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血夜,一醉方休……
是夜,亥時兩刻。
照慣例,在京將士臘月二十九齊聚,除個別駐守人員外其餘都會在除夕這天回家與家人團聚。
離得遠的,早在半月前就提交了請假申請,得主帥應允後歸鄉探親。
酒過三巡,帳中隻個別海量的人還在那劃拳鬥酒,多數已暈暈乎乎不知所雲。
夙珝坐主帥位手持杯盞,雙頰微醺,火光映襯下更如一層霞色,盈盈眸光透著一絲迷醉之色,眼眸流轉間風流自顯,上揚眼尾處一抹魅色暈染開,美不勝收。
“喝,再喝……”
殷紅的唇輕啟,話音落仰頭,一飲而盡。
一股清流自其嘴角流出,順著滾動著的性感喉結滑下來,所及之處春色一片。
喜貴擰眉,“王爺,您用得過多了,時辰已不早,還是回府吧。”
剛說完,熾軍懷化將軍張正鑫舉杯而來,另一手還拿著酒壺。
“來,王爺,末將……末將敬您一杯!今兒個咱……咱一醉方休!”
喜貴欲勸,被夙珝一把拽過來摔一屁股墩兒。
“來來,”夙珝一把扯過張正鑫,將杯子遞了過去,“一醉方休!本王便同你幹了這杯!”
張正鑫道“王爺爽快”,連斟數杯。
“王爺?王爺?”
喜貴撚起夙珝的袖口,扯了扯,沒反應。
“嘖,”喜貴咂嘴,看了看明明都醉得胡言亂語了,卻還在扯著夙珝的袖子說敬酒的張正鑫,無語扶額。
無方,隻得讓人來幫忙,準備直接把夙珝帶回王府。
這時,底下一人上來道“回……回什麽呀?來來,王爺今晚就睡這,跟咱兄弟睡一塊!”
話才落,立馬就有幾個人上來喊著號子把夙珝往他們的寢室裏架。
夙珝雖因幼時經曆定下了不準任何人近身的規矩,但隨著時間過去,這一規矩在軍營裏漸漸不作數了。
別看他平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實則在軍營裏戰場上,待這些將士都很親和。
隻要你不犯事兒,出息忠心,他能任由你鬧。
甚至能將這昭王的旗號借給你,免得自己人讓別人欺負了去。
白天大夥兒懼於他的氣場和威嚴不敢鬧,但酒壯慫人膽,平時不敢做的不敢說的,這會兒都讓酒把膽兒給壯起來了。
哎喲喂!
喜貴實在不想嫌棄這些大老粗。
但誰叫他家王爺好看得就跟天神一樣,這些個莽漢,簡直沒得比。
他現在看這情形,就跟看自家的玉白菜周圍圍著一群豬頭似的,可沒把他心疼死。
“得得得。”
知道今兒個這樣是跑不掉了,喜貴索性上前。
“王爺今兒就睡這了,各位將軍辛苦了,放著奴才來吧,奴才來吧。”
使著吃奶的勁兒把一個個醉漢推走,喜貴鬧得滿頭大汗,吃力地架著夙珝往寢室去。
後頭的那些男人爭著擠著鬧,嘴裏都嚷嚷著誰誰要跟主帥睡一被窩。
喜貴抹汗,扭頭看著靠著他的男人,嘖嘖個不停。
這哪裏是什麽神啊,根本就是妖孽,還是個男女通吃的妖!
所以他會放心地讓那群大老粗跟這位爺一被窩麽?
顯然不會。
於是喜貴把人架進屋後就喊來了郎昊,被褥什麽的郎昊早準備好了,兩人給夙珝單獨收拾出了一張床。
一個時辰後,外麵的聲音消停了下去。
皓月不知何時隱匿到了雲叢,寒意漸濃,喜貴守在夙珝床邊打起了盹兒。
“爺。”
低低的男聲響起,萬籟俱靜之下很是清晰。
喜貴一驚,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崴腳,待他穩住身形朝床上看去時,赫然對上一雙亮如星辰的眸子。
外麵的火光透過窗戶滲進屋裏,一縷光亮恰好照在他臉上,就見得那雙眼清明不已寒氣逼人,哪有絲毫醉態。
“王爺?”喜貴輕喚。
戚風現身,帶來一身露氣。
夙珝未起身,“抓到了?”
戚風頷首,“是。”
話音方落,床上人已掀被而起,大步出門來到設宴的操場。
一個清脆響指,本該睡得東倒西歪的男人們詐屍般起身,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後,整個操場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夙珝隨手將垂於肩側的長發撩到而後,衣袖一甩,足尖一點地,直接朝主位禦風而去。
眾人隻覺一股帶著淡淡清香的寒風從臉上掠過,再定睛,人已懶懶地側臥在了位置上。
“將人帶上來,”夙珝道,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優雅悅耳。
“是!”
中氣十足的回應聲。
“中毒”的冉淩玨現身在操場上,其手上拎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原熾軍左衛將軍葉智宇。
在冉淩玨的身後,還跟著一片人,這些人全都是以前由葉智宇帶過的左衛軍中的部分。
隻聽“咚咚咚”的數十下,被押上來的這些人全都被踢倒在地,齊刷刷地跪在夙珝麵前。
葉智宇一身夜行衣,對上夙珝的視線時,他的眼裏是濃濃的不甘和憤恨。
夙珝對此並不介意,慵懶地打了個嗬欠後笑看著他,“可知你從哪一步開始敗的?”
葉智宇雙瞳一縮,片刻後道“既被你抓住,便不必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夙珝輕笑,唇角弧度有些涼薄,“倒是一如既往的有骨氣啊。”
他的話剛說完,葉智宇身後跪著的人中便傳來聲音。
“不!不是這樣的王爺!末將……末將是被逼的!末將對王爺忠心耿耿,全都是葉智宇逼末將這麽幹的!”
說話的正是一個多時辰前抓著夙珝勸酒的張正鑫。
他一開口,跟他一塊兒跪著的人紛紛效仿。
“沒錯王爺!都是葉智宇逼得!末將從沒想過背叛王爺!”
“葉智宇喪盡天良,十年前若非王爺,哪有他今天的位置,小的們便是被他騙了啊王爺!”
“葉智宇威脅末將,說末將若不與他一道,便要末將一家老小的命,王爺英明,王爺明鑒啊!”
“……”
除張正鑫外,其中還有剛才勸夙珝就睡這的好幾個人,還有很多在席間借敬酒連灌了夙珝數十杯的人。
總結下來就是,全都是有意在今晚將夙珝扣在這的人。
夙珝唇角始終掛著涼涼的弧度,也不說話,待那些人一個個嚎夠了方開口“說完了麽?”
眾人紛紛心頭一緊,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下意識地咽口水。
夙珝的視線從他們一個個臉上掃過,小會兒後說“說完了就輪到本王了。”
眾人以為他會說什麽,都緊著嗓子眼兒。
卻不想他們連嘴裏的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咽下,就見男人緩緩抬手。
亮堂的火光下,他修長白皙的手鍍著一層晶瑩的光,指尖抬起時在空中劃開一道美麗的弧度。
“蹭!”
銀光乍現勢如破竹,利刃破刃空氣,勁風掠過,濃鬱的血腥味隨之蔓延。
大片鮮紅從剛才嚷嚷著的人的頸間噴湧而出,血漿散於地麵時,“咚咚”數十聲。
屍首分家。
冰冷的空氣裏染上了血的味道,呼吸間似有血花進了鼻間。
偌大操場上,頃刻間竟是靜得可怕。
夙珝指尖沾上了一滴血珠,惹得他皺眉。
“爺。”
冉淩玨拿了白淨的巾子給他,他擦了兩下就將其扔到了地上。
很快,那雪白的巾子就浸在了那片血水中,再見不得本來的顏色。
葉智宇麵如死灰,雙眼在這一刻失去了光亮,俊朗的臉上汗如雨下,張了張嘴,竟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夙珝掀起眼皮,示意他看他身後。
葉智宇不敢看,他能想象身後是何等情形。
但夙珝的目光裏噙著一絲笑,這讓他極為不甘心,便僵硬著脖子一點點轉過去。
不,不……
葉智宇顫抖著唇,視線近乎驚恐地掃過身後那一灘血河,最後定格在剛跟前麵方陣對換過的方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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