼了?我是師,你是徒,師傅責罵徒弟天經地義,你這樣跟師傅說話,簡直目無尊長!」 

  「痛死了,快放開我……」他掙扎,雲霧繚繞的雙眸中泛起水色,美得像月下人魚,如夢似幻,「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你也要先給我學會了!」我混勁上來,再美也無視,又知道他只是牙尖齒利,不會真把我怎樣,硬是板住他的雙肩不放手,「吸氣,放鬆,打開肩……」 

  「啊啊啊,痛痛……」 

  結果,兩天下來,他姿勢是學會了,我們兩卻變得仇人一樣。除了上課時外,互不搭理形同陌路。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被我這樣打罵,他居然一直沒放棄,並且還學得頗為有模有樣,若能繼續勤學苦練,假以時日,也許真能有所成也說不定。 

  好不容易捱到船靠岸,卻已是暮色四沉,到荒荻女族國境還有三天的路程,這一段是四不管地帶,蠻族、夷族等諸多游牧民族甚至還有小撮的半獸人都時有活動,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又在船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才登陸出發。 

  我本想上岸后便自己走,卻被暮靄·深藍叫住,讓我同他們一起到荒荻女族境地再分開,語氣雖然惡略,但我知道他是好心,這段路也實在太難走,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考慮了一秒鐘便答應下來。 

  路上雖也遇見些散兵遊民,但俱都因畏懼隨行的鐵甲軍,而悄然退走了。三天後,我們有驚無險的抵達荒荻女族邊境,七色著名的天險一線天。 

  所謂一線天便是兩邊高山,只中間一條兩丈多寬的通道。親眼所見,我才恍然明白,荒荻女族為何被七色諸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百年,卻仍然屹立不倒,甚至還有愈加強盛定都建國之勢。這天險屏障絕對是一大原因,千山一徑易守難攻,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我一貫挑食,脾胃嬌氣。這三天以捕獵燒烤為主食,大抵是吃壞了肚子,老是想上便所。 

  來到一線天外,我又覺得肚子難受,前面通道光禿禿的連個能遮擋的地方都沒有,若是憋不住,豈非要拉在褲子里?因此我便跟暮靄·深藍說在此處分手,讓他們先過去,我等會再走。反正過了一線天就是荒荻境內,安全已不成問題,所以暮靄·深藍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揮手道別時,眼中溢出不舍,因為據說荒荻女族迎親大使已至邊境,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了。 

  我心中雖亦有些難過,但抵不住「咕嚕」作響的肚子,未等送親隊伍都走進通道,便策馬遠遠跑開,尋個草高處扎了進去。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釋放完畢才長出一口氣,整理好衣裙,招回在旁側玩耍的球球圓圓,上馬重新向一線天奔去。可還未到一線天便聽見「轟隆」亂響,隨之群山都似乎震動起來。我循聲望去,不由大驚,只見一線天兩側山崖上正有無數大小石塊在往下滾動,峽谷入口一會便被山石封住,中間通道亦響起人叫馬嘶聲。 

  眼下情景用腳趾頭想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有人在山崖兩壁設伏,欲要把藍國送親隊伍砸死在一線天中。 

  「怎麼辦?怎麼辦?」我控著馬團團亂轉,卻束手無策。除非爬上山去,把扔石頭的人都打跑了,否則根本沒有解決辦法。可看雨點般滾落的山石,就知扔石頭的人絕非少數,我一個人半點勝算也沒有。 

  這時峽谷中慘叫聲更響,在曠野里聽來尤其凄厲。我在假作未見和拼力一搏中猶豫,終於還是敵不過良心,咬牙從行禮里翻出自白國便一直帶著的那套原琥珀弓箭,打算從側面悄悄攀上山去見機行事。 

  馬蹄聲便在此時響起,一行二十餘騎踏著滾滾煙塵而來,當先那人短髮飛揚,碧眸翠閃,光陽般燦爛奪目,卻是酒樓中見到過的那個綠族青年。 

  「發生了什麼事?」馬未到,聲先至,那綠族青年的坐騎最為神駿,一馬當先的向我馳來,眸光觸及我臉龐,卻石化了一般的凝住。 

  「琥……珀……」他一字一吐,如鯁在喉哽噎難言,「琥珀?琥珀……琥珀……真的……是你么?」再叫,聲音卻顫抖得幾不成句,嘴唇抖睫毛抖眼波抖,隨之連那麼高大健碩的一個身子都抖了起來,嚇得我還以為他要掉下馬來。 

  「是,是我……」我見他反應如此大,不禁亦有些緊張起來。 

  「嗷……」他突地仰首一聲長嘯,猛的從馬鞍上竄起,半空中蜂腰曲折,風車般接連幾轉,凌空向我撲來,「琥珀,真的是你!感謝老天,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他本就高大健碩,這一凌空撲來,氣勢驚人,我本能的向後退去,怕他被他撲實,當場壓成肉泥。 

  他一撲落空,絢麗碧眸中露出受傷之色,急迫前兩步,卻又有些怯意的後退半步,用力抿唇道:「琥珀,你怎麼了?是我呀……」 

  山石仍然在不斷滾落,轟隆隆震耳欲聾,我心懸暮靄·深藍等人的安全,無心敘舊,擺手言簡意賅的道:「我知道你認識我,我也覺得你面熟,但我去年頭部受創,忘掉了許多以前的事情,通俗點說就是得了失憶症,現在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也沒有時間敘舊。」伸手一指被封的一線天,「你也看到了,有許多人正被困在峽谷里,那其中有我的好朋友,我得想辦法救他們……」 

  「失憶?怎會這樣?」他詫異,但隨即鎮定下來,一正面色道:「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們先救人,別的以後再說。」 

  「好。」我忙點頭,感激的道:「多謝公子肯仗義援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公子?」他眸色一暗,啞聲道:「你以前都叫我穹天……」 

  「穹天?穹天……」我福至心靈,脫口而出,「綠野·穹天?」 

  「是是是」他點頭如搗蒜,碧眸剎時大亮,由眼底泛出光來,綻唇露出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正是綠野·穹天,太好了,你還記得我……」 

  這時我腦海中才真正浮現出一些與他有關的片段,雖然斷斷續續的不完整,但已足夠讓我知道,我們的確曾經非常熟悉。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我們也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綠野·穹天的屬下亦才全部趕到。他簡單的向眾人闡述了下情況,命令眾人攀到山上去阻止伏擊者。 

  一手持碩大流行錘的壯漢,瓮聲瓮氣的問道:「主上,那我們怎麼分組啊?您上那一邊山,我要跟著您……」 

  綠野·穹天搖首道:「不分組,都上左側這座山。」 

  那壯漢不解的道:「兩邊都有伏兵,為何就上一邊山?」 

  綠野·穹天道:「一線天寬愈兩丈,只要除掉一邊的伏兵,然後貼著這側走,再小心閃避,基本就不會被另一側扔下來的石頭砸中了。」 

  「啊,是極是極……」那壯漢一拍大頭,憨憨笑道:「還是主上聰明……」 

  「自然,還用你說。」一唇色烏黑,邪里邪氣的女子越眾而出,道:「可是主上,為何要選左邊而不是右邊,是隨意那邊都行么?」 

  綠野·穹天像變了一個人般,斂盡狂傲之色,沉靜的道:「你們看左側滾下的山石多,還是右側滾下的山石多?」 

  我也隨著眾人的眸光向上望去,脫口道:「右側多。」心思電轉,「是因為左側人少,比較容易阻止么?」 

  「算是。」綠野·穹天點頭,道:「但主要原因是帶頭之人必定在這邊,擒賊擒王,拿下頭領,嘍啰自然潰不成軍。」 

  我詫異,「你怎麼知道頭領在左邊,有千里眼不成?」 

  綠野·穹天眸注我一笑,竟然十分溫柔,耐心的解釋道:「若讓你把九十個普通人和一個能以一敵十的高手,分成兩個勢均力敵的組,你會怎麼分?」 

  我想也不想的道:「當然是五十個普通人一組,四十個普通人和那個高手一組了。」 

  綠野·穹天點頭道:「這是普遍心理,所以高手必定在人少這面,因為有他在,所以不需要人多勢眾。」 

  我恍然,不由側首望向他,暗想原來這個人並非表面那麼粗枝大葉,心思竟然如此縝密。 

  「你不會輕功,我帶你上去……」他忽然轉頭迎上我的眸光,向我伸出光潔而修長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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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紙們,我有些不好意思說,這本書才2千收,米收藏滴收收吧。或者身邊有喜歡看穿越的給推薦下,腫么看七色滴這麼少呢,好憂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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