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江夏使者求見
吳郡,江東小朝廷。
成群巍峨的,連綿起伏的宮殿,氣象一片恢弘。
一座金碧輝煌,帶著江東特色的氣象森嚴大殿中。
討虜將軍孫權,卻身穿諸侯冠冕服,虎踞龍盤端坐在上首座位。
叮!噹!
隨著江東之主的落座後,東鍾輕輕敲響,咚咚的擊鼓聲,風吟般的撫琴聲,瀟瀟吹奏樂,
風起,聲動,燭火搖曳,孫權麵色肅穆,目光深邃,
氣氛刹時凝重起來,
孫權每當要決議重大事宜,就是這般牌麵,
下麵的文武百官,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老僧入定,噤若寒蟬。
他們知道孫權這派舉動的緣由,
那位梟雄丞相,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得了荊州,
接下來江東將直麵百萬天兵的刀鋒,光想想就渾身顫栗。
大殿中的溫度,驟然下降,恍若置身冰窟,連靈魂都受到了影響,寒意從體內開始擴散,讓不少官員長袖底下的手,都不自覺哆嗦起來。
孫權臉色陰沉得可怕,未戰先怯!這就是自己麾下臣子的膽識氣量?!
一絲無聲冷笑,在孫權的嘴角上勾勒出來,
風靜,樂停,場麵寂靜得就好像是在一座墳墓裏!
他們一群人,包括自己,就像躺在裏麵的塚中枯骨,死翹翹了!
“諸位愛卿,你們就沒話可說?”孫權目光陰沉出聲打破了僵局,“諸位愛卿都是江東的肱骨之臣,江東這艘大船究竟何去何從,還需諸公使出八麵風,把舵方向。”
“這!”
文臣武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看到彼此間的惶恐和不安。
孫權為之氣結,
這些臣子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似乎又不敢說,顧忌重重,臉上盡是憂慮之色。
“怎麽,莫非各位愛卿已經嚇破了膽,連話都不敢直言了?這就是江東的國之棟梁?傳出去,可就貽笑大方了吧。”
孫權激將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滿臉都是譏嘲,就差沒把這兩字刻在臉上了。
可是,這種把戲,他們這群老臣二十年前就不玩了!
麵子是什麽,他們早就忘了這詞,
在官場上混,還在乎麵子,等於逛花樓,戴遮羞布,
完全多此一舉!再說了,他們都是大搖大擺進花樓,根本不會慫。
與小命相比,
天大的麵子都不管用!更何況這群早就把麵子丟到瓜哇國的官場老油條,
利益才是他們最看重的東西!
“子布先生一向憂國憂民,剛正不阿,不妨由您來先說吧。”
都不願意發表意見,孫權幹脆點名了,
“是,主公!”張昭眉頭皺了皺,神色冷峭,不過還是走了出來。“主公,看來,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是臣妄自菲薄,江東確不如丞相勢大,何必負隅頑抗?讓江東百姓陷於水火深熱的戰火當中?!”
“嗬,子布先生,還真是憂國憂民啊。”孫權冷笑稱讚,既不附和,也不反對。
群臣看到孫權的表情,知道他也在猶豫當中,
左右兩難,不知如何取舍,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豈能坐視不管,當即紛紛附和,堅定主公的想法。
“臣附議!”
“張公老成持國,真知灼見哪!”
“請主公接納吾等的諫言,讓江東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
孫權的臉色黑得跟刷鍋底似的,是戰是和,他雖然還猶豫不決,
可你們一個個未戰先怯,巴巴讓勞資去請降,勞資不要麵子的嗎?
孫權對這些出來請降的臣子不置可否,目光陰沉看向張紘,
張紘會意點了點頭,走了出來,
“主公,諸位同僚,從曹軍占有荊州後,博弈就開始了!兩軍對壘,譬如對弈!”張紘笑吟吟道,“未戰就舉白旗,恐天下人皆會取笑!再看那荊州劉綜,以及荊州的大小世家們,巴巴把地盤獻了出去,換來了什麽?全部被剝掉了官職,軟禁在襄陽,指不定哪天就會被取掉性命!”
“東部先生言之有理啊!”
張紘的話,讓得滿殿的文臣武將深以為然,不由暗暗點頭。
張昭眉頭跳了跳,這個張紘,簡直快成了孫權的狗腿子!
毫無立場啊!
張紘微微笑著看向張昭,“子布,以為然否?”
“這”
張昭語塞,他總不能公然說,未戰先降才是正確道路吧,雖然他自個兒的確這麽認為。
可若是讚同張紘,等於立即推翻自己方才的話,自己打自己臉啊!
這老貨忒陰險,這是將自己軍哪。
於是,張昭梗著脖子道:“東部先生的意見,昭不做評論。但昭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子布先生,盡管暢所欲言。”孫權的語氣,倒是甚為平淡,完全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頗有一種喜怒不形於色的味道在其中。
“國之大事,豈能在乎個人臉麵,若是能將戰火消除在萌芽中,換來江東的太平,哪怕遭受千萬人的恥笑和怒罵,昭也唾麵自幹!”
“患得患失,豈是大丈夫所為?!”張昭大義凜然,眼裏有著說不出的驕傲。
這個混賬!
張紘氣得嘴唇都哆嗦了。
明明是貪生怕死,居然還裝成為國為民的大義凜然。
還要不要臉,啊呸,這混賬本來就是這麽不要臉!
“你,你,你個小人!”
張紘怒發衝冠,“分明是你自己怕死,未戰先俱,還自詡大丈夫,你就是個無恥的偽君子!”
“呸!總好過你這種拿百姓的命,去鋪自己青雲路的屠夫強!”
“吾操你娘啊,竟敢含血噴人,老夫今天跟你拚了!”
“來來來,就你那老胳膊老腿,老夫一挑三!”
孫權頭疼揉著腦袋,敵人還沒打過來,自己的臣子就要先幹起來了
嘭嘭嘭!
“都給孤住手!”
孫權喝止了兩位老大人,“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孤讓你們來不是自己打自己人,是讓你們想對策,應付曹軍的虎狼之師!”
場麵恢複了平靜,
隻是最怕空氣突然就沉默,這一沉默,又無人再說話了。
“難道你們就甘心將基業白白拱手送人嗎?啊!”
麵對孫權的咆哮,眾文武低下了頭。
心裏卻是腹誹,
你這話是不對滴,
是你的基業,又不是我們的!
在誰的手底下幹不是幹?在丞相麾下當臣子,前程更好呢!
“報!”
一名傳哨兵在門口單膝跪下,“稟主公,江夏使者前來叩見。”
“江夏劉琦?劉備?”
孫權眉頭微微一蹙,他們遣使來幹什麽,“讓使者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